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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1:53:38 作者: 瞬間傾城
    不管怎麼說,杜瑞達能許諾幫忙佟家已經感激不盡,雖說是兒女親家,但國難當頭,生計艱難,太多親友的翻臉無情使得毓婉連一丁點奢望也不敢有,她連忙點頭:「我會回去讓我父親再多等一段日子的。「

    杜瑞達唔了一聲,又坐回去,順手攤開報紙,那報紙另一版面則是杭州西湖剛剛召開了中國j□j第二屆中央執行委員會,由國共兩黨「黨外聯合「方針向」黨內合作「方針轉變,他全身關注看了這則新聞,雙眉緊擰,從中隱隱約約地察覺一絲政局異動的前兆。

    毓婉見狀,悄悄的準備退出去,手拉了門轉身,沉吟的杜瑞達忽而抬頭,叮囑:「這件事不要與允唐和太太知道。」

    毓婉頓了頓,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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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杜家許諾幫助,佟鴻仕果然不再焦慮擔憂,將那些即將前來逼債的債主請來,說明有杜家擔保推遲幾日還錢,多數在上海灘做事業的人還要給杜家一些薄面,聽得這個許諾,又看見毓婉一身昂貴奢侈的衣飾心中也有了盤算,皆笑逐顏開的退了去,並不再提要還錢一事。

    緩和了燃眉之急,那氏的心病也好了許多,她拉著毓婉的手:「你總是不回來,我也不知道他待你好不好?」

    「父親待您如何?」毓婉說笑般去拉母親的手,發覺連日來生病的母親手腕枯槁,再不似當年在佟苑前粲然一笑的模樣,便將滿腔委屈咽下去只是笑:「終究是要過日子的,他待我還不錯。」

    那氏長舒口氣:「那就好,我琢磨著,杜家肯借錢給我們周轉困境也能說明你在杜家過的還不錯,若非你能上下和睦,他們又怎麼會在這樣關鍵時刻救助我們,只是,這筆錢不知什麼時候能還上,就怕你父親,唉……給你打了臉。」

    毓婉聽母親如此說心裡也有些難過,但還是強顏歡笑:「即便還不了,我也會想其他辦法,總能找到出路的。」

    毓婉從佟家離開時,讓素兮留下照顧母親,素兮為人可靠又熟知那氏脾氣秉性,由她來照顧病弱的那氏最適合不過。另毓婉也有私心,素兮才是母親派在她身邊的耳目,時時刻刻與母親通報她在杜家生活如何,是否受到委屈,雖是那氏一片慈母心卻反因素兮帶回的消息而擔憂,毓婉將素兮留下,斷了母親的憂慮,從此以後她就是在杜家受到任何不公,也傳不到父母耳朵里。

    無論如何,此刻病重的母親再經不起任何打擊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所有能夠理解我的看官大人們,再次感謝。

    今天完工的早,有空說一下小肚子原型吧。

    給某城的印象,他是個很固執的老人,大男子主義,行事說話常常是一副大家族做派。某城將故事挪到上海發生,因為很多歷史事件只有在上海才能深切體會到,在小肚子原型生活的家鄉能感受到的比較少,另外,兩位主人公的年齡也是有些虛化的,只有從1900年開始才能見證滿清落寞,資本主義振興,抗日戰爭,以及最後的闖關東,這些經過對那個時代的人有著很深的烙印,某城想將一切通通表現出來。

    小肚子晚年很疼毓婉,對某城也不錯。重男輕女的他為某城起了名字,前所未有認認真真戴著老花鏡翻字典(幾位某城的堂姐們從未得到這樣的待遇),他也極喜歡背著某城去銀行門口跟一些曬太陽的老人們炫耀,知道他重男輕女的人常問:「孫子?」他就嘿嘿一笑:「比孫子還寶貴的。」

    毓婉晚年很沉靜,有時候會給某城嘟囔點當年的事,要不就是把一些藏著的寶貝拿出來給某城挑,挑好了,就送某城。

    兩人相處的片段,只聽得某城的小白娘說過,某夏炎熱,小肚子外出回來,不自覺將褲腿挽起露出小腿,毓婉怕媳婦們看見不好看,便偷偷勾了勾小肚子的手指,小肚子憨厚一笑將褲子放下,然後和毓婉倆人一起在院子裡種蘭花,這件事一直在兒子兒媳孫子孫媳中口耳相傳。

    現在小肚子給毓婉的傷害,最終都會有報應的,他雙手挖過煤,入過礦井,為了多賺點錢給孩子們吃飯徒步跑到其他廠子跟人撿煤渣換錢,最慘的時候曾經帶著毓婉在野地里找豆子回來用線穿起來,煮熟了,每個孩子脖子上套一圈當零食,他自己吃豆葉。

    還有一點和文中不符合的是,其實,毓婉的原型先過世,小肚子一直就住在和毓婉的房子裡不去任何一個兒女家,每年大年三十即使有兒女接他去過年,他怕毓婉一個人寂寞,必定在三十那天趕回家,給毓婉上香準備供品,然後陪毓婉過年三十,大年初一再由兒女孫子們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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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點點滴滴是某城有印象的。還有好多關於他們的故事,只是憑著家裡人口述聽來的。希望這個故事能得到更多看官大人的喜歡,感謝。

    ☆、再起波瀾下

    杜允唐連月來難得都住在毓婉這兒,杜凌氏冷眼旁觀兩人關係似乎越來越融洽,心中自然高興,巴不得能借著毓婉將兒子拴在身邊。

    杜允威工廠停業後也回家常駐,與美齡進進出出的杜凌氏看著委實礙眼,又聽得老爺想將遠達紗廠也關閉了,當即狠下心喚了毓婉來布置一番。

    毓婉總不甚理解杜凌氏對翠琳一房的戒備,因父母一生一對人,即便吵吵鬧鬧也不曾有過納妾那樣的陋習,更不曾領會過有旁生子女與自家子女分割財產的心痛,所以對翠琳一房總是寬容大度的。

    見毓婉總不能領會自己的意思,杜凌氏只恨恨道:「來日等我沒了,你們真受了他們的委屈就知道了。」

    說歸說,恨歸恨,杜凌氏也拿毓婉沒辦法,只得命令管家嚴把著家業帳本不能讓杜允威輕易拿去了。翠琳將大太太的所作所為看在眼中記在心裡,面上還常常是妥帖賠笑,卑微得幾乎丟失全部尊嚴。連毓婉對杜凌氏的行動看在眼裡,也不忍再為難這位姨太太,日子久了,間接的與大嫂美齡的關係也日漸親密起來。

    縱然眼下事情煩雜,可也不耽誤杜凌氏想摸幾把牌,一日與翠琳,毓婉,美齡正一同打牌,三圈過後,毓婉實在不會打牌,輸光了自己面前的一千塊錢,想去樓上取錢。美齡聽得她要去取錢連忙說:「我也正好要去取錢,今天大媽的手氣好的狠,怕是又看中哪家的鴿子蛋要我們幾個湊份子送呢。」

    杜凌氏與黎美齡的關係很微妙,美齡擅於討得杜凌氏歡心,杜凌氏表面上也比翠琳更疼美齡一些,可私底下的戒備兩人都有,總是做些面和心不合的事。

    杜凌氏點了美齡的腦門,眼底並無笑意的笑笑:「怎麼,就算你們家允威停了工廠回家來,難道就沒錢孝敬大媽了?平日裡你們也賺了不少了。」

    毓婉聽得這話,分明有諷刺大哥虧空廠子的含義,再瞥美齡,美齡滿不在乎的笑道:「是阿,賺了不少了,可不是賺來都給了大媽?」

    翠琳在一旁隨意摸牌,翻開一張,正是紅中:「那就對了,你們不孝敬大媽,還能孝敬誰去?」

    「孝敬,都孝敬,走,毓婉,咱們上樓拿錢孝敬去。」美齡說罷過來拉住毓婉的手,咦了一聲:「怎麼這麼冷,別是秋後著涼了。」聽到美齡的話,翠琳也抬起頭看了看毓婉:「最近二少奶奶的臉色是差了些,是不是身體有什麼不舒服?」

    毓婉扭頭含笑說:「也沒什麼,我自小體寒,過了秋天總是會手腳冰涼。沒什麼事。」

    翠琳回頭繼續摸牌,美齡也並不在意,倒是杜凌氏抿嘴笑笑:「我還以為咱們家添丁報喜了。」

    一句話,所有人都頓住動作,毓婉懷孕怕是大房的喜,二房的悲了。

    正趕上杜允唐走進來,見毓婉和美齡站在樓梯上母親正在摸牌,笑了問:「在說什麼,怎麼不打牌了?」

    毓婉當即扭過臉拉著美齡上樓,美齡見狀笑著打趣:「你們夫妻倆也怪,見面都不說話的。」

    允唐抬頭看了一眼毓婉的背影若有所思,杜凌氏咳嗽一聲:「先去瞧瞧你媳婦是不是生了病,小心有喜自己不清楚。」

    杜允唐聽得這消息也是吃驚,與杜凌氏和翠琳告辭後幾步走上樓,進入房間發現毓婉正低頭從錢袋子拿錢,他過去驚動了她,回身正對上探究的目光,毓婉低聲道:「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紗廠沒事做?」

    杜允唐連日來一直在忙紗廠的事,輾轉通過一些手段送出幾千碼的布將紗廠眼前的窘境緩和許多,因他行事果斷,杜家合作夥伴無不讚揚杜家後繼有人,杜瑞達也日漸重視這個桀驁不馴的兒子來,毓婉難得能落個清閒幾日。

    「上午結算了貨款,沒事做,我便先回來了。」杜允唐想了想:「這筆錢放你那兒,有事你先用。」

    毓婉沒想到杜允唐會說出這樣的話,臉色瞬時變幻:「給我錢做什麼?二房開支也沒少了我一份,何必巴巴給我這些錢?」杜瑞達曾經千叮嚀萬囑咐不能說與杜允唐聽,她思想一下將錢退回去:「我不需要錢,一切都有家裡,你若是有了多餘的錢,給紗廠留些,其他的……送到蔡園去。」

    杜允唐聽說佟家窘境,又知毓婉這樣的性子必然不會向杜家開口借錢的,他收回貨款時第一時間就想著給毓婉讓她先解決了自家困難再說,可不識風情的毓婉又提到蔡園,他立刻陰了臉,掐住毓婉的下頜:「你這算欲迎還拒?」

    「聽得下人說,你這幾日沒去蔡園,那邊茶不思飯不想的也不好過,你若真心待她就不該冷落她。」毓婉艱難開口:「等過了這陣子,我跟父親去說,讓你把她納回來就是。」

    杜允唐冷笑一聲:「當真是個大度的世家風範,放心,我定不負你望,這錢,我留下納妾用。」

    說罷,負氣將錢揣在口袋裡,人轉身就走。毓婉重重嘆口氣,又拿了一千塊攥在掌心,心神不寧的推好抽屜回身,見窗簾未拉,她行走過去,午後的陽光斑斕刺目,昂頭的毓婉隱約覺得太陽穴怦怦跳了兩跳,抬手遮住眼睛,腳下失去重心,一下子整個人向後仰去。

    杜允唐本也是氣話,雖然走出房門可還是不放心回身,正巧看見毓婉險些跌倒,疾步走過去將她打橫抱起,「你怎麼了?」

    毓婉勉強睜開眼:「沒事,就是有點頭暈。」

    話未說完,人就昏迷了過去人事不知了,杜允唐見狀,煩躁的挑了眉毛,口氣不自覺軟了些:「你這女人,總是這樣讓人操不完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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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毓婉朦朦朧朧醒時,只有杜允唐坐在床邊目光複雜的看著她,眉頭擰成個川字,見她醒來忽而開口:「口渴麼?」

    毓婉搖搖頭:「不用了,你先走吧。」

    杜允唐有些不耐:「你能不能不睜開眼睛就讓我走?這也是我的家!」

    毓婉嗆了一下,點點頭:「那你休息,我出去。」說完話,披好外衣站起來,睡了大半日整個人昏昏沉沉的,無論怎麼用力,也支撐不起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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