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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1:53:38 作者: 瞬間傾城
杜允唐母親杜凌氏當年也是江蘇巡撫部院提督的親女,光緒二十四年,康有為在京城支持變法,同年戊戌政變,變法失敗的康有為南下在上海組織強學分會,杜瑞達便是強學會其中一員,暗地支持變法的凌提督對這個年少有為的青年頗為欣賞,願將親女許配給他。婚後兩人琴瑟和鳴卻多年不曾生育子女。本著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想法,杜瑞達奉家嚴命納表妹翠琳為妾。至此,杜凌氏才知道,原來杜瑞琛早與表妹私定終生,之所以迎娶自己只為自家父親頭頂的三眼花翎。
杜凌氏嫁入杜家十幾年並未生育,反被姨太太翠琳搶得頭功。杜允唐的降生使得杜凌氏重新支撐起腰杆,動輒以言語動作逼迫翠琳母子知守本分,反身又傾盡所有寵愛獨子,只為求一個養老保靠。杜允唐恰是在此詭異環境中養成紈絝性格,家中j□j氣氛需以輕佻緩解,時而久了,自然而然不知道正經二字該由哪幾筆寫成了。
黎紹峰苦笑:「怎麼你家太太與我家太太都是一樣的?我家太太特地叮囑管家,若不能把我帶回來,她就死在黎家門口。」
杜允唐聳肩:「大約,死是女人所能使出的最為容易的逼迫手段了。」
兩人還在調笑,周瑞琛突然臉色陰冷,連理由也不說一句當即轉身快步離開。杜允唐這廂怔怔,猛地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黎紹峰上前追了兩步,杜允唐便叫住他:「別追了,咱們又惹到他了。」
黎紹峰不懂,疑惑的看看杜允唐,杜允唐將手中葡萄酒抿了抿,皺眉:「今天這酒怎麼這麼難喝?看什麼?你忘記霆琛母親是上吊自殺的?咱們那麼說,他自然心中難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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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會進行過半,也不見周霆琛歸來,佟毓婉心不在焉的和黎雪梅說笑,目光總不經意落在門口。忽然杜管家匆忙入內,俯身在一旁落座的杜允唐耳邊說了些什麼,杜允唐神色一變快步隨度管家離開,只剩下黎紹峰獨自坐在那兒無聊,黎雪梅和佟毓婉商量一下,兩人走過去陪同黎紹峰一起聊天。
風度翩翩的黎紹峰給佟毓婉留下的印象異常良好,只是佟毓婉總覺得此處是杜家的領地,不知何處就隱藏一雙目光注視自己的舉動,總不能過於肆無忌憚與黎紹峰閒聊,多數時間只是黎紹峰與她說些國外趣聞,她負責笑與沉默。
憋悶的舞會使得佟毓婉整個人仿佛被掏空了的玩偶僵持了一整晚,因此舞會結束後她僅僅取了一點點糕點果腹,吃得並不香甜。
總算宴會結束,杜凌氏才從外姍姍而歸,遠遠見了黎雪梅先是笑笑示意,隨即發現黎雪梅身邊的佟毓婉,凌厲雙眼仔仔細細將她打量一番,佟毓婉落落大方與她施禮:「杜伯母好,我是佟毓婉,伯母叫我毓婉就行。」
杜凌氏與佟毓婉非常投緣,仿佛一見如故,見得她舉止端莊不愧是知書達禮的世家出來的女兒更是欣喜,連忙拉了毓婉的手去自己房間坐坐,毓婉掙脫不過也只能順著旋轉長梯上了二樓,進入杜凌氏自己的房間。
此房間內外三套,客廳,茶室,臥房皆以歐式布置,腳下的白色長駝毛地毯暄軟得腳踩上去幾乎陷入,佟毓婉等杜凌氏坐下才敢小心翼翼在沙發坐好,有跟隨的容媽媽斟茶,精緻的鎏金茶杯放在手工刺繡的團花杯墊上逸出香氣,佟毓婉欣然一笑:「原來伯母喜歡品凍頂烏龍茶。」
杜凌氏見佟毓婉年紀輕輕居然還懂得茶道越發由心底喜歡,她笑著說:「是阿,我父親最喜歡凍頂烏龍茶,常遣人從台灣帶回來,我喝習慣了,幾十年也沒斷過。」
佟毓婉綻出粲然笑容:「我阿瑪曾說過,凍頂烏龍茶是台灣特產,能得一品都是幸事,我今日托伯母福,有幸了。」
恭維的話從未聽得這般順耳,杜凌氏眉目舒展,拉過毓婉的手道:「其實今日邀請你來,我本該早些露面的,只是如今新式家庭需得新做法,你與允唐又都是讀過書的人,懂得的東西要比我們這些睜眼瞎多得多,我想由著你們去,能認識談得妥最好,若沒這個心思也算我白費臉皮做了醜事,改日親自登門與你母親道歉去。」
佟毓婉雖見得杜凌氏眉目慈善,但由容媽媽恭謹的神色可見杜凌氏平日裡管家必然肅嚴,更何況所談得又是兒女j□j,她只是笑笑緘默,並不多說。杜凌氏見她如此當做默許,笑吟吟說:「我這個兒子不是自誇,人品自是好的,來日若真能有緣走到一起,必定是你與他的造化。」
毓婉抬起手指划過茶杯手柄,輕輕抿了一口還是不肯說話。任由杜凌氏勸說,心中亂糟糟的她始終並未表態。一旁容媽媽察顏觀色知道多半是女孩子麵皮薄,笑著打哈哈:「太太,既然你也說要放佟小姐與二少爺多多認識,何不現在放手?」
杜凌氏聞言心領神會,立即笑著拿了手帕掩嘴:「是呢,看我這老糊塗。容媽媽你帶佟小姐去二少爺那邊看看,若是沒什麼要緊的事,讓他帶著佟小姐逛逛花園,「說罷回頭對佟毓婉說:」前些日子我們家老爺出門剛剛從雲南帶來兩隻白孔雀,漂亮得狠,佟小姐不妨去看看?「
佟毓婉見狀立即明白事理的起身告退,容媽媽引著她走出杜凌氏房間,轉過天庭又沿著樓梯走到三樓杜允唐書房門口,容媽媽敲門內里並沒有人應聲,但門悄然開了一指fèng隙,容媽媽知道杜允唐必然在內,示意佟毓婉入內,毓婉尷尬笑笑並沒動作。容媽媽知她羞澀怕自己在這裡礙事,當下低聲說:「我先去服侍太太用茶了,二少爺在書房,佟小姐自便。」
容媽媽走了,毓婉回頭望了望房門那一指fèng隙長長嘆了口氣,並沒有推門而入,扭身準備下樓。忽然見走廊盡頭由遠至近似乎有兩人身影糾纏,她連忙慌得避在陰暗角落再仔細聽,似有一聲隱約男人低聲j□j:「怎麼突然說來就來了,也不讓人告訴我一聲?」
話語裡蘊含無限情意,毓婉捂住嘴,心驚得怦怦直跳,聲音有些耳熟,但因刻意壓低了,又摻雜了j□j並不能準確分辨清楚。
「想你了,天天見得著摸不到,怎能不想你?」慵懶的女聲讓毓婉不由得咬住嘴唇,看來今天自己撞破了別人的j□j了,想到這裡,臉龐一漲,胸口也有些悶了起來。
又聽得似乎什麼人被推到了門上,轟然一聲驚得毓婉幾乎跳出來,她勉強按住嘴悄悄探出點身,略露出視線朝那兩人望過去,但見得一婀娜身影俯在男子身上幾乎占據了大片春光,並不能看見兩人相貌,毓婉唯獨能看見的是在她後背狠狠撫摸的修長手指和黑色袖口上熠熠發光的袖口。
「早晚有一天我得死在他手上,你不怕他殺了我?」男人極其低沉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熟悉,毓婉剎那恍惚回憶,再盯著看了看那袖口的顏色。方才與杜允唐周霆琛和黎紹峰交談的畫面飛轉而過,其中除了杜允唐外,其餘兩人皆穿黑色,而黎紹峰此時正在樓下與三妹坐在一起,……那麼,眼前的人必是周霆琛了。
☆、驚錯春意中
這情景著實讓人覺得尷尬,佟毓婉慌裡慌張的收回視線,躲進陰影里捂住嘴喘息著,生怕自己的呼吸聲驚動了兩人。不過那兩人似乎並沒察覺走廊還有他人在,書房門被推開,女人咯咯笑著很快被男人用力帶了進去,高跟鞋敲打在地面上扭了一個圈沒了聲響。佟毓婉極力讓自己鎮定些,待到書房門嘭的一聲關緊,她才敢躡手躡腳的走出來。
她路過書房門口,聽得兩人正靠在書房門上嬉鬧,有了門做阻擋仿佛不再介意他人偷聽聲音也大了些,毓婉低頭繼續前行,突然聽得裡面的女人幽幽嘆了一聲:「與其跟老頭子混一輩子,還不如嫁了你。」
一句話嚇得毓婉一跳,怔了怔。沒想到,居然是周霆琛與周老爺新納的妾室為了避開自家耳目在杜家偷情。得到這個認知,毓婉覺得心底有些沉重,呼吸也不覺停滯,她剛想抬步又聽得那男人說:「好阿,那你嫁我吧,我娶你。」
如此深情厚義的話讓佟毓婉心中煩悶,她低下頭緩緩走過書房大門,突然加速腳步跑向樓梯,容媽媽服侍完杜凌氏喝茶,被杜凌氏派來監看兩人相處如何,剛轉過樓梯就看見佟毓婉慌張的奔下,她拽住毓婉手腕笑著問:「佟小姐,怎麼這麼慌張?」
佟毓婉連忙停住腳步,並不敢回頭看杜允唐的書房,生怕帶禍給其中正在偷情的兩個人,做出還算從容的模樣對容媽媽笑了笑:「杜少爺不在,我下樓去找黎小姐。」
容媽媽有些狐疑,「方才明明書房門是開著的,怎麼二少爺不在?」佟毓婉也不多加解釋,扭頭蹬蹬蹬下了樓,容媽媽半信半疑走上去,抬手敲了敲書房的門,嘣嘣幾聲無人應答,看來果真二少爺不在的,她剛想扭身離開,忽然聽得書房門由內被人打開,探出半個身子背朝著光亮俯視容媽。
佟毓婉越想越覺得難過,只是究竟為何難過她也說不清楚。舞會仍在繼續,靡靡樂曲唱得人情緒低落,晚宴旁還有一些低度的酒水供應,她端起一杯一飲而盡,酒險些嗆入嗓子,黎雪梅遠遠的見到她捂住嘴咳嗽快步跑過來,促狹的問:「怎樣,可是准婆婆見媳婦越見越喜歡?」
佟毓婉也不好多說,勉強吞回咳嗽出的眼淚笑笑,又端了一杯喝下去。嗓子才緩和了乾澀:「不如咱們回去吧,時候也不早了。」
黎雪梅本是想和大哥一起坐車回去的,見佟毓婉神色不對和黎紹峰說了一聲,先陪毓婉回家。
兩人出門,夜風撲面,深濃夜色比毓婉心思更為沉重。幸好司機極快將車開來,兩人坐上車子,毓婉抬頭向三樓望去,那個角落裡的書房依舊是幽暗的,今夜堪破這樣逆倫的j□j實在讓她尷尬,不知那兩個人可知道自己的事情被人瞧了去?大約不知吧,但願他們能隱蔽的一輩子都別被人知道。
毓婉扭過頭又望了望雪梅,滿肚子的話憋得厲害又知道事關重大不能傾吐,她將車窗搖下,借著兩旁呼嘯而過的風景宣洩心中的惶恐和煩悶。
那兩杯酒雖然並不是烈酒,逢了風卻是上頭,車子沒開出多遠,毓婉已覺得額角繃繃直跳,她倚在雪梅身上,心突突跳個不停,伸手按在心口萬分難受。
雪梅見毓婉難受,側手將她攬在自己懷中,司機也知事開得緩慢了些。
毓婉覺得胸口悶得厲害,嗓子又開始泛起酸起來,耳邊嗡嗡帶著迴響的她恍惚抬頭,視線里無論什麼都是重疊的,她撲哧笑出聲來:「今天我就不該來的。」
黎雪梅並沒聽清她含糊的言語,「嗯?你說什麼?」
毓婉搖頭,一直嗤嗤的笑,車子一扭險些栽在雪梅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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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醒來,毓婉耳邊還有嗡嗡的鳴響,腦袋仿佛被重物猛烈撞擊過般鈍感的疼痛。衣物昨晚已由素兮換過了,梳洗一番準備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