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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1:53:17 作者: 瞬間傾城
「才上班?都快十點半了。」鍾磊驚異的問
「哦?哦,是這樣的,今天我休假。」梁悅的謊話其實很容易分辨,所以她找到的下一個謊話和藉口也是蹩腳的。
「周五休假?你們最近不是忙著幫人打官司嗎?嚴律法外開恩了?」鍾磊的聲音已經開始緊張。
「沒有,咳,別說我了,你說說你吧。」梁悅趕緊轉移話題。
「丫頭,你出事了對不對?」鍾磊焦急的問。
「快點告訴我,丫頭,如果你要是有事我馬上就回去。」聲音又急了三分。
「說話阿,你到底怎麼了?」
「是不是官司出問題了?還是你惹到什麼人了?」
「說阿,別讓我著急,快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
話筒里沉寂的駭人,更讓鍾磊心急如焚,越問越急的他只能不停的發問,呼吸急促喘息的他甚至能夠看到梁悅蹲在牆角哭泣的畫面,於是他喊道:「丫頭,等我。我現在就去買機票。」
梁悅聽後猛地一聲:「不要!」
鍾磊在電話那邊等了很久也沒有下文,只好輕輕的說:「乖,那你告訴我為什麼,你到底怎麼了?」
「我不想等了,鍾磊,我等不起了。兩年以後我就二十九了,大好的青春全浪費在等待上面了,沒吃到,沒穿到,還不知道等你回來能有什麼好處。看不到未來的我實在太累了,真的太累了。你知道嗎?我每天下班回家就是一間空蕩蕩的房子,連半個人影都沒有,我害怕!每天早上樓上那家總是拼命的敲暖氣管子,我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可是沒人幫我說話。好不容易等上班了,我得擠地鐵,我得換公交,一身臭汗爬到公司還得看人臉色,我太難了!為什麼,為什麼我就得吃苦受累?我長的也不差,我又不痴傻,我跟誰過不得享點兒福?為什麼就跟了你這麼累?鍾磊,我不想挺了,我也挺不住了,沒麵包即使有愛情也會餓死,你知不知道?」梁悅的聲音很冷靜,聲音卻飄忽,像和遠在天邊的人說話,又像是對自己的說。
其實絕情的話並不難說出口,真正難的是,自己也要相信可以真的那麼絕情。很久很久以前梁悅曾為某本書哭過,認為那個女主角說這些話時真殘忍,自己肯定說不出口。可是真正到了這樣的時候,其實,一切都無所謂了。
有一種愛,叫放手。
也許,那些人不會威脅到他,也許,根本就是她庸人自擾,也許他根本不懼怕如此,也許一切完全可以從頭再來。
但她不能拿最愛的人去賭。
於是臉色蒼白的她疲倦的笑著說:「我愛上別人了,我現在想過好日子,非常非常想。鍾磊,你的天地很大,可是腳步太慢,我等不起。你還年輕,你有大把的時間去拼未來,但我耗不起。我就想買個房子好好過日子,好好生活,將來吃穿不愁,不用每天擔驚受怕,就這麼點小小的要求,可惜,你不能給我。」
屋子裡很安靜,靜得她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門輕輕被推開,腳步停止在她的背後。於是心突然一陣狂跳,她想要把電話掛斷,可就在手抬起的瞬間,身後有人說:「梁小姐。」
聲音很清晰,低沉而陌生,聽到時,鍾磊的腦子突然混亂,瞬間把呼吸都摒住。他,聽到了嗎?
這個聲音就是分手的理由嗎?就是那個她要的生活給予人?
梁悅虛軟的電話掛斷,手緊緊攥著電話凝視著,滾熱的淚從眼底湧出來,她用力的咬著自己的嘴唇,身子不住的顫抖。
「我捨不得,我真的捨不得。我根本做不到發放手。」梁悅抱住雙腿把臉埋在雙膝中間嚎啕慟哭,嘴裡一字一句都是揪心的痛。
哭一會兒,抹一把眼淚,手也顫,心也抖。無奈中的絕望如同一張甩不開的網束縛了他,蜷縮在角落裡嚎啕的梁悅淚流滿面,雙眼緊閉著,用牙齒咬住自己的手指,想竭力攔住自己的眼淚。
堅持的道路上,用眼淚作結束,不是我們不珍惜,只是那個東西太容易破碎。
碎的,那般容易。 鄭曦則推開門看見梁悅哭,動作遲疑了一下,然後紳士的退出去,反手將門輕輕關上,走到書房看書。
房間隔音效果很好,但梁悅哭的聲音仍能隱隱約約聽到,他含了支煙隨手在書架上找了本書坐下來,一手拿著打火機打開蓋子再合攏,一手來回翻開書頁,開開合合幾次都沒有去點菸。
鉛字沒看進去幾個,耳朵卻變得異常靈敏,他和梁悅只見過兩次,覺得印象里那個倔犟的女人不應該是個愛哭善感的。他抬手把書合攏,用打火機把煙點燃,靠在椅子上。
她說不捨得放手是嗎?看來,電話的那面應該是男人了。
她的男朋友?
他起身把窗子推開,刺骨的風頓時迎面撲來。其實,冬日裡的陽光也會有假象,絢爛溫暖都只是表面,當煩悶的人真想接觸時,又會被驟然而至的寒冷逼退了腳步。
鄭曦則在冷風中站了很久,直到落地鐘敲過五下才不得不掐滅了指間的煙,跨過一地菸頭的他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間,輕輕敲門,裡面沒人應答。他擰開房門把手,發現梁悅已經早已靠在床上睡著了。
哭的那麼悲慘還能呼呼入睡,說明這個女人果真如他所想,活地沒心沒肺。
抑或,她真可以做到忍下任何事。
看她睡容還算安穩,鄭曦則不自覺的鬆了口氣,躡手躡腳的坐在床邊,一腳沒注意正踢在地毯上的手機上,弓身撿起來看,原來是一條未發出的簡訊。
除非我死了,才會捨得放你走。
他低頭看看手機屏幕,有抬頭看看床那邊熟睡的人,然後用拇指按下消除鍵,直到一個字一個字從眼前消失,再返回上級菜單。而後,他才微笑凝視床上的女人,若有所思。
梁悅哭了很久,累了就爬到床上接著哭。其實對她來說眼淚從來都是很輕易的,為只流浪貓都能哭上半天的人常被別人說成是瓊瑤奶奶故事的最好演繹者。
可是,真的太累了。一天下來沒吃東西又經歷這麼多繁複的事,她幾乎在挨到枕頭那刻就感覺到眼前發黑,睡過去還是暈過去她已經不知道了,只是耳朵里總有刺耳的蜂鳴擾著,睡得一點都不踏實。
床忽悠一沉的時候她知道,可就是睜不開眼。她想伸手讓自己清醒,但手指就是不聽控制,努力半天還是沒有成功,於是她只能靜靜聽著不熟悉的呼吸在身邊陪伴著。
那是一種不明顯的聲音,但讓她很安心。
至少告訴她在最痛苦地時候,自己不是那麼孤零零的。
再醒來,整個屋子都陷入黑漆漆的夜色中,梁悅想翻身發現身上多了條被子。睜開雙眼適應黑暗後才發現自己對面睡的人是鄭曦則,西裝筆挺的男人勾著身子與她鼻息相聞,白日裡的劍眉冷目都消失到無影無蹤。
他更像個孩子,終於找到一個可以睡安穩的地方,睡個酣暢踏實。
他們面對面躺著,身子各自向後,中間空出個o型。梁悅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呼吸拂過自己的睫毛,心噗嗵噗嗵的跳,直覺有些不好,於是趕緊往後撤離身子,誰知一個小小舉動他突然醒了,睜開雙眼就發現她在黑暗中戒備提防自己,於是問:「吃點什麼?」
梁悅想過很多該回答的話,但是他的問題實在出乎意料,於是她說:「我沒胃口。」
仿佛知道她會這樣回答,他說:「胃口是看見食物才有的,對著空氣永遠都沒有。」
於是大半夜,他開車帶她出去吃飯。梁悅還是那一身小粉碎花睡衣,他則是昂貴筆挺的西裝,不協調的搭配,可笑的兩個人。寒夜裡,燈如流火心如水,他和她對著吃飯,對著喝酒,對著緘默。
飯菜的味道梁悅不記得了,不過他們都喝了不少的二鍋頭。鄭曦則不阻攔她喝酒,甚至靜靜觀察的眼神有些縱容。梁悅不會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還會暗自竊喜認為此男已經愛上了自己,所以她認為他的眼光最多就是對某個行為怪異女人的不良酒品研究。
反正不需要留好印象,跳樓,衣冠不整,披頭散髮,嚎啕痛哭最丟人的事他都看過了,再讓他看看酒醉撒瘋又何妨,於是梁悅根本不顧及形象,一瓶接一瓶的喝,不消一會兒,桌子上就堆滿了二鍋頭的小瓶子。
「你的酒量是鍛鍊出來的?」鄭曦則看著梁悅面前的瓶子問。
「天生的,家裡拿啤酒當解渴的飲料。」她醉蒙蒙的說
「喝醉過嗎?」他呵呵一笑再問。
喝醉過的。為了心愛的男人喝醉過,被觸動的梁悅心裡驟緊,鼻尖發紅。鄭曦則看她的反應,笑笑說:「只要不是在上庭前喝醉過就行,不然我還真不放心把訴訟交給你們嚴規。」
梁悅不作聲,很久才悶悶說了一句,鄭曦則沒聽清再問,她才咳嗽一下鼓起勇氣說:「鄭先生最好不要拿這個開玩笑,您一句玩笑話否定他人的努力和辛苦,未免有點不厚道。」
過了半晌,鄭曦則才微笑:「如果你真這麼重視中天代理,最好以後別愁眉苦臉的,以你現在的心情我還真不敢確定是否放心把代理交給你。」
梁悅不卑不亢說:「我個人的私事我會處理好,我保證對得起您和中天的信任,因為我更要對自己的目標負責。」
他聽罷,表示贊同的點點頭:「也對,我想梁律師不會蠢到放棄中天。」
她不管他的冷嘲熱諷,握住酒瓶又幹掉一個。
鄭曦則的話讓她突然清醒,無論感情怎樣深厚不舍,眼前更重要的是事業。如果失戀的她連中天的機會都放棄了,那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從酒店出來梁悅跑到街上攔計程車,大概是天冷的緣故,凍得直哆嗦的她等了半天,連一輛亮著小紅燈的車都沒看見。鄭曦則也不阻止她,靠在車邊饒有興趣的看她瘋子一樣在道路中間來回的擺手搭車。
累了,真的有點累了,所以梁悅蹲在路上看來往的車輛,絕望至極。
橘黃色燈光下脆弱的背影,讓他突然心生憐憫。
女人,無非就是要個安穩的日子。她怎麼把自己過地苦哈哈的?
他借著長街兩邊的燈火說:「上車。」
梁悅的身子停在彎彎延伸的道路中間一動沒動,仿佛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聲音。於是他好人做到底再說一聲:「你沒地方去就跟我回家。」
她在話音落下那瞬猛然回頭,面容悲愴,就像是被人說破了心事,說破了最尷尬那層內在,窘迫難當。鄭曦則甚至能感覺到她眼淚就滴在自己掌心,溫熱,濕潤。
愧疚的他收起了嘲諷,神色嚴肅。然後才又補了一聲:「走吧,我帶你回家。」
他分明看見,遠處有晶瑩的眼淚簌簌落下。
第二天,梁悅回到嚴規上班,身上穿的是某店送來的衣服。來處不明的衣服很服貼,質地良好,但仍改變不了梁悅蒼白臉色。她和韓離關在辦公室里很久,外面的竊竊私語聲一字不落的都聽到了嚴律的耳朵里。
目前嚴規的處境大家看的清清楚楚,翻身振興都不過是這幾天的事,可是震天大的事情就明目張胆的把她隔離在外也徹底寒了嚴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