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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1:53:03 作者: 尼卡
一隻小碗托到了她面前,淺黃色的藥粥有一點點的白汽。
「要想快點兒好,那就乖乖的吃飯。」
他的臉,被海上的風吹日曬,折騰的黑黑紅紅的,仔細看看,鼻翼上還爆皮了……
恩窈問:「你的臉怎麼回事?」
孟豆豆悻悻的搓了一下發疼的臉,不吭聲。隨後把粥碗往她面前又湊了湊,示意她吃粥。
「我爸呢?」恩窈接過碗來。
孟豆豆在地上坐下來。他穿的是作訓服,就是這種顏色,還是看得出來應該是有幾天沒換了。他特地離她遠點兒,好像怕她嫌髒。聽她問,只說:「說是在外面抽口煙再進來。」
恩窈「嗯」了一聲。
豆豆摘下帽子來,露出沒有被曬到的額頂,雪白。活脫脫的陰陽臉兒。
恩窈差點兒一口粥噴出來。
豆豆眉毛一抖,說:「好像你現在很好看似的。」
恩窈不打算跟他鬥嘴,一口一口的吃著粥。
豆豆沉默著看她吃,等她吃完,把碗拿開,伸手過來拉她,「總不能一下子就拼完。」
是啊,總不能一下子就拼完。
「我們,慢慢來吧。」他說。
恩窈看著面前這隻黑黑的手,輕聲的說:「好,我們慢慢來。」
孟豆豆愣了一下,似乎對她說的這句話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可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急忙掏出來,「餵」了一聲,臉色一整,就轉了身,他不斷的在說「是……是……是……明白……」
恩窈看著他的背影,慢慢的撐著手臂,想要站起來。他好像背後長了眼睛,恰在這時回頭,一把攥住她的手臂,將她拉了起來……他還在通話中,並沒有看她,而且也沒有鬆開手,只是順勢的,將她摟在了懷裡。用一種執拗的倔強的力量。
他衣服上有海的味道。
他的手,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她一直希望有一隻手,溫暖乾燥,穩定如常,能握她的手在手心,走下去,走到,她能想到的地老天荒……她的眼睛有點兒濕,心頭有莫名的難過。
「我得走了。」他說。
「嗯。」她應著。
「緊急集結。」他聲音沉靜。
恩窈抬頭。
「去吧。」她說。她從他肩章下面,抽出他的帽子,小心的展開,「來,稍微低一些。」
他真的稍微低了一些,找到了一個適合的高度,等她親手給他把帽子整好。
「注意安全。」她看著安靜而沉著的豆豆,安靜而沉著,她想這是她所沒有認識到的他的一面,不過沒關係,來日方長……她輕輕的環著他的腰,只是輕輕的,抱了一抱。
他沒有再說話,轉身走的也有點兒急。
她站在走廊上,看著他的身影消失,鼻端那股海的味道,卻很久沒有消散……
這一晚,她睡的很好。
沒有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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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6日這天,艷陽高照。
唐恩窈這麼多天來,第一次在藥物作用還沒有過去的情況下,天蒙蒙亮便醒了。
也許潛意識裡一直在提醒自己,這將是兵荒馬亂而又花團錦簇的一天,她也必須儘早進入狀態。
為了能去觀禮,她很有自覺性的聽從安排,讓吃什麼吃什麼、讓穿什麼穿什麼……唯一的要求就是選一頂戴上去既不顯得突兀、又不顯得傻、還要顯得她漂亮的帽子——帽子是孟豆豆同志百忙之中拎著她要穿的禮服去盛錫福配的,據他說很好看,可據庹西溪說……很像牧羊女。孟豆豆同志跟庹西溪同志審美觀上自然存在著天壤之別,但是就目前的狀況來看,她還是選擇相信孟豆豆同志。
不管怎樣,她都要戴著這頂帽子去觀禮嘛……
禮堂很大,觀禮的人很多。
除了親友,絕大多數是各級的軍官到士兵。
恩窈看著深邃的禮堂被各路人馬逐漸的填滿,很有點兒震撼的感覺。她恍然間有種時光倒流幾十年的錯覺,此時她正坐在爺爺旁邊。唐爺爺看她這副模樣,倒笑著說:「這是最簡單也是最隆重的婚禮。當年我和你奶奶、後來你爸媽、姑姑和姑父……都是這種連隊婚禮。我們窈窈以後,也要這種婚禮吧?」
恩窈笑。
她沒有說話,坐在爺爺左手的媽媽卻說:「父親,等窈窈嫁的出去再說吧。」
唐爺爺朗聲而笑。
恩窈看了眼旁邊的空座,抬頭往入口處張望——心裡惦記著西溪。不曉得她會不會還在緊張?
剛剛她去後面的休息室看姐姐——穿著簡單婚紗的姐姐美的像一朵百合花——她看到忽然就想哭。拼命的忍著。忍著。憋的很辛苦。
小樹端著捧花,對著她眨眼,用只有她倆能聽到的聲音說:「你別招我啊,我哭花了,還得重新化妝。」
捧花是雪白的馬蹄蓮。
她只好死盯著那馬蹄蓮,把眼淚憋回去。
庹西溪跟她說話,分散她的注意力。
她吸著鼻子。西溪今天也很美。鵝黃色的塔夫綢小禮服,襯得她膚色嬌艷極了。她就說幸虧我姐生的好,不然真要給你比下去了。
三個女人大笑。
西溪說,你還說呢,緊張的我,等下禮堂里場面那麼大、觀禮的有那麼多人,就我一個陪著進去,拿戒指也是我、拿誓詞也是我……最害怕最緊張的都是我。西溪又說,孟豆豆最不像話,臨了臨了還是有事情來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