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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1:53:03 作者: 尼卡
    孟豆豆低聲說:「你再轉你的眼珠子,就快轉的靈魂出竅了。」

    唐恩窈出其不意的腳底下狠狠的一跺,不料孟豆豆更快,她這一下子有點兒過,地板「咚」的一聲,腳後跟立時疼起來。孟豆豆忍著笑,繼續吃包子。

    「阿姨,我們還沒到討論結婚的地步。」許雷波微笑。似是有點兒無奈,又已經滿足的很。

    唐太過了好一會兒,才點頭,說:「那就快些到那個地步吧。」她說的很認真。

    「還不是時候。」許雷波說。

    「其實要叫我說,結婚呢,什麼時候都不是時候,什麼時候也是時候。」唐太又拿了一個包子放到許雷波面前的碗裡,「就像蒸包子,水開了,沸水騰騰的時候往裡放生包子,那一準兒蒸出來是能砸暈人的一坨;不如溫溫的、慢慢的——你看,多好。」她笑眯眯的。

    恩窈常聽媽媽如此這般曉之以理,習以為常;許雷波被唐太這一番「歪理」說的心底微瀾;孟豆豆靠近恩窈一些些,低聲說:「智慧啊。」

    恩窈大概是頭一回沒有對他嗤之以鼻,只默默的吃著手裡剩下的那個包子角。慢慢的嚼出甜味來。孟豆豆好像反而不太適應她這麼安靜。

    飯後恩窈上去換了衣服,顧斯年給她的U盤被她放在梳妝檯上。妝檯上的鏡框裡,某年她在御苑櫻樹前的留影,模樣是還未褪淨青春期胎毛的稚嫩……她看了一會兒,心想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擺一張兩個人的合影。

    電話就在這個時候進來了。響的是座機。家裡兩個號碼,這個號碼還是當初父親說,專門留給恩窈吧,以後她用起來方便些。那時候移動通訊沒有這麼普及。現在,打座機的人反而少了。

    莫名其妙的,恩窈立刻覺得打電話的應該是鄭子桓。電話鈴在響第四下之前,她拿了起來。

    果然是。

    她拿著電話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光腳踩在地毯上。奔波了一日,其實有點兒累;但心裡莫名的焦躁起來,聽到鄭子桓的聲音,也沒能立刻安定下來——恩窈有點兒發怔,靠著門站定,不是,不是她不安定,是鄭子桓的聲音……「子桓,你怎麼了?」

    第十三章 「柳暗花明」潘曉輝 (十一)[VIP]

    恩窈看看時間,還不到八點。聽鄭子桓說有話要跟她講,她很想說電話里說吧,要是不著急,那就明天或者……她猛地想到自己是答應了顧斯年,明天開始她便取消休假了。這才多會兒,又要忙的腳不沾地了。於是說:「好。我這就出門,咱們上回一起吃飯那兒……一會兒見。」肋

    她放下電話,匆匆的將自己收拾了一下,頭髮是來不及洗好吹乾了,她挽起來,就這麼一身簡單的衣服預備出門。

    下樓來見媽媽和雷波豆豆在喝茶聊天。恩窈一副出門的架勢,正預備著被媽媽瞪眼加教訓,卻不料唐太只是淡淡的說:「早點兒回來,我燉了湯。」

    恩窈略微驚訝,反而躊躇片刻,直到看到許雷波眉梢眼角那掩飾不了的笑意、孟豆豆那稍帶複雜的眼神,她才擺手,說:「我去去就回。」

    ……

    鄭子桓坐在家裡客廳沙發上,對著父母,一家人通通沉默。Rocky感受到家裡不同尋常的氣氛,靜靜的趴在子桓的腳邊,一動不動,而往常這個時間,它早就叼著繩子蹲在門邊哼哼著要出去了。

    鄭父終於打破沉默,問:「子桓,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鄭母一聽,立刻說:「能怎麼辦?當然是復婚。」

    鄭父臉一沉,看著妻子;鄭母欲言又止。少見脾氣好好的丈夫如此嚴肅。她只停下,卻轉頭看子桓。子桓依然沉默。沉默很久了,中間只是給那位律師小姐打過一個電話。鄭母心裡一疼。不由得就嘆了口氣,說:「子桓,慎重考慮吧。」鑊

    子桓點頭。

    他已經考慮了一天。

    不管是有酒精還是沒酒精充盈腦門兒的時刻,他腦海里旋轉的始終是:他要怎麼辦?

    這當然是個很難的問題。但如果放在以前,也可以是一個雖然難,但是簡單的問題。

    可是,現在他有唐恩窈。

    這個名字他原以為對他來說,只是剛剛開始進入心底,卻不知道此時此刻,每一次冒出來,都帶給他酸楚。而他更擔心的,不是自己,遠不是自己。

    子桓出門的時候,父親叮囑他,不要開車了,打車去吧。看出來他現在的精神狀態很不適合開車。子桓很聽話的招手攔車。曉得父母一定是站在窗口看他離開,他沒有回頭。坐在車上,依稀記得那天,初春的傍晚,林方曉送他回來,母親站在窗口高聲叫他——那一天,第一次見唐恩窈,那個有著甜美笑容而性格豪爽之至的女子。對母親描述的時候,母親還說,娃娃臉的孩子,心寬……的確是心寬;好像永遠沒有煩惱。

    不是,是永遠不把自己的煩惱變成別人的負擔。

    她是這樣一個女子。

    車子走走停停。車廂里的空氣並不好。熱乎乎的汽油味道,讓他有些噁心。他已經一整天都沒有吃過一口東西。

    車子停在路邊,距離他們約好的餐廳還有一段路。

    他得順著木棧道走下去,沿著沙灘和礁石走一會兒,才會看見那個小巧而精緻的門頭。

    走在木棧道的時候,他好像聽到有人在用清脆的聲音叫他,鄭子桓、鄭子桓……他回頭。滿耳海浪與松風聲,滿眼黑沉沉的夜色,並沒有人;只是手心裡好像被什麼抓住了,柔軟的,輕輕的扯著他,說:「什麼時候也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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