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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1:53:03 作者: 尼卡
「你是豬吧?我進來那通折騰,又開冰箱又燒水,洗了澡吹了頭髮,沖了蜂蜜水喝了半天,你愣就是半點兒反應沒有。還有你晚上睡覺連房門都不鎖,你膽子不小啊……」西溪說。
「我在自己家裡睡覺鎖什麼房門?」恩窈打了個哈欠,「我繼續睡,你自便——別騷擾我!」
「騷擾你有什麼好處似的。」西溪說著,手臂搭在床頭。過了一會兒,問:「我怎麼會來你家的?」
恩窈不想搭理她。還「怎麼會來你家的」!
「嗯?」西溪追問。她半夜頭疼的要死,醒過來找藥,才發現不是在自己家裡;好在以前在恩窈家裡留宿,也總是睡在那一間,花了一點兒時間,總算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弄明白了反而睡不著了。
「駱駝,」恩窈看了看表,索性坐起來,兩步跨下床,「我要是念著朴興南哪兒點兒好,就是起碼以前不管你醉到什麼程度,他把你往肩上一扛就行了。管你吐呢胃出血呢還是死呢,都不勞我搭把手的。」
她從躺椅上拿起一件晨褸來披上,看西溪怔了一怔。
西溪問:「我昨天到底喝了多少啊?」
「看你現在這個德行,我估計你又刷新記錄了。」恩窈把杯子裡剩下的蜂蜜水喝光,問,「難為你能找著蜂蜜,我都不知道塞哪兒了。」
「不用找,就在飲水機下面那個儲物盒裡,我去拿杯子一眼就看見了。」西溪說。
恩窈點下頭,問道:「你到底是怎麼了?」
西溪靠著床頭,好半晌,才開口,說:「你昨兒不是和我說,說我從來不提朴興南——那是因為我根本就想不起來這個人。」
恩窈看西溪。
她真想一腳踢過去。「根本」就想不起這個人?真見鬼了。怎麼會?
她撓了撓頭。
也是。
起碼,她唐恩窈這個二五眼是瞧不出庹西溪太多的異狀來——庹西溪這個丫頭,比她修養要好得多。換句話說,比她能裝。朴興南以前就說過,西溪,絕對的……絕對的什麼?她記得自己當時在一邊起鬨,問朴興南,西溪絕對什麼了?朴興南不肯說,只是望著西溪笑;西溪板著臉對朴興南發狠,說朴興南只要敢說出下面的話來,讓他吃不了兜著。結果朴某人就很聽話的不說了。
她當時覺得這兩個人,真好。就那麼好好兒的在一起,多好。
誰知道,朴興南!
她曾發過痴,朴興南即便是脫北入韓的,也不至於說,跟西溪結個婚,阻力就那麼大吧?
她默不作聲的發呆;西溪也是。
「我從跟他分手的那天起,就跟自己說了,把跟他的那段兒忘掉;所以,我有很長時間,我清醒的時候一定想不起來這個人。」西溪盯著天花板。
恩窈想起昨晚電話里,西溪那斷斷續續的話。
清醒的時候固然可以不想,理智小姐值班呢;酒精來了,理智小姐便讓位給糊塗小姐了,實話傻話瘋話就全禿嚕出來了。
「我跟他現在半點兒關係沒有。我不愛他了。」西溪說,「你知道吧?」
「我知道。」恩窈說,「你決定不愛他了。」
西溪沉默片刻。
也對。
決定,不再愛他了。
恩窈說,「這幾年,我有時候能碰到朴興南。」
「嗯。」
「他現在看起來挺好的。」恩窈強調「挺好」,然後說,「你知道我的意思啊,既然,你果斷的和他分了手,他既然也已經跟他們家選定的那位結婚了,也就是認命了。你,到頭來這又是何苦來的?」
「我不是故意的。就有時候會忽然想大醉一場。」西溪聽著恩窈的話,說:「跟感冒病毒似的,這想法忽然就來了;倒也不嚴重,譬如小感冒,不吃藥也能自愈。我習慣了。」
「我也跟著習慣了。」恩窈坐過去,「不過駱駝,你這回有點兒嚴重。」
「嗯,我曉得。而且我控制不了。所以我有點兒害怕。」西溪坦白的說。
「怕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忽然的這樣,到底是給連璧城那幾句話給刺激的,還是我就真的,我就是,我還是……沒辦法。」西溪轉過頭來,看著恩窈。
她坐在「寶石」,壓制了很久的回憶浪潮排山倒海而來。她知道不是一個兩個的習慣,不是一瓶兩瓶的Aqua,不是一張兩張的照片,不是,回憶之閘一旦打開,所有的「朴興南」一起涌過來,她恐怕用自己的這一點點力量,根本擋不住。
她酒喝的就特別的急。
身體從內到外都被酒精浸泡著,讓她緩一緩,好攢點兒力氣。
哪兒知道,從醉了,到醒了,狀況一點兒好轉都沒有。
。
正文 第八章 「後發制人」連璧城 (十二)
那些她以為壓制在記憶最深處的東西,被用石條緊緊的封住的,全都跑出來了——她怎麼一步一步走進朴興南那上溯五百年的家族的古老庭院,她怎麼一個一個的被引薦給家裡的長輩,她怎麼一句一句聽朴興南儀態萬方的母親和姑母講他們的交往乃至以後的婚姻都「非常的不合適」……她甚至都記得清楚她當時穿著的奶油色的繭綢襯衫,是怎麼一點一點的被汗水浸潤了個透徹;也理所當然的記得清楚朴興南那特別蒼白的臉色。
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那臉色清晰的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