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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1:33:17 作者: 某某寶
周濂也極少說這樣的話逗她,春柳覺得好笑,伏在他懷中嘰嘰的輕笑起來。
周濂還未完全消下去的心緒又被她笑得涌了上來,只好將她微微推開一些,深吸口氣兒道,「午宴準備好了嗎?不去使人瞧瞧?」
春柳也覺察到他的異樣,連忙站起身子,道,「是該去瞧瞧了。午飯按說要一家人在一起吃,只是這齊小姐……」
周濂想了想道,「午宴一起用吧,自晚宴起,便分開用。」
春柳看他神色淡淡的,便也裝作不知什麼都不知情,點頭應聲,「好。你去瞧瞧父親,我叫丫頭們擺飯。」
周濂點頭。
春柳理了理衣衫,帶著丫頭們去飯廳擺飯。
她一出門兒周濂的神色瞬時冷了下來,揚聲叫外面侍候的人進來,問道,「我來之前,誰來看來少奶奶?」
進來回話是個剛留頭的小丫頭,老實答道,「是小姐身邊的姐姐,我聽旁的姐姐叫她鶯兒。」
周濂點點頭,擺手讓她退下。
春柳此時,心中平靜了許多,想那齊小姐,即便是與周濂早年相識,那又如何,現在她是名正言順的周夫人,而周濂看起來,對她看來也無半點情意,只管先好生招待她兩天,再尋個由頭送她回去便是。
這麼一想,腳步更輕快,嚇得跟在她身後的丫頭一連的叫她慢些。
午宴時,周父極其高興,如今他兒女都已成家。女兒先得一女又得一子,兒女雙全。兒媳婦又有了身子,這回定然是個男孩兒。兒子最近幾個月,離家也少了,如此一家人合合美美的,怎麼不讓他高興?
周荻更是把五福逗了逗,聽她小嘴啪啦啪啦的說著童言童語,逗得一家人笑開了顏。
周家人一家幾口熱熱鬧鬧的吃飯說笑,倒把齊小姐晾在一旁。她吃了幾口便推說吃飽了,要退席。
周荻也能猜出是什麼原由,這會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她回娘家,邀請齊小姐一同回來,有些不妥,追出來歉意笑道,「齊姐姐,對不住啊。晚上我與嫂子再備宴與你接風。」
齊小姐搖頭笑道,「小荻妹妹還與我客套這些做什麼。快回去吧。」
一邊說著一邊瞄身後廳門,棉簾密垂,並無人出來。正欲轉身走,棉簾一動,她立時回頭張目望去。出來的卻是春柳。
周荻回頭看見春柳扶著腰出來,更覺自己帶齊小姐回來不妥,怎麼就忘了嫂子有了身子,自己回來倒還罷了,一家人隨意些,帶個客人回來,倒讓嫂子跟著操勞了。
春柳緩緩走到二人跟前,也歉意的笑道,「小荻說的對,晚上我單獨擺一桌宴,只咱們三人吃。與你接風賠禮。」
齊小姐搖頭,「周夫人客氣了。我先回去,您快進去吧。天冷著呢。」說完帶著自己的兩個丫頭匆匆走了。
番外之春柳(二)
周濂未提及與這位齊小姐的往事,春柳也裝作不知。周荻做月子,周家本家的女親們都來看望她,春柳整日迎來送往,整宴待客,有些平時里不常來往的老親戚,連周荻都不熟識,也不耐煩的應酬的,春柳卻要格外小心注意的陪著,生怕一個招呼不周,這些人心生怪罪。
一連忙了五六天兒,周父遠房一位老姐姐過府來,聽春柳說了這位齊小姐的來意與家世,和周父在房中敘話兒道,「新年將至,我瞧著小荻象是要留那位齊小姐在宜陽過年的意思。這可不妥當。她本來是看望沈老太太的,孫媳婦兒扣著她算怎麼回事兒?早些備些禮送她回安吉才是。這天兒又陰冷起來,落了雪,路上更不好走。」
周父一向是不管家事,聽了這話再往深里想,確是如此,因道,「老姐姐的話在理兒。」心中卻想春柳怎麼沒想到這點兒。
這位老夫人笑道,「這個你可怪不著五福娘。周荻帶回來的客人,她可不好多說。」
周父頷首,「卻是如此。不過這送客的話,還要她去說。」
而此時,在周荻院子裡,春柳與周荻齊小姐三個在說著閒話兒,說著說著便說到江南的風土人情上面兒。
齊小姐描述的江南煙雨,水天一色,荷葉田田的景致,讓姑嫂二人心生艷羨神往。讚嘆不已。
齊小姐輕柔的向姑嫂二人笑道,「聽沈大哥說過,周大哥早年也外出遊歷過江南,周夫人與小荻妹妹沒聽他提及過?」
周荻搖頭,微撅了嘴道,「沈卓是說過,可我問哥哥,他都說沒什麼。」
春柳因這話不動聲色的看了齊小姐一眼,笑道,「可不是,我也問過,他說,早年的事兒都忘了。一絲也不記得。」
周荻撇嘴兒道,「我哥哥也這般給我說的。他呀,有許多事兒,都混不上心的。」
春柳見齊小姐的神色微微黯了一下,心中舒暢了些。
看天色已到半正午,讓這二人先坐著,自己去張羅午飯。領著丫頭們出了周荻的院子,問道,「少爺還院中?」
身後一個丫頭道,「回夫人,少爺不在院中。陪著那位表姑太太在老爺房中坐了會兒,便去吳府了。」
春柳微微點了下頭。因有年哥兒派的嚴管事幫襯著,春桃自秋至冬上這三個月里,又往這邊發了兩次貨,這兩次除了早先發來的乾菜之外,還有山核桃榛子榧子等乾果,進入臘月里,家家戶戶採買年貨,不但吳旭的酒樓里幫著賣,連帶周家的酒鋪子裡,也單僻了一個小櫃檯,專賣這些山貨。
周濂去二姐家,約摸是說這個事兒呢。
春柳低頭一笑,心頭格外輕鬆闊朗。
到了自已院中,差人去周父院中問問,那位老表姑母是否還在,該如何留飯。不多會兒,周父院中的管事兒大娘跟著春柳的丫頭過來,進屋回道,「少奶奶,老姑太太急著家去,不在咱們府上用飯了。老爺說讓您備些禮好生送送老姑老太太。」
春柳點頭,「我知道了。禮已備好了。大娘來瞧瞧可妥當?」
那管事兒大娘連連擺手,「少奶奶備的自然是妥當的。另,老爺還說,過了臘八節就接了年氣兒了。怕親家老太太掛著齊小姐,請少奶奶早些備了禮,差人將她送回去。」
春柳笑著點頭,「好。我下午便去備,明兒一早便差阿貴幾個帶了人護送她回去。」
那管事大娘便去周父院中回話。
午時將至,周濂派人來說,中午吳旭留飯,便不來家吃了。因為齊小姐在跟前兒,春柳自然不想讓他回來吃。取了一罈子好酒,差人帶到吳旭家去。
午飯過後,春柳將周荻叫到一旁,將周父的意思說了,「爹讓給她備禮,我來問問你,備什麼好?」
周荻自初來時的當天午宴時,便覺出自己辦事兒不妥當,有些後悔帶齊小姐來,這會兒自然是高興送她走,卻又覺得心裡過意不去,笑著向春柳道,「嫂子,本來我是邀請齊姐姐來過年的,現在送她回去……嫂子,你去和她說好不好?」
春柳笑瞪了她一眼,認命嘆道,「好,我去說。你呀,專讓我替你出頭做壞人」
周荻討好抱著春柳的胳膊嘻嘻笑了一通。
春柳先讓周荻回去,給齊小姐安排回禮,忙了足足一個時辰,好在因是年節,家裡禮品備的齊全,不用急著去採買什麼。
備好禮,春柳覺得身子有些倦,靠在暖塌上歇了一會兒。
不多會鶯兒來報,「少奶奶,那邊兒午睡起身了。」
春柳本是半眯著眼兒,聽見立時睜開眼睛,坐起身子,「嗯,我知道了。這就過去。」
春柳的丫頭過來替她整裝,心疼的道,「少奶奶,請姑奶奶和齊小姐來我們院中便好,您何苦親自去?」
春柳笑了下,「早先都做得圓圓滿滿的,何苦最後一天兒倒讓人覺出禮疏來了?」
春柳去了周荻的院子,幾人先敘了些閒話。春柳便笑道,「小荻,我方才去父親院中,因父親問及親家老太太的身子,突然想起一事兒來。你磨著齊小姐陪你回來,沈老太太可捨得?沒有齊小姐老太太跟前兒陪著,她老人家過年怕是也心裡掛著呢?」
周荻知道春柳是要說送客的話,極配合的張大眼睛,做如夢初醒狀,「呀,我怎的忘了這個?齊姐姐本是來看望老太太的……唉呀,我怎麼這般粗心」
一面急得如無頭蒼蠅一般,在廳中搓手又轉圈兒,末了握著齊小姐的手,討好笑道,「齊姐姐,都怪我粗心」
齊小姐何等的聰明,況且她心中藏有事兒,更加敏感,心知這是人在送客了,又因她在這幾天裡,周濂日日不在家,想來是打定主意裝作不認得她了。也是,當年她一直示好,他卻裝作視而不見,現在他已成家,怎麼還會……
可笑她還以為當年是她年幼,所以周濂不把她當女子看,一心要等長大些,再到他面前……
其實也沒什麼惡意,只不過放不下而已。只是沒有想到,他冷淡如斯……
強忍著心頭的酸澀,笑向周荻道,「我原說這兩天便要回去,怕你心頭著惱呢,這下可好,省得你怪我」
又向春柳施禮,「這些幾日多謝周夫人款待。盈雪也怕老太太惱我,明兒就麻煩周夫人派人送我回去吧。」
春柳微微一愣。說她心中沒針對這位齊小姐,那是假的。齊小姐這般,倒又讓她心生愧疚,連忙笑道,「款待哪裡有。不過是家常便飯。你能來我也是極高興的……」
齊小姐微微一笑,將話岔到旁處。
春柳心裡更內疚,找個了藉口出來,又將給齊小姐打點的回禮,各添了幾樣。
次日一早,阿貴帶著酒坊里的幾個得力的夥計,護著齊小姐回安吉。因酒坊酒肆都要歇年假,周濂請幾個位掌柜吃午宴。
春柳自送走齊小姐,心奇心急劇膨脹起來,心頭如有幾百隻貓抓一般,坐臥不定,打定主意等周濂回來,要抓著她問個明白。
好容易午時過後,周濂帶著微微的酒氣回來。春柳叫丫頭們端湯端水一通忙活,侍候他淨了面,脫了外衣,上床歇息。
她自己端了杯茶,坐在床沿上,半喝不喝的。半晌,才轉頭問,「那個,齊小姐與你認得麼?」
周濂微閉著雙眼,半斜靠著大靠枕,聽見她問,張開雙眼,滿目瞭然與戲謔,「我就知道你要問的。忍得比我想像的要久」
春柳臉上一紅,將手中的杯子遞到他面前兒,又啐道,「天底下只你一個聰明人,什麼事兒都能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