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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1:33:17 作者: 某某寶
兩人說定這事兒,第二日吳旭用過早飯,便去了找了阿貴,阿貴一聽這麼事兒,氣憤之餘,連連冷笑,「這郝胖子愈活愈回去了。您回吧,這事兒交給我了。大事兒咱辦不好,這種小事兒可是駕輕就熟的。
吳旭有些不放心的道,「你與我說說,你準備怎麼做?
阿貴眼睛轉了幾轉,笑著湊近吳旭,低語兩聲。吳旭經商這麼些年,陰人的小招數自己也碰到過,也見別人使過,先是愣了一下,也笑將起來。
三天後,郝記賭坊有一位外地客人,賭輸了銀子,氣悶的去後院閒坐。卻聞到一股腐肉臭氣,循著這臭味,進了三子的院落。那三子在外面收帳,院中正空著。
這外地客人在院中轉了一圈,發現一棵大樹下有大群的蒼蠅圍著亂飛,找了把鋤頭刨了兩下,刨出個血肉模糊,已經腐爛得不成樣子的人腿模樣的東西,驚慌大喊起來,偏巧王捕頭打這裡經過,聽見他叫嚷進來查看。
一面又差了衙役回衙門報信兒。官府一聽出了「人命」案子,迅速將賭坊給封個嚴實。
吳旭與阿貴碰了頭後,回到家,與春蘭笑道,「這個阿貴也鬼得很。不知哪裡找來兩條死豬腿,讓人收拾得和人的斷腿一般,扔了進去。
春蘭也覺得好笑,「那人腿與豬腿差得可遠了去了。郝家不懷疑?
吳旭擺手,「嗨,你不知,衙門想與你做對,要的只是個由頭罷了。哪裡管真假?這個由頭好,『人命案子』郝記便是懷疑,也說不出什麼來。縣太爺又沒斷呢,誰說是真的?只不過『人命案子』要慎重,要細查現在單是仵作都派進去了五六撥,一個個都說不清楚到底是人腿還是旁的,仵作們都說,要驗是不是人腿,得用什麼蒸骨的方法。……縣裡的仵作誰會這個?縣尊大人便親自到安吉州府里借人去了……」
春蘭知道這是衛大人躲起來了,笑了一下,道,「衛大人這回是偏幫咱們了,中秋節時候,備兩擔白米送過去?」兩擔白米便是官場的黑話了,指是的二百兩白銀。
吳旭點頭,「好,與其叫你那堂弟把銀子都送給郝記,倒不如送給衛大人」
郝記的人也不傻。剛出事兒官府的人便將賭坊封了,動作極利索的將整個賭坊都封了。今兒來個仵作,明兒來個衙役捕頭,東查西看,一連五六天過去,也沒個什麼眉目。縣尊大人又藉著這個由頭去了州府,這擺明了是拖著。這五六天,光打發衙役的銀子也使出去有六七十兩了。
他們年節里自然也會給知縣大人送各種孝敬,但是這回他們不顧丁點情面,說封就封,可見是有人在背後搗事兒。而且搗事兒的人,不是出的銀子多,便是靠山比他硬。只是,他們開賭坊的,得罪的人太多,一時確認不了是哪家做的。
一連找了幾個相熟的捕快打聽消息,銀子使了不少,卻沒一個肯與他說實話的。最後,咬牙拿出五十兩銀子來,趁夜找到一個素有貪名的書吏,問這其中的緣故。
那書吏斜了斜郝記的管家,不接銀子。
郝府的管家慣常與三教九流的打交道,知道他是嫌少,咬咬牙又添了三十兩,遞到那書吏面前兒。
那書吏這才將銀子接了過來,慢條斯理的在室內踱著步子。
衙門書吏的俸銀一年只有五六兩,養活自己都成問題,何況還有一家老小?所以他們養成了雁過撥毛的惡習。但凡沾上官司的,管你有沒有真的犯事兒,他們總能千方百計掏騰出些銀子出來。
而掏騰銀子的數目也因對像不同而不同。一般的老百姓,真沒錢的,刮個十來兩便頂天了,一人分個三五錢的銀子,也不嫌少。遇到中等人家,那便是百兩到千兩的刮,而且這些人比普通的老百姓更要臉面名聲,這錢的颳得更容易;而像郝家這種有錢的大戶,多少年不遇一個,知縣大人又有默許之意,整個衙門裡,百十號小吏們都等著啃郝記這塊肥肉呢。
當然,若是和大家一塊兒去啃,他未必能得這麼多。
他思量了一會兒,道,「前幾天,吳夫人差人給我們縣尊夫人送了罐好茶。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郝記的管家卻聽懂了,連忙致謝,飛快去了。
春柳從阿貴那裡知道了春峰的事兒,立時火冒三丈,剛吃過早飯,將五福丟給奶娘,自己帶著兩個丫頭兩個中年管事兒,匆匆到了春蘭家。
此時,先是被春蘭一連三天不給飯吃,接下來幾天,每天只得一個饅頭的春峰早已餓得前心貼後背全身虛軟無力。窩在院中大樹下的涼蔭里發呆。
其實這院子的圍牆也不算太高,還不到一丈,要爬還是能爬出去的。
可是他卻不敢,隱約中預感到,若是這一次他翻牆跑了,日後,無論出什麼事兒,大伯子一家人定然不會再有一個人出頭幫忙。
春蘭看她滿面怒容,笑了下,安撫道,「彆氣了,總說不管他們,真到有事兒,還能真不管?你姐夫已找好了人,這邊事情一了,就送到他到採石場去,不吃一年的苦頭,不准他回來。
春柳氣呼呼的道,「二姐,去把春峰叫出來,我不罵他一通不解氣」
春蘭打她一下,嗔怪,「我比他大些,這麼管教他也不過份。他比你的生月還大些,論理你是妹妹,你那麼罵到他臉上是不合適」
春柳嗤了一聲,「誰當他是兄弟?淨會搗事兒」
春蘭苦笑,「不管他,老家那兩個能跑到安吉去找爹娘他們現在和梨花住在一塊兒,剛過幾天沒閒事煩擾的舒心日子,何苦去和大嬸兒一家置這個氣,讓爹娘跟著不安生。
這事兒春柳事先不知,恨春峰多些。又絮叨了一會兒,才問道,「二姐,我聽阿貴說郝記賭坊的官司,是你和二姐夫找人做的?
春蘭笑眯眯的點點頭,道,「真論理說起來,春峰不去賭,人家自然害不著他。這事該春峰,不該怪到賭坊頭上。可是,我們先前遞了話兒,春峰再上門不許他進去。郝記自然知道他們做的是害人傾家蕩產的生意,仍叫春峰再進去賭。這一回他輸了一百三十兩,春峰哪裡來的這麼大的本錢?怕有人故意借他錢,又挑他」
又將她所想的與春柳說了,「人家為何挑他?是因咱們在背後呢。怕是圖咱們幾家的錢財」
春柳一聽事情也許會扯到幾個姐姐妹妹頭上,還可能牽扯到大姐夫和小舅舅,怒氣哪裡還忍得住,氣得一連聲的嚷著要叫周濂和年哥兒回來,把那打壞心思的郝家給收拾了,再把春峰弄到幾千里遠的地方,讓他自生自滅。
春蘭瞪了她一眼,道,「咱們只是小懲戒,衛大夫才首肯的。若是存了鬧得郝家傾家蕩產的心思,他勢必也不會這麼做。總之,過了一遭事兒,讓他知道知道咱們是不能惹的,再幫他散些小財。從此之後大家各不相干,便好了。至於春峰,還是送到採石場去,一年他不改,就讓他在那裡呆兩年,兩年不敢,就讓他呆三年!
郝記賭坊「人命案子」事發十來天后,那位叫三子的匆匆從外地趕回來。當天晚上便帶著重禮到吳旭府上。春蘭仍不讓人開門兒。
使了香玉在隔門與他傳話兒,「此事與我們府上不相干。官司歸衙門管」
三子聽了這話,心頭安定,這是說吳夫人不打算與郝記磕到底,在門外謝了又謝,連夜回府與郝老爺商議如何打點衙門。
兩人商議了半晌,最終郝府差人送到衛府三千擔白米,又過了不幾天兒。郝記賭坊的「人命案子」告破。衙門簽出去的拘押票也都收了回來。
這件事兒吵吵鬧鬧了大半個月,春蘭一起將春峰鎖在小客院兒里。直到事情了結,才使人送進去換洗衣衫,並兩碗白米飯和一碟子青菜。
秀色田園 番外之春蘭(二)
雖說給春峰開始供了飯,春蘭仍不放他出來。連著兩天的米飯水煮青菜餵著,春峰也恢復了體力。
這一日小丫頭去送早飯時,春蘭叫香玉,「去,把這碗肉粥和肉包子一併送過去。
香玉忍著笑,將肉粥和一盤噴香的肉包子端出飯廳,並給了小丫頭。小丫頭滿臉不平之色,「香玉姐姐,夫人這是消氣了?以我看,冷飯水煮菜再給那位堂舅爺吃幾天,好讓他長長記性!
香玉瞪她一眼,「你碎什麼嘴,夫人叫端去就端去!
小丫頭雖然不平,又一想倒底是親的,夫人再大的氣,關了這十來日,估摸著也消了。
端了早飯給春峰送去。
春峰二十幾的壯年大小伙子,天天白飯加水煮菜,沒一點油水,不說口腹之慾了,到後半夜已餓得肚子咕咕直叫,自天一亮就等著這頓早飯呢。
看門的小廝將早飯端進去,春峰聞到一股子肉香,霎時雙眼放光,一個箭步衝過來,除了往常那一碗稀得可以照人影的稀米湯、兩個白面饅頭一碟子鹹菜之外,還有一大碗稠呼呼的肉粥,一碟五六個白生生熱騰騰的肉包子。
心中大喜,忙接過小廝手中的食盤,抓起一個包子一口交掉大半個,香得他直吸氣兒。
小廝用憐憫的目光看著他,微搖了搖頭,退了出去,仍將院門兒鎖了。
春峰連吃了兩個肉包子,肚子裡略有了底兒,才去喝那碗肉粥,一邊心想著春蘭姐可能是消氣了,指不定要放自己出來呢。又想那郝記實在可惡,勾他去賭錢。再想便是最後一把他若能贏,一下子便是五百兩的銀子,一輩子不做活兒,也夠吃喝了。
想著想著,腦子卻有些轉不動了。眼皮沉重發澀,他還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兒,手中的勺子「叮噹」一聲落地,摔個成兩截。
看門的小夥計在門外隱約聽見,以為這位舅老爺吃得太急,失手打碎了什麼東西。撇著嘴兒進了小院,一邊喊著,「舅老爺,您慢點兒,是什麼碎了,小的去再給你取來……」一邊踏進了客院正房。
一進屋見春崢軟軟躺在地上,嚇得小廝魂都飛了,撥腿往外面跑,一面大喊,「來人呀,不得了了……」
香玉帶著兩個人匆匆進了院子,啐他,「喊什麼!
一邊向身後兩人揮了揮手,那兩個壯年漢子,進了屋裡,將春崢架了出來,出了客院,一把塞進停在吳府外面的馬車之中。
香玉不理會跟著過來一臉驚嚇的小廝,遞了二十兩銀子過去,「麻煩二位了。到了那邊兒不要讓他知道你們與我們老爺認得。另外,也保他別讓人欺負狠了!
兩人忙接過銀子,道,「放心。咱們心裡有數。
說完趕著馬車,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