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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1:33:17 作者: 某某寶
賀永年拍她的頭,「嗯。自當如此。」
李薇心裡溫暖,又笑了起來。為這一世讓人羨慕的親情。
日子緩緩流暢,進入迎年月里,李薇剛過了生辰,周濂風塵僕僕的從京中回來了。他這一走三四個月,再不回來,宜陽那邊兒快要瞞不住了。
李薇與賀永年且驚且喜,將他迎到廳里,還未等周濂坐定,李薇便問起何文軒的情況來。周濂連連擺手,喝了兩口熱茶,才笑了一下,道,「因有梨花每十日一封去信詢問,我在京中是片刻不敢鬆懈呢。」
李薇看他臉上雖有掩飾不住的疲倦,神色卻不凝重,心頭微定,又聽他這話,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連忙又讓丫頭續茶。
今日天氣陰冷,周濂連喝了兩杯熱茶,才道,「無須擔心,無大事了只是現在卻不能出來。」
李薇看了下賀永年,她對官場之事一竅不通,問也問不到點子上。賀永年沉默了片刻,「能在裡面不受委屈,暫時不出來也好。」
周濂點頭,「嗯,別的話不能細說,我知道的也不多。你們只要知道他一切都好便成。最遲明年此時,應當能平安出來了。」
賀永年頓了片刻感嘆一聲,「早先我與睿哥兒說過君以此興,必以此亡的話,竟說中了。」
周濂搖頭,「意思是對的,卻不貼切。他這個局不會把自己折在裡面的,都且放心吧。」
有周濂的話,李薇心頭更安定。送走周濂,與賀永年在廳中又猜了大半晌,何文軒將來會如何如何,終就是猜不出來,一陣困意襲來,她便回房睡去。
再次醒來時,院中已是一片薄白,映得屋裡亮堂堂的。麥芽兒聽見裡面的動靜,忙挑了簾了進來,問道,「小姐,你醒了?」
李薇應了聲,麥芽兒過來挑開床帳子,笑道,「姑爺去查看鋪子,讓小姐起來,莫出屋子,外頭下雪了。」
李薇又應一聲,穿了衣裳,到正廳里,讓麥穗去叫孫氏來。秋天裡新收拾的地龍,使得屋內溫暖如春,很是舒慡。
孫氏正在前院指揮著小子們掛紅燈籠,聽麥穗說,李薇找她,匆匆過來,立在廊子下扑打身上的雪珠子,隔著門帘兒笑道,「小姐有什麼吩咐?我這身上冷,且在廊子下先暖暖身子再進去。」
李薇笑了下,道,「也沒什麼緊要的事兒,今兒正好沒事兒,咱們合計一下,年節禮該如何置買,如何送。」
孫氏仍在外面回道,「好,是該合計了。前兩兒我去街上,便瞧見各處都比往常熱鬧了許多,家家戶戶都往家裡搬過年吃用的呢。」
又過了一會兒,孫氏覺得身上寒氣去了些,這才進屋向麥芽兒道,「你去取了筆墨來,我們議著,你記著。」
麥芽兒清脆的應了聲,轉身到正房西間裡,取了筆墨來。李薇與孫氏合計著年節禮要送哪些人家,都備些什麼好。
自己家的那一大家子人,倒還好。說到賀府時,孫氏道,「往那府里送年節禮,小姐要不要問問姑爺,那府上在安吉的酒樓現下也易了主,由姑爺一手開起來的綢緞鋪子,現在也算是咱們自己個兒的了。聽大山與柱子兩個說,那邊府上的境況不甚好,咱們是送實用的為主,還是面子上慣見走的那些禮?」
李薇想了下,搖頭,「不用問他,我做主了。年節禮按慣見走的禮備吧,另外你見了柱子問問他,賀老爺的身子如何了,若是仍不太好,單多備一些貴重的藥材送過去。」
頓了下又道,「那府上境況也只是沒有往常那般好,也不至於差到哪裡去。」
孫氏應了一聲。麥芽兒在一旁提筆刷刷的記了。主僕幾人議了這些事兒後,李薇叫麥穗取了裝錢的匣子來,將銀子支給她們,讓她們各自去忙活。
自己仍坐在椅子上思量,賀永年在安吉州府內,各個生意夥伴之間的走動節禮,以及給各位官員的打點孝敬。
這一想便到了傍晚,賀永年回來時,她仍在苦思著。他進了正房,看她擰著眉頭的模樣,問了原由,不由笑了,「誰讓你操心那個?有大山和柱子打點呢。」
李薇嘿嘿笑了幾聲,想到大山和柱子幾個,便拉他坐下來,問道,「即這樣,那些人我不管了,大山與柱子兩個你總要有所安排吧?這麼些年他們可是幫襯了你不少呢。」
賀永年點頭,「是,這個事兒我也想了許久呢。梨花覺得是給銀子好呢,還是一個人給一個鋪子,再買一座宅子好呢?」
李薇愣了一下,好奇,「你現有那麼多銀子麼?」
賀永年搖頭笑笑,「差不多吧。三姐夫拿走的銀子,在京中打點以及留於孟家,約用去了一萬兩。他要留給我兩萬五千兩,說餘下的那五千兩由他擔了。我沒同意。現下還餘二兩萬。」
李薇想了下,道,「不若給鋪子吧。給銀子顯得生份了。宅子的話,若他們兩個想在安吉安家,能買了給他們再好不過說心裡話,大山與柱子,在我心裡頭,跟自家人不差什麼,咱們往後愈來愈安定,真不忍心還讓他們受你差使。」
賀永年點頭,「嗯。他們兩個的恩情,我記得呢。日後會慢慢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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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新年將至 (二)
與周濂一同從京中回來的,還有孟家幾個僕人,是孟顏玉派來與李薇姥娘送年節禮的,周濂好生囑咐一番,到了何家堡千萬莫說錯話,讓人看出端倪來。孟家這幾個也是有些年紀又穩重的下人,自是知道該如何回話,都讓周濂莫擔心。
這一行人在到安吉的次日便起程去了何家堡,一路緊趕慢趕,強強在臘八節當天趕到。
此時李薇大舅舅和大妗子幾個正一籌莫展,聚在西屋商議著李薇姥娘的異狀。聽說京中來人了,忙歡喜的迎了出來,梨花二妗子一溜小跑到東屋裡去,叫道,「娘,京中來人了。是文軒和顏玉兩個派來給家裡送年節禮的。」
李薇姥娘自入了冬後,見天兒吃睡都在東屋北間兒里。這是何文軒成親時做新房的房間,南間兒是兩人的臥房,北間兒原先是放著雜物,梨花姥娘非要在這屋裡住下,說是這樣離兒子孫兒近。
任憑家人怎麼勁,只是不往堂屋睡。梨花大舅舅只好在北間裡砌了青磚新炕。此時她正倚在炕頭,眼睛盯著對面的百年好合的門帘發呆,突然二兒媳在外面喊叫,一個激靈,跳下炕來,「是文軒回來了?」
梨花二妗子進門瞧見她往下跳,唬了一跳,趕快過來攙扶,「娘,您慢著些。是孟家幾個管事兒的來瞧您了。還有送的年節禮。」
梨花姥娘聽得不是何文軒回來,臉色一沉,身子裡一股氣也似散了些,半借靠著二兒媳的手勁兒出了東屋。
周濂領著那兩個管事兒兩個婆子進了院子,上前來與梨花姥娘見禮。李薇姥娘覷眼瞧了,愣怔了一會兒,才微微點頭,「是春柳家的呀,是五福的爹?」說話的聲音有些含混不清的。
周濂心下發愣,卻連忙回了話。又引孟府的人上前見禮。這孟府裡頭的兩個中年管事婆子一向是見多識廣的,一見李薇姥娘這情形,相互對視,心下便有些發酸。強撐笑臉上前見了禮。一左一右的攙扶著李薇姥娘往堂屋走,口裡熱熱鬧鬧的說道,「我們小姐,您的三兒媳,來時再三的叮嚀囑咐,要我們代她在您跟前儘儘孝心呢。」
李薇姥娘也不知聽沒聽進去,只是一連聲的「好好好」的。
那邊兒幾人進堂屋與李薇姥娘寒暄續話,另外兩個中年管事兒將隨車的送來的節禮都卸了下來,李薇大舅舅家兩個表哥招呼著搬到東屋裡去,有幾樣精細的禮品則交到李薇大妗子手上,讓她帶著去給老太太過目。
這邊兒周濂跟著兩個舅舅進了西屋,這舅甥三個本不是很熟,只問些家裡如何的場面話,便沒了下文。
周濂見識多些,又知何文軒在京中的情形,再結合李薇姥娘的情形,心頭也不極不是滋味兒,強坐了一會兒,終還是忍不住問起李薇姥娘和姥爺的身子骨。
李薇大舅舅嘆了口氣,垂了頭,半晌道,「不甚好。自打夏天裡略有些糊塗,去了京中見過文軒和孫子一面兒好了些,入了冬後愈發的倔強,還有些不太認人了……」
周濂以手撫額思量一會兒,扯出笑意道,「舅舅也莫太過焦心。姥娘這也是老人家常見的症侯,不若請個醫術精通的郎中來瞧瞧,開些養身養氣的藥來補補身子,興許會好些。」
李薇大舅舅嘆息,「藥吃著呢,錢兒也不缺。梨花和年哥兒秋上來時放了一百兩來,你母親和你爹中秋來時也放了錢兒,現在吃的方子是春杏早先讓睿哥兒弄來的。」
李薇二舅舅在一旁沉默半晌,向周濂道,「你若直接回宜陽,先去你母親那院兒說說這邊的情形,她若在宜陽沒什麼事兒,讓她早些回家過年……」
周濂默了一會兒,點頭。
何氏得了周濂送的信兒後,一下子驚在椅子上,久久不出聲。嚇得春柳連忙上前去,又撫背又端茶的,五福也害怕的哭起來。
李海歆嘆息一聲,接過春柳手中的茶杯,讓她去哄五福,勸何氏,「你這是幹什麼?咱娘只是年老糊塗了,你偏往壞處想。……再說,這人老了,終是有這麼一遭的,……你心裡頭不也早知道?」
何氏回了神,接過李海歆手中的茶杯,摩挲著,半晌一嘆,「行了,我知道了。這就收拾收拾回去吧。只是文軒與顏玉兩個,天寒地凍,又千里遠的,能不能趕得急回來呢。好在原先她堅持著要去京中,順了她的心意……」
春柳因周家也沒個女主人,周父又不管家事兒,周濂這兩年又在外面跑著,事事都要她張羅,回老家的次數也少,自三四月里見過姥娘一面兒,後面便一直沒見著,何氏自然也不肯與女兒們說那些詛咒老娘的話。聽何氏現在說起來,才知姥娘早就有了這樣的苗頭,一時心中也頗不是滋味兒。
強坐著勸了勸何氏,當天就把虎子帶到周府去,讓她和李海歆早些回鄉。
夜裡春柳與周濂感嘆,「歲月逼人呢,姥娘竟這麼著就老了。小時候,我們姐妹幾個最喜歡到姥娘家裡去。姥娘家不比嬤嬤家,幾個舅舅妗子對我們幾個也是和言和語的,也能吃上好吃的。我也不怕你笑話兒,小時候我也嘴饞著呢,家裡沒什麼好吃的,還要讓春杏那個小丫頭,只到姥娘家裡,好東西多了,自己才能吃兩嘴,心裡也樂呵……只可惜小舅舅一時回不來,快馬使人去知會他回來,不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