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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1:33:17 作者: 某某寶
蘭香jú香扶著春杏緩緩走近,她撫著肚子道,「嗯,是有些累了。這小傢伙怕是也不舒服,剛踢騰了幾下呢。」
李薇忙讓蘭香扶著春杏回房歇著,又殷切的跟了進去,問問肚子可疼,有沒有旁的不舒服的地方。
春杏倚靠在床頭,笑她,「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有了經驗呢。」
李薇一邊替春杏將頭上的黃麻喪巾取下來,一邊斜她,「我是有樣學樣兒,行了吧?見天兒聽咱娘念叨這個,還能一點也記不住?」又問一遍春杏可有哪裡不適,春杏搖頭。
她這才放了心,讓春杏先歇著,走到外間兒,拉了jú香到門外,小聲吩咐她,「給四小姐瞧病的郎中是哪個,你與方哥兒這就走一趟,請他來給四小姐診診脈,瞧瞧胎氣兒動沒動。」
jú香應了聲,轉身兒回屋去換下裱了黃麻喪布的鞋子,一般人家是極忌諱旁人將喪衣喪鞋這些東西穿到自己家裡來的。
jú香走了後,李薇叫蘭香在外面聽著些動靜,自己進了偏廳。這些天來,她雖然沒幫什麼大忙,卻也是整天東跑西跑的,一晃近十日過去,身子也真是乏了。
賀永年指著臨窗子放著的長榻,道,「來,你也躺一會兒。」說著起身到外面兒向蘭香討了一床薄被來。
李薇是真乏,便也沒推,在長榻上躺下,賀永年替她蓋了薄被,正要去一旁坐著,李薇伸出雙手抱了他腰,輕笑,「就這裡坐著吧。」
賀永年偏頭笑笑,便坐著不動。他這麼些天來幫著武睿跑前跑後的,愈發瘦了。這麼想著,環著他的腰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時,屋內光線已暗了下來,身邊已無人影,院中有雜亂腳步走動輕響,看看日頭,想必是送殯的人都回來了。
翻下長榻,出了偏廳,果然院中這些日被派到武太太跟前當差的丫頭們都已回來,有人瞧見她,忙行了禮。
正廳之中,正在說話的武睿賀永年春杏三個,立時停了話頭,jú香打了水走過來,笑道,「五小姐這一覺睡得可好?」
李薇點頭,「好。」又問,「郎中可來過了?有沒有說旁的話兒?」
jú香點頭,「是來過了,郎中說我們小姐這些天操勞,略動了胎氣,倒沒大礙,開了幾劑藥,要她再靜養一些時日。」
春杏沒事兒,她便放了心,略作梳洗便去了正廳,這幾天來,她極少見武睿,此時再見他,神色面容皆憔悴不堪,十幾天未曾修面,下巴上青幽幽的一片。
襯得他此時黑沉沉滿帶怒意的神情,頗有些成熟的男人氣,春杏倚靠背軟墊,窩在椅子上,向她笑道,「快來坐吧。委屈你在小榻子睡了一下午。」
春杏雖然笑著,卻不太歡暢,隱約之中帶了些凌厲,再看賀永年神情也有幾分凝重,猜測他是不是趁著郎中來時,請人驗過那參湯了。
一邊落座,一邊小心的問道,「你們在說什麼?」
春杏瞥了武睿一眼,搖頭,「沒什麼。正與年哥兒說呢,你們在這裡也呆了有十來日,這兩天好好歇歇,早些去安吉吧。」
武睿回過神來,擠出一抹笑意,「嗯,家裡還有許多事兒,我便不多留你們了。」
李薇瞥了眼賀永年,又看看春杏武睿,明顯是有事兒,卻要瞞著她。武睿瞞著倒還好說,如果參湯真有問題,怕是存著家醜不外揚的心思,春杏瞞個什麼勁兒?!
與幾人應付了幾句閒話,叫春杏出來,「四姐,你來,我有事兒與你商量。」
春杏一邊說著有什麼事兒不能在這兒說,一邊起了身子,與她到了廳外。李薇扶著她往偏廳走,到了廳里,等她落了座才道,「四姐,是不是年哥兒跟你說了那參湯的事兒?也讓老郎中驗過了?那參湯有問題?」
春杏撫著肚子輕拍了兩下,「你呀,將來要疼小姨,這可是救了你與娘的命呢。」
李薇因春杏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周身驟然一冷,只覺汗毛都一根根倒豎起來,那是一種後怕到極致而產生的自然生理反應。
不可置信的睜大眼,撲過去抓著春杏的胳膊,聲音微顫著,「那參湯里到底有什麼?」
春杏臉兒冷了下來,嘴角染上一抹冷笑,「不甚高明。麝香而已!」
猜測被證實,李薇心頭一陣陣緊抽,除了後怕還是後怕,在這個時空女子生孩子本就是在鬼門關中走了一遭,春桃春蘭生產時還算順利,春柳生五福時,卻受了不小的虧,直直生了五六個時辰才生下來,想想當時的情形,她都後怕不已。
而如今竟然有人拿這種東西來害春杏……
聲音幾乎從牙fèng中擠出來,向春杏道,「四姐,這事兒一定要查,查個水落石出,看看是哪個在背後要害你!」
春杏一手拍她的背,點頭,「自是要查的。今兒虧了你,若不是你,這亂鬨鬨的時候,誰會去注意那種東西。我聽年哥兒說,你瞧見韓姨娘的丫頭采菱,在祭棚那邊偷看你們?」
「是!」李薇咬牙切齒的道,「這事兒除了韓姨娘,還真找不出第二個想要害你的人來。」
春杏點頭,「這倒是,太太雖然與我之間也有睦間隙,可也沒到了要害親骨肉的地步。大房二房雖然圖老太太的私房家財,大約也是出於不爭不甘心的心理。總的來說,他們的錢財比三房多了不知多少,也犯不著為了錢財上使這樣的手段。」
李薇本就討厭韓姨娘,此時更是惱上加怒又加十分恨意,向春杏道,「不管現在能不能在廚房那邊查出端倪來,只管先將那叫采菱的丫頭拿了去見太太,若她不肯說,只管往死打!」
春杏笑了起來,安撫她道,「好,好,自是要查個清楚的。不過,這事兒如何查,交給武睿與太太去便好,你莫動這麼大的氣了。」
李薇也知這事兒她不好插手,春杏也最好不插手,可心中氣憤不過,心頭凝著一團強烈的恨意,只是消不去。
春杏又安撫她半晌,李薇才略順了順氣兒,向春杏道,「不若讓娘來照顧你些日子吧。」
春杏瞪她,「這事兒讓娘知道了,不知道要多憂心呢。」又輕她道,「只是那日忙亂,一是沒想到有人會有這樣的壞心思,二來是哪裡顧得上想這個?現在知道了,我自會小心的。你與年哥兒先回去吧,武睿到底是有些護臉面,你們在跟前兒,這事兒也不好大張旗鼓的審問。」
李薇咕噥道,「你差點著了旁的道兒,他還在意臉面麼?」
春杏推她,「行了,武睿待我如何,我自己心裡清楚。這事兒他一定會查到底,我與他留些臉面名聲,不是兩好的事兒?」
李薇略有些不情願的站起身子,「好,那我們先回去,問出什麼來,也派個人去與我說說。好叫我知道知道。」
她出了偏廳,卻見賀永年已在廊子下候著了。看樣子是武睿送客人,李薇也不多說,與這二人打了招呼,與賀永年便離了武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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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離府,武睿讓人扶了春杏進屋,自己便去了武太太處,此時武太太院中,武家大房二房太太以及幾個侄子媳婦兒都圍坐著,說是商量下面做七的事兒,說著說著,便成了武家大房太太四處挑這喪禮的不是。
武太太忍著氣兒聽她嘮叨,心中氣得不行。自打武家大房回來,左右挑不是,她說過讓她掌管著辦喪禮的話,她又推三阻四的,說什麼,她久不在家,許多人都不認得了,生怕出什麼紕漏,讓外人看笑話兒。
武家大房太太正說的起勁兒,外面有丫頭喊:「少爺!」
她便停了嘴兒,片刻便聽見那丫頭在外面回,「稟大太太二太太,太太,少爺來了!」
武家大房太太喬氏略有不悅,轉向武太太道,「這丫頭怎的這般沒規矩,我們正在議事兒,讓睿哥兒在外面等一等又如何……」
她一言未完,睿哥兒已挑了簾進來,喬氏更不悅,正要說話,卻見武睿向她與二房太太略行了禮,便轉向武太太道,「請母親移步到偏廳說話兒。」聲音低沉無波,透著一股子生硬。
武太太自是熟悉他的脾性,連忙問道,「是哪裡出了什麼事兒?」
武睿點頭,「嗯」了一聲。
武家大房太太這才看出武睿的不悅來,試探著問道,「究竟是什麼事兒?」
武睿卻搖頭不說話,只請武太太到偏房去。
武太太心中竇疑叢生,不及多問,便隨著武睿去了偏廳,坐定才問,「究竟是什麼事兒?」
武睿抬手將廳中侍候的兩個丫頭趕了出去,這番行徑惹得武太太愈發擔憂,緊追問武睿問到底是何事。
武睿冷笑幾聲,臉上怒色更濃,將李薇如何截下參湯,韓姨娘的丫頭如何窺視,以及如何請郎中來驗參湯,與武太太簡明說了。
武太太聽得「麝香」兩個字,驚得猛然站起身子,衣袖將桌上茶杯掃落,發出一聲清脆的裂響。
顫聲道,「你是說,你是說,那賤人敢下藥害我的孫兒?」
武睿道,「現下雖沒證據,但她嫌疑最大。我來告訴母親,是問母親要不要查,若母親不查,我自當親自查清楚此事!」
武太太從震驚中回神,罵他道,「她要害我孫兒,自是要查!來人!」
青萍立刻挑簾入內,武太太咬牙切齒的道,「你帶上幾個婆子,將韓姨娘院中的人一個不拉的都給我帶來,還有,叫大廚房的管事婆子來見我!」
青萍連忙應聲退下,不敢問究竟是何事,總之看太太和少爺神色,直覺是發生了什麼她們不知道的大事兒。
正廳里,武太太出去之後,剩下武家大房二房幾個好生沒意思,突聽外面喧譁,忙叫丫頭去打探。
片刻小丫頭進來回道,「回大太太二太太,好象是韓姨娘什麼事兒惹著少爺,太太也摔了杯子,正要青萍嫂子去拿韓姨娘院中的人來問話。」
武大夫人眉頭略皺了皺,似是對武太太的做法很不滿意,「她現在沒了靠山倚仗,夾著尾巴做人還來不及,如何會主動去惹睿哥兒和她這個正頭太太?定是那些下人們,見她失勢,什麼壞事兒都往她身上推!」
武家二房太太只是笑了笑,擺手讓小丫頭下去,站起身子道,「睿哥兒娘有事要辦,大嫂,我們先回吧。做七的事兒,明天再議也可。」
武家大房太太卻極不滿意武太太這般,向小丫頭道,「你再問問究竟是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