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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1:33:17 作者: 某某寶
    周濂和春柳最早說了要送李薇千工床,這個誰也不許跟他們爭。何氏推不過。十月中旬,賀永年從安吉回來,到家中稍坐,她便又嘮叨起來。賀永年便笑著道,「三姐成親時,我也送了床的,梨花收三姐一張床也不為過,況且現下,三姐夫的生意可是紅火得很。」

    何氏氣笑了,罵他,「你倒是不客氣!」

    李薇在一旁壞心思的想著,他和周濂現下是「一起嫖過娼,一起分過贓」的鐵哥們交情,跟他會客氣才怪呢。

    賀永年自打望遠縣回來後,又回到安吉忙了約有月余。這次回來,也是因為賀府大少爺成親,不過,他倒說那邊的生意也上了道了,有大山和柱子盯著,有周濂幫襯著,他便不用再過去了,留下來準備成親事宜。

    李薇對自己的親事到沒有多上心,只是一直想抽空問問賀永年這大少奶奶的詳細情況,無奈他忙得很,那日來也只是與何氏說了幾句話,便匆匆的走了。

    還好春杏一向消息靈通,將打聽來的消息陸陸續續說給她聽,賀大少的這門親事是大夫人的娘家嫂子牽的線兒,女方是安吉邊上一個縣城裡小有名聲的富戶,主做木材生意,家中有兩兄長,兩姐妹,她行三,現年十八歲。

    說起家風來,春杏撇嘴,「外人的話信不得。她便是個好的,與你也有直接利益衝突。你只管防著她。」

    聽這話像是申家的家風還算不錯。

    不過即使這樣,李薇也極認同春杏的話,嫁入賀府,她的目標很明確,直白通俗的說,便是與那一府人為敵,她沒有笨到要憑表象去相信誰。不過還是希望這位賀大少奶奶不要象現在賀家人那般的惡毒。

    春杏看她一副磋磨沉思的摸樣,一巴掌拍過去,「年哥的事讓他自己去辦,你別摻和!」

    李薇一笑,反問春杏,「若是睿哥有這樣的事兒,四姐會不摻合嗎?」一直以來,因為鞭長莫及,因為財勢不對等,她沒有辦法幫他,現在終於有了機會,她怎麼能置身事外?

    春杏頓了下,半晌,「行了,我知道你的心思,自己要多小心。」

    李薇點點頭,自打親事做定,她確實在沒人的時候,思量著將來到那府生活的情形,種種困境種種應對都想了個遍兒。

    她不是真正實事不知的少女,她說過要幫他的便一定會要幫他。

    和春杏一樣擔心的,還有何氏與另幾個姐姐,準備嫁妝的間隙也多多少少要與李薇嘮叨兩句,她每次都笑眯眯的聽著,若是她們太過憂心,便反過來安慰,碰到姐姐們出主意的時候,她便興致頗高的參與其中。

    十月底,賀府大少爺成親的日子到了,對於有人肯嫁給這樣一個人,李薇甚是好奇。這位賀府大少爺早先是一門心思想娶前任知縣錢大人的女兒。忙活了一兩年,確實竹籃打水一場空,再後來越來越大,只顧吃喝玩樂,正事兒不做。賀蕭病好後,很拘著他學做兩年生意,現在似是略好了些,不過之前的惡習確實變本加厲,以至於當地略有些門戶的人家不願與之結親,而那小門小戶想盤附賀府的,大夫人卻看不上。

    親事一拖便拖到如今。

    這樣也好,李薇暗自微笑,但從賀永凌與賀永年兩人的身份立場來看,她與這位申氏定然也是對立的。她嫁來的越晚,對自己越有好處。如果是敵人的話,根基淺更好對付些。

    在爹娘姐姐們為她的親事忙活的時候,李薇除了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外,對三個丫頭的教育也不敢馬虎,尤其是麥穗麥芽兩個,將來到了賀府她們可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可以不太機警,不太通透,但一定要忠心。

    這個李薇在不動聲色中慢慢的傳達給這三人,偶爾會「無心的」講一個她小時候被激怒發火的故事,以證明自己也是可以「心狠手辣」的。

    第189章 梨花大婚(一)

    春杏成親那會兒,因李薇一通嗆,將李王氏和老二家的臊個沒臉,一眾人氣哼哼的走了。原先趁著何氏回家堡梨花姥娘的檔口兒,李海歆也在自家住了幾天,在李王氏老兩口面前儘儘孝道,也貼了些錢兒給他們。這才略緩過勁兒來。

    梨花成親,何氏早先與李海歆商議不定期不請老家那些人,省得來了又要生一場閒氣,李海歆也是同意的。可是隨著日子的臨近,他心裡又泛起嘀咕來,也倒不全是為了禮節,而是因為最後一次嫁女兒,又是最疼家的小女兒,若沒有本家長輩到場,在他看來,終究是虧了自家女兒了。便又與何氏商量著要不要請他們來,反正這樣的大事兒即便再加上虎子,也不過剩下最後兩回了。

    何氏思量半晌,嘆息,「你想叫他們來便叫吧。」說著想到什麼,便又道,「咱們是最後一回嫁女兒。不若把早先幫過咱們的人家都請到,雖然這麼些年,年節禮沒少過,到底是見得少了,趁著這回嫁女兒,請她們來,一來是還人情,二來他們臉上也體面。」

    李海歆聽了也是心中一動。不過,他又有些擔心,「大娘娘來,三娘娘能不請?」

    何氏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她若有那臉來,便來吧。」

    李海歆想了半晌,便道,「我去送信兒便說好,孩子家家的都別帶。反正聽年哥得意思,成親極有可能定在二月初二這個吉日,那會兒旭哥幾個都不太忙,辦完了親事兒,就安排送人走。」

    何氏擺手,「行,我不管你了。你自己拿主意吧。」說著起身去了後院,到李薇房間,又跟李薇嘮叨一遍兒。

    李薇便安慰何氏,「娘,我爹就這樣了,多少年的老思想還能改的過來?再說,紅白喜事之類的,一向是這樣的規矩,來就來吧!」

    又逗何氏笑,「娘,你看咱們日子現在過得多好。他們來了叫他們氣的眼珠子都冒出來,後悔當年沒對你好些!」

    何氏拍她的手,「要說我呀,早年是起過這個心思,把日子過得紅火讓他們眼氣。可現在,也沒那個心了。只想著過去那些個糟心事兒,也怪沒意思的。」

    兩人說了些閒話,又商量著請大山娘和柱子娘也來湊湊熱鬧。說完這個又說陪嫁,何氏一定要將她整治的荒地全部都做了陪嫁,李薇想想,只要了一半兒,不過是為了有個名正言順照料的名頭。至於所得,她想給誰就給誰,自己的陪嫁旁人也說不著。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已進了迎年月里,臘月初十賀府來下了聘禮,並將迎親敲定在二月初二。現在算看起來雖有近兩個月的時間,實則,再往前十天便入了年界,直到出了正月,才能忙活正事兒。這麼一算,時間倒顯得緊恰。

    李海歆在臘月十五回老家送年貨,趁機將這邊的安排與李王氏等說說,回來他只說應下了,旁的倒沒說。

    二月初二,李家張燈結彩,一片吉慶熱鬧。圍觀熱鬧的人將李家大門外的巷子圍得水泄不通。李家與賀家的聯姻,在這宜陽縣城之中,份量是足夠重的。

    李薇天不大亮便起身,沐浴上妝梳頭,直直折騰了近兩個時辰,這才算略安定下來。春桃幾個圍坐著,與她閒話。李薇極力壓制著心中那酸酸的感覺,強扯出一抹笑固在臉上。

    至於幾個姐姐還有後來的大山娘幾個都說了些什麼,她幾乎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整個人混混沌沌的,不知過多久,外面鞭炮驟然響起來,緊接著似有樂聲傳來,虎子匆匆跑進來,大叫,「五姐,五姐夫來接了。」

    李薇不知怎的,看見他跑的紅撲撲的臉,眼圈突然就紅了。淚水頓時洶湧而出,怎麼也止不住。

    春杏趕忙取了帕子替她擦眼淚,責怪道,「你是嫁到千里之外麼?有什麼好哭的?再說虎子也八歲了,什麼事不懂,要你瞎操心!」

    虎子初時被李薇嚇了一跳,聽春杏這麼一說,才明白過來,趕忙上前一怕胸脯,「五姐,你放心,家裡有我呢,我保管把爹娘照看好!」

    李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任春杏擦了眼淚,才笑著拍虎子的頭,「好,五姐放心!」

    柱子娘抹了一下眼角催著,「閒話莫說,快些吧,可別誤了吉時!」

    春蘭替她補了兩下粉,又嗔怪的瞪她兩眼。李薇低頭強笑一下,將滿心的爹娘幼弟的心思捨去。外面催新娘上轎的樂聲一浪高過一浪,鞭炮更是震耳欲聾的響,喜娘攙扶著李薇跨出她的西廂閨房。

    拜別爹娘,虎子牽著她的手將她送到花轎前,李薇轉身朝著家門方向行禮謝爹娘。

    何氏與李海歆遙遙看著,兩人立時紅了眼圈。

    賀永年被趙昱森吳旭周濂幾個圍著打趣兒,這會兒都一齊停了下來看著。李薇遙空拜了三拜,才上了花轎。

    趙昱森盯著已放了簾的花轎,好一會兒,才拍賀永年,「你的事兒,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開口。」

    周濂也拍他另一隻肩膀,笑道,「今兒你大喜,我不多說了,改日細說。」說著朝另外幾人挑眉,「走吧,我們去送嫁,待會兒酒桌上見!」

    武睿則是一副摩拳擦掌的樣子,「這回我得報仇。」

    吳旭最後道,「好好照顧梨花。」

    賀永年鄭重點頭,想幾個拱了拱手,翻身上馬。喜樂猛然響起,隨著喜娘的一聲吆喝,花轎啟動。李薇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似乎要將堵在胸口那悶悶的一團,吐個乾乾淨淨。又深呼吸試圖調整自己的情緒。

    花轎顛簸了許久,終於停下來了。賀府到了。

    李薇將脊背挺直,坐在轎子裡,等了半晌也不見人來掀轎帘子,心裡正納悶,就覺得眼前的光線猛地一亮,雖說隔著蓋頭看不見人,但是還是知道這是轎簾被掀起了,忙一招喜娘之前告訴的,正襟危坐著不動,而不能像往常那樣,抬手讓人扶著下轎。

    只聽外面鑼鼓喧天,爆竹放的震耳欲聾,旁邊有人在說著吉利話,可是根本就聽不清在說什麼。緊接著有人塞過來一條紅綢的一端讓她握著,這才被人扶著下了轎。

    賀永年一身大紅新郎服,丰神玉朗身姿挺拔,他唇角含笑,手持大紅綢,目不斜視的踏著紅毯向賀府大門走去。他走得很慢,皂色新靴恰好在李薇的視線之內,她的目不追逐著那雙靴子,任由它帶著自己一步步走向另一片全新的天地。

    「抬腳邁門檻,婚後沒有坎」進得正門,接下來是過馬鞍。「舉步過馬鞍,平平又安安」最後則是火盆。「新娘跨火盆,日子紅火福滿門。」

    隨著一聲聲吉祥話,跨過各樣事物,最後才算來到大廳前。「新娘進廳堂,來年抱個小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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