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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1:33:17 作者: 某某寶
    春杏疑惑,「什麼事?」

    那人道,「我們府的莊子裡冬麥似是染了病,聽聞少奶奶說,貴府五小姐精通農事,早先配製過治棉花蚜蟲的藥水,所以……所以,來時我家少爺讓我們將染病的麥苗帶來,想請五小姐給斷斷,這倒底是什麼病,能不能治。」

    春杏不自覺的挑了挑眉毛,心說梨花只制過那麼一次藥水而已,難不成真的會治麥子病?

    「染病的麥苗帶來了?」

    「帶來了,帶來了。」那人連忙點頭,另一人趕忙將隨身的包裹放到一旁桌几上,打開後,拿出幾株麥苗來。葉片呈暗綠色,葉鞘有橢圓形暗綠色水浸狀斑點,苗杆上有紋理交錯的斑紋。即使是不懂農事的人也能看出來這麥子確實病了。

    春杏揚聲叫jú香,「去請五小姐來。」

    李薇帶了麥穗麥芽正要出去,jú香來請她,李薇一聽是麥子生病,立時來了精神,跟著jú香匆匆進了偏廳。

    兩人見到她似是一愣,趕忙起身見禮。李薇笑著擺手,轉去看那人帶來的麥苗。

    李薇掃過麥子杆兒上紋理交錯的斑紋,心下便有了基本的判斷,小麥最易發的病症,主要有條銹病、紋枯病、白粉病、赤霉病等。其中與此症狀最為類似的便是紋枯病。

    再細看根部,已有病菌浸染的跡象,便點頭道,「確實病了。你們那塊地是不是連年種麥子?」

    兩人臉色一喜,連忙點頭。

    春杏也驚奇了一下,「梨花,你真認得這種病?」

    李薇點頭,含糊的說,「嗯。這是一種從由土壌里引起的病症,也有種子的因素。」

    那人忙欣喜的問道,「請問五小姐,這病可能治?」

    李薇想了想,道,「這種病症不象蟲害,即使是能治,也不會立杆見影的效果。即然發了病,只能先控制病情,減少損失。」

    「是,是,是。」兩人原先聽她說不能立杆見影,心頭一沉,聽到後面的話,復又歡喜起來,連連點頭。

    李薇低頭想了想,把前世書本上學到的知識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在前世,這種病相對來說容易得多,只需要對症的農藥即可。

    可是古代並無農藥,即使她知道一些純天然殺蟲藥劑的配方,卻大多是針對蟲害的,對這種菌類的病,倒還真沒有特別有效的。

    想了許久,綜合自己這些年學的知識,找出一個相對來說可行的法子來。

    抬頭向兩人道,「首先要先把病苗都剔除,埋在生石灰里,記著,一定是要埋在生石灰里。還有,你們若是下得決心,可以稍間一間苗,減少種植密度,這種病,麥苗愈稠病情愈重。」

    「對,對,對。」兩人又連連點頭,臉上鬆快起來,「五小姐說的極是這病確實是種得稠的麥田裡更厲害一些。」

    李薇笑了笑,又道,「再者,施肥時,儘量不要施人糞尿,馬牛羊豬等糞便,芝麻餅、豆餅、菜籽餅、棉籽餅等也不要施。」這些肥屬動植物有機氮肥,氮肥會讓葉片厚實,增加葉綠素,但也會導致麥苗含肥晚熟,使病情加重。當然這個不需要向他們解釋。

    兩人又點頭稱是。

    李薇又道,「可以多施骨粉、家禽糞便以及糙木灰。要及時除糙,水不要澆得太勤,以不旱為益。嗯……也可以現在在發生病症的田裡灑糙木灰。」

    「嗯,對了,麥子抽穗以後,便可增加水肥,因為這個時候植株精杆已老健,不利於病情擴展,此時保證水肥,可確保麥子收成。」

    「……另外,麥子收割後,秋糧不要種大豆。秋糧收後,用熟石灰灑地,每畝二百斤為宜,灑後翻耕晾地五六日,冬播儘量種油菜,或者其它作物……」

    李薇說到這停了一下,覺得該有問話呢,幾人都愣愣的,似是什麼疑問也沒有,只好繼續往下說,「冬播的種子,也要用生石灰溶液先浸泡,以一百斤水兌一兩生石灰為宜。這樣能對病蟲害起到一定的預防作用。」

    「好了,就這樣」李薇長篇大論的說完,不見有人反應,覺得自已象唱獨角戲,便拍拍手站起來,「以我看,先剔除病苗,再間苗稠苗,然後灑糙木灰,其它的,你們記著便好。」

    「好,好。」兩人又是一連應聲。

    李薇笑了笑,領著青苗出了偏廳。

    「梨花。」春杏從身廳里追出來,拉她到一旁,悄聲問道,「你剛才說的是真的?」

    李薇撇嘴,春杏對她可是很不信任吶。點頭,「自然是真的。」紋枯病大量的氮肥是誘因,想必沈府財力雄厚,在施肥上也大方,施了過多氮肥的緣故。

    春杏看她說的信心滿滿,才放下心來。笑道,「看你個小丫頭說的頭頭是道。這些年,書算是沒白看。」

    李薇呵呵一笑,突然想起另一事來,「再往前,麥子會生蚜蟲,四姐去告訴他們,生了蚜蟲之後,用一百斤水兌五斤糙木灰攪勻噴灑,可以治蚜蟲哦……」早些告訴他們,省得周荻到時候又來問。

    話音落時她已經走遠了。

    上了馬車,青苗以崇拜的眼神看她,「五小姐,你太厲害了。我家也種地,你說的那些病我聽都沒聽過。」

    李薇笑笑不作聲,沒聽過不奇怪。總的來說,古代農作物的菌類病症極少發作,主要是蟲害。

    今兒她原本是想去荒地那裡瞧瞧,可因這兩人拿了生病的麥苗來,她還是決定先去莊子裡。儘管施肥時她還是做了適量的配比,並且根據植株的性狀來決定該施什麼肥,而且下麥種時,都是用生石灰浸泡過的。可,不去瞧瞧總不能放心呢。

    此時,麥子正撥節返青,曠野一片新綠,在陽光顯得格外清新。不可否認,一年之中,這個時候麥田才是最美的。

    在田間轉了一圈兒,確認沒有發病的麥子,便放了心。復又上了馬車,向荒地那邊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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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較莊子裡的一片新綠,荒地現下的景象實在讓人愛不起來,因為要平整地面,現在長工們正用牛車將高處的土向低處拉,黃土裸露,風沙飛揚,李薇用巾帕包頭,立在邊緣處看了看進度,便讓方哥兒趕車去那條大河岸邊兒看看。

    這條河名為泗河,是青蓮方山宜陽以及鏡山等幾個縣的重要農業供水河流。此時河水輕盈青黃,岸邊枯糙叢中,一株株莆公英已開著黃色不起眼的小花,另有一些她熟悉卻已忘記其名的野糙,頂著一串串紫色的小花,開得怡然自得。

    河水水位低於河岸近兩米,且離荒地又遠,自然取水不太容易,只有用水車。李薇挑了塊干慡處,鋪了錦帕坐了下來,盯著河面沉思。

    青苗、麥穗麥芽見她這樣,便知她又在盤算事。相攜著去不遠處的大柳樹底下,柳樹已泛綠冒出嫩芽來,幾人不知誰先說起曾經吃過的野菜,便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來。

    有人說,她小時候便吃過柳芽兒,苦澀難吃。也有人說她吃過榆樹皮磨的粉,看著象白面,其實吃起來又粘又滑,象鼻涕一般。

    麥芽道,「你們吃的那些個都不算難吃。最難吃的楊樹芽兒……」

    兩人一聽楊樹芽兒,均是一臉不信的。李薇沉思了一會兒,被幾人的談話吸引,側耳聽著。聽麥芽說起這楊樹芽兒,便想起,前世小時候,她娘也曾說過,荒年裡吃過楊樹芽兒。

    她那會兒也是青苗和麥穗這樣的神情,楊樹極苦,那東西怎麼能吃?

    麥芽有些得意的聲音傳來,「……采楊樹芽兒,採得太嫩了不成,一入鍋便化成一鍋綠湯水,什麼都吃不著。采老了也不成,那才苦得很呢只有采那不老不嫩的,放在開水裡焯一下,然後加上一丁點黑面糠皮,團成糰子,在鍋里蒸熟了吃……」

    李薇有些感慨,麥穗麥芽均是家鄉遭了災才被爹娘賣了,初衷也可能是為了讓她們有口吃的能活下來吧。

    跟她們一比,自己倒真象是享了福的。她吃過的野菜都是極可口的,象榆錢兒槐花兒甘薯葉子甘薯杆兒等等。

    笑著站起身子,叫她們,「走了在比誰吃過的苦多麼?」

    三人笑嘻嘻的站起身子,向這邊兒跑來,麥穗問道,「五小姐,你剛才是在想什麼法子麼?」

    「嗯,」李薇點頭,為了自己不和麥穗麥芽一樣,也為了自己一家人永遠不會有這一天,她決定很無恥的抄襲:黃河大水車。

    早先在李家村,家裡遭旱時,一是因為年齡小,更重要的是地塊兒小,用傳統的水車也能保住收成,便一直沒再想這茬兒事。

    現在這大塊兒地,又離水源這麼遠,從經濟效益方面考慮,她沒有必要把自己知道的東西藏起來。

    黃河大水車,堪稱古代的自來水工程,最大的特點是不需要人力制動,而是由河水自流助推,達到將水源源不斷送入園地,以利灌溉。

    詳細的構造記得不是很清楚了,她那本備忘錄好似畫過一個大概的形狀。不過原理她卻記得,找個做會水車的工匠,多研究研究,也許能真能研究出來。

    麥芽兒歡喜的問道,「五小姐可是在想澆水的法子?」

    李薇笑,「你怎麼知道的。」

    幾人都吃吃的笑起來,「五小姐對著什麼東西發呆,便是在想什麼唄。」

    李薇也笑了。不確定她們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入了城後,先去周家,仍找周濂幫忙打聽宜陽縣裡面有沒有手藝好的做水車師傅,周濂不在家,李薇便和春柳說了,請周濂打聽好,給她送個信兒,便要家去。

    春柳看著她風風火火的樣子,拉住她,「不准走,晚飯在這裡吃。」

    李薇呵呵笑道,「一年之季在於春。現在田裡忙,我哪裡能閒著。」

    春柳取笑道,「把咱爹管事的位子占了,倒顯擺起你的能耐來」一面叫人去打水,給她洗臉,並讓把周荻原先未嫁時沒穿過的衣裳拿來一套,讓她換上。

    指著她裙擺的泥土笑道,「象是又活回去了。小時候,你見天攀著人給你收拾菜園子,幫你挖坑,自己整天也是一手一腳的土。」

    李薇乖乖的洗了手,換了周荻的衣裳。

    春柳將屋內人趕出去,拿了一塊綠豆糕塞給她,「跑了一下午,餓了吧?先吃些墊墊肚子。」

    李薇看春柳這模樣,怕是要問關於賀府的事兒。聽話的拿起糕點吃著。吃一塊糕點並喝了一杯茶後,春柳便開始問話,先是問她這些日子都做了些什麼,家裡的情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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