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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1:33:17 作者: 某某寶
    賀永年因她口的新名詞而微微挑眉,「……有書上這樣說?」

    李薇頓也不頓的點頭,在這裡生活了近十四年,她已經能夠無比嫻熟的掩飾她那點與眾不同,反正前世的書,也是書嘛。

    「哦……今年的種子是這樣留的麼?」賀永年沒再深問,她看過的農書何其之多,自小到大她只看一種書,那便是農書,偶爾看傳記遊記地方志,也只挑有農耕記載的部分看,在李家村的時候,他的農書閱讀量還能跟上她,到了宜陽後,看書的時間少之又少,自然是不及了。

    「不是,」李薇鬱悶的搖頭,望著外面金黃的斜陽,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兒,「都怪這場雨,沒來得及。」

    她本是想從兩方面提高種子質量的,一個便是按剛才的方法,挑選顆粒飽滿的種子,另一個則是尋找可以使種子基因發生些微變化的方法。

    一抹金黃的斜陽從門帘fèng兒里鑽進來,正打在她白嫩的嬌顏之上,如花瓣似的紅唇因鬱悶而微微嘟起,賀永年目光閃動,然後微偏過頭去,輕笑,「不若我幫你找找在哪本書里?」

    李薇搖頭,故意長嘆一聲,「算了。」又問,「爹娘不在家,我們晚上吃什麼?」

    賀永年想了想便道,「不若我們去二姐夫的酒樓里吃?」

    見李薇偏頭看他,他笑了笑,「慶賀。」

    「有什麼好值得慶賀的?」李薇不明所以。

    賀永年站起身子,清目悠悠,「自然是慶賀有人說了實話。」

    李薇明白他的意思,臉上一紅。略想了下,點頭,「好,我自回來還沒見二姐呢,你等下,我去把四姐新做的皂給二姐帶兩塊兒。」

    說完跑了出去。賀永年輕吁了一口氣,又微微搖頭,此刻的他如當年面對賀府時那般。因為知道需要等很久,便很安心的等著。而等待的時間愈短,愈按奈不住自己的內心。

    李海歆與何氏在春桃家裡用過晚飯,石頭爹與李海歆在正廳敘話,石頭娘與何氏去了偏廳,小玉僅在吃飯時候露了個面兒,大約覺得自己與春桃說的話,被何氏知曉了,有些不好意,強強陪坐到吃完飯,便回了房中。

    何氏心頭面色如常與石頭娘說著些家長里短,人情往來,石頭娘也在敘話的空檔,在感嘆旁人家怎麼怎麼著的時候,說了小玉幾句不是,又說春桃別和她一般見識等等。

    春桃也不指望她真能正面當著自己和何氏說出小玉的不是來。婆婆就是有這麼些護短勁兒。便笑笑說不礙的。

    何氏也說,做姑娘時誰都有個脾氣,嫁了人便好了。

    這宗事兒隱晦揭過。石頭娘便又說起鎮上的閒事兒來,說著說著,她突然一頓,猛然想起一宗事兒來,笑道,「差點忘了,武家老大和老二都回來了,說是回來給老太太做六十的整壽,我約抹著,老太太一向倚重這大房二房,會不會趁他們都回來,過來說睿哥兒和春杏的親事?」

    何氏一愣,「也有可能。」又問石頭娘這兩房人回來多久了,石頭娘說,聽人說有兩天的樣子。

    春桃給兩人添了茶,輕笑,「春杏成親的日子早定了也好,省得睿哥兒見天掛在心上。」

    石頭娘也說,「是,親事做定了,再推反而不美」這話說的似有深意,倒似是在勸何氏不要端岳母娘的架子,或者說是端著現如今的身份。

    何氏笑笑,「哪裡有推,見天兒也替他們操著心頭痛著呢。春杏這丫頭的脾氣不似她姐姐……我和她爹都壓制不住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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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吳旭的小酒樓里出來時,一彎上玄月掛在梢頭,碧空湛湛,光華妙曼,李薇看著輕漫月光下空曠的街道,有一股陌生新奇感覺。

    笑道,「晚上街上一靜下來,比白天好看多了。」

    賀永年剎時想起幾年前兩人在月夜裡去柱子家的情形,眼角掃過馬車,抬步上前,一邊卸馬車一邊道,「帶你去游游?」

    李薇尚還沒反應過來,他已利落的將馬車卸下,吳旭拎著給他們帶的食盒,跟著出來,看到這副光景,詫異的問,「年哥兒,你這是……」

    「二姐夫,麻煩你親自把食盒給爹娘送去。」年哥兒將馬牽到李薇跟前兒,笑道,「我帶梨花去看看宜陽城的夜景。」

    吳旭失笑,掃了眼街上,「也好。」

    李薇這才反應過來,他這是要帶自己騎馬,嘿嘿的笑起來,那年在方山,他說過騎馬的話,因為自已剛發了花痴,不好意的推了,現在……自然是不用避了。

    忙笑呵呵的謝過吳旭,躍躍欲試扯著賀永年,「年哥兒,快,快走。」

    賀永年先扶著她上了馬,李薇戰戰兢兢坐在馬背上,心中卻是從未有過的興奮,春蘭見吳旭送人,許久還不回去,從院中穿到後堂,再來到前門兒,正看見李薇一副驚嚇模樣坐在高頭馬背上,也嚇了一跳,忙喝斥,「這麼晚不回家去哪裡?」

    賀永年回頭笑笑,「二姐,不礙的,我帶梨花去轉轉,一會便回去。」

    李薇因這不同尋常的高度和刺激感,興奮不已,擺手笑道,「是呀,二姐,你回去吧,有年哥兒在呢,不怕。」

    春蘭無可奈何的笑笑,叮囑了一番騎慢些莫摔著早回家之類的。

    賀永年應了聲,翻身上馬,穩穩在她身後坐下,向吳旭和春蘭點頭告別,抖動韁繩,李薇全身戒備,等待著那風吹掠過發間,駿馬馳騁的飛翔奔放豪邁之感,卻不想他只是控著馬慢悠悠的走著,李薇心想,這應該是奔跑前的熱身運動吧。

    約走了四五丈,仍是這副慢悠悠的樣子,她不滿意的叫道,「怎麼不快跑。」

    賀永年輕笑著,一手將攬在她腰間,「秋寒露重,當心風吹得頭痛。」

    李薇知道吳旭和春蘭兩個還沒進去,也不亂動,小手悄悄去板他的胳膊,並催他,「快跑,我身子好著呢,這麼騎馬有什麼勁兒」

    賀永年仍然輕笑,「夜深人靜,縱馬擾人……」

    李薇這才記起這茬兒事來,雙手和胳膊較量一會兒,一無所獲,而且此時也離酒樓門口有那麼十來丈的距離,她索性放鬆了身子,依靠在他胸前,找了個舒服位置,隨著馬的步速,慢悠悠的晃著身子,欣賞起夜景來。

    春蘭望著遠去的兩人,總覺得渺渺月光下,兩人乘坐一騎的背影有些奇怪,終於化作一笑,催吳旭去送東西兼報信兒。

    半個時辰後,兩人晃晃悠悠的回到李府,李薇從馬上下來,揉揉略有些發酸的腿部肌肉,不滿意的道,「這就是所謂的騎馬?」

    「不是騎馬是什麼?」賀永年輕笑著。

    黃大娘開了院門,李薇進來,賀永年卻未進,說他明兒有重要的事兒,這就回賀府去。

    何氏在廳里聽見,訓斥李薇,沒事兒鬧哥哥等等。

    李薇不服氣的皺皺鼻子,這是誰鬧誰啊?騙她說什麼騎馬,實則,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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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頭娘猜得不錯,武老太太確實想趁著這會辦大壽,兩個大兒子回來,將武睿成親的日子定下。

    沒過兩三天兒,便派了兩個年長的嬤嬤和青荷等兩個丫頭,陪著媒婆來到李家,透了這麼個信兒,並有遞上幾個請人算好的吉日,分別是往前迎年月里,來年春上和來年夏收後。

    何氏先前問春杏的意思,春杏心頭掛著李薇的事兒,想等著親眼看到她的事兒定下來,說過成親略晚一些的話。可何氏看這些天武睿不大高興,問他府裡頭是不是有事兒,他也不肯細說,問春杏,春杏也說不知道。何氏雖然初時不太滿意武睿的家裡,定親之後,再看他的行事作派,倒也愈來愈滿意,不願讓武睿久等著,想來想去,便說,來年春上的日子極好。

    便定在三月二十日。

    春杏早先的嫁妝已準備了一大半兒,因何文軒成親和秋收,才算是中止了一段是間。現在准日子定了,剩下一些小東西,便要加緊準備,連春桃和春柳兩個也跟著忙碌起來,春蘭大著肚子旁的活兒做不了,有吳旭娘這些教的針線,便也替春杏繡些小荷包什麼的,好讓她打賞下人。

    李薇在這方面什麼拿得出手的,只好看著眾人忙碌,並端個茶遞個水,重點是照看幾個小皮猴子。

    石頭爹娘倒沒再來,聽春桃提過兩句,也正滿城托著媒婆幫小玉說事兒,也去重點訪了訪鎮上的那戶人家兒。

    春柳春蘭都說,小玉這事她這個做大嫂的也算是盡心了,往下的事兒讓她別管,只等親事做定,該出錢財的時候出幾個錢就行了。

    春桃也點頭。

    這天一家人正在忙活著,突然聽院門響,李薇跑去開門,門外赫然是何文軒,他身後是兩輛轎子車,趕車的正是孟家的下人。

    「娘,娘,小舅舅來了。」李薇欣喜異常,向院中大喊。

    一面大開大門請他們進來。

    何氏母女幾人將廂房裡翻得亂成一團,正在清點春杏的嫁妝還缺哪些,突聽這話,齊齊湧出來。幾個小的也圍過來齊喊舅爺爺。

    孟顏玉笑馬車上下來,笑道,「大姐家今兒可真熱鬧啊。」

    何氏沒看到梨花姥娘,有些遺憾,不過,想到梨花小姨第四胎快要生了,興許是走不開,便也釋然。

    笑著讓他們進屋,「左等右等你們不來。武家剛派人來說定了日子,你們可就來了。」

    春柳便帶著周家的幾個下人,將孟府的幾個婆子丫頭讓到偏廳里坐著。

    春桃也忙讓跟著她來趕車的小廝去請賀永年吳旭並趙昱森送信兒,一通忙亂之後,孟顏玉抿嘴兒笑,「大姐家人丁興旺,真讓人羨慕。」

    一直跟著她的婆子立時接話兒,「是呢。姨太太家幾個女婿,個個都是好人才,快趕上我們姑爺了。」

    何氏笑著擺手,「快別誇了。整日裡只看著,我頭就跟喝了蜜似的甜,再夸呀,我就找不著北嘍。」

    說得眾人哄然大笑。

    何文軒輕笑著,略長的眼睛若有若無掃過李薇,這回她真的有些無所遁形之感,忙自告奮勇道,「我去拿四姐的好茶來」逃似的跑出正廳。

    身後何文軒的朗笑聲格外刺人耳朵

    她進了春杏的房間,找出那罐茶來,坐在桌前,心咚咚的跳將起來。

    小舅舅來了,會不會和爹娘提這事兒呢?

    春杏乍然聽何文軒一行到來,本正與幾個鋪子的掌柜說著的事也不說了,立時起身回家,到了家中之後,賀永年還沒到,梨花也不知躲到哪裡去了。與孟顏玉見了禮,借著換衣裳的空檔回了後院,卻見她自己房間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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