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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1:33:17 作者: 某某寶
年哥兒的笑聲傳來,聽在李薇耳中卻是別有深意。大力搖頭,往東屋而去。
第二日下午下半晌,本以為要等幾天才回來的春杏,坐車馬車居然提早回來了。她梳著飛仙髮髻,前額雙眉正中間兒,垂著一枚手指肚大小的銀質底座紅寶石額飾,兩耳上也是配套的紅寶石頭水滴耳飾,襯著她這幾年用什麼桃花玉容粉養顏粉,養出的白細嫩滑的肌膚,極為醒目艷麗。
上身穿著櫻桃紅的小衫,袖口綴著玉色掏袖,下面是一件鵝黃暗折技纏花百褶裙兒,腳上一雙耦合色精美絲圖案繡鞋,鞋頭上還綴著大大的珍子,隨著她的走動,若隱若現。
李薇一看她這打扮便笑了。心說待會兒她娘還得揍她正想著,何氏從堂屋出來,一眼瞧見她,臉兒一沉,「你給我過來。」
春杏呵呵的笑了笑,向身後一招手,jú香和蘭香拎著手中的匣子上前,「老夫人,這是四小姐給舅姥爺備的賀禮。」
何氏擺手讓李薇領著這兩個人進屋,唬著臉兒訓春杏,「來時你爹咋交待的?回家穿一般的衣裳就好,你……」
春杏笑呵呵抱著何氏的胳膊,「娘,有好衣裳為啥不穿?穿又不礙著誰。」
一轉眼兒看見年哥兒與武睿從西出來,她先是衝著武睿哼了一聲,又向年哥兒笑著,「哥哥,你說是不是?」
年哥兒輕咳一聲,轉頭望向院外。春杏皺了皺鼻子,鬆開何氏的手臂,「好,我去換。我這不是給小舅舅買賀禮,急慌著回來,來不及換衣衫嘛。」
何氏臉色這才鬆動了點。李薇也覺得她爹娘在衣衫這件事兒上顯得有些固執,可能還是怕回到村里,生生高人一大截子,讓鄰里心頭艷羨嫉妒,並生出疏遠之意來吧。
春杏扯著李薇進了東屋,去換衣衫,一邊問,「他這些日子在家裡都幹了些什麼?」
李薇一邊撥弄著春杏的衣衫裙子,感嘆著春杏愈來愈臭屁,聽見她問,便編了一通家人都怪武睿,通通給他臉色看,昨兒夜裡,他要喝酒,自己還嗆了他一通的話。
春杏先是臉上的笑收了下,突然一笑,上前點狠狠的點她的額頭,「滿嘴的瞎話。」
李薇揉著額頭,笑道,「四姐,你現在不氣了吧?」
春杏一邊穿鞋子一邊道,「氣,怎麼不氣」說著把腳恨恨往地上一跺,眉眼一挑,咬牙道,「你說那老太太怎麼想的?他好歹是三房的長子嫡子獨子,定親時說好的宅子,又改口,也不嫌丟人?」
李薇也想不通,不過她轉了轉眼睛,把身子往前一傾,「該不會武府沒什麼錢財了,又看四姐手頭有那麼幾個鋪子,想著你不差這幾個錢了吧?」
其實李薇心中卻想著應該是武睿非要來提親,武家老太太不是很同意,又拗不過他,才出的這招兒,故意落小四姐的臉面。但是這話還是不說為好。不過,以春杏現在在生意場上磨出來的精明,她能想不到?
春杏哼了哼,沒說話,揚聲叫兩個丫頭進來幫她梳頭。
兩個丫頭放好東西,正在院中幫何氏摘菜,聽見春杏叫,連忙洗了手過去。
何氏等這兩人進了東屋,才無奈的跟春桃笑笑,「春杏這受享受勁兒,倒底是隨誰?」
春桃也搖頭笑,「不知道。」又說,「隨她去吧。她自己掙的錢,還不是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何氏搖了搖頭,一邊跟春桃絮叨,「從小時候看,梨花和春蘭怪些,長大了,春柳性子怪些,到了到了,最怪的竟然是這個老四。」
春桃捂嘴兒笑。
年哥兒與武睿在西屋下棋,聽見,相視也笑。不過武睿是苦笑年哥兒把棋盤一推,「算了,這棋我看你也沒心思下了。出去坐吧。」
武睿悶頭坐了片刻,才點頭。年哥兒又笑笑,「行了,小杏只是有些脾氣,又不是不明事理兒。成親的日子看準了嗎?」
武睿點頭,「看了幾個日子,等小舅舅的事兒過後,跟咱娘商量,看定哪個日子好。」
年哥兒拍拍武睿的肩膀,「小杏那裡,我再替你勸勸她?」
武睿連忙點頭。春杏一向最聽他的話,其次是梨花,再其次才是李海歆兩口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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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章 齊聚(1)
「四姐,」李薇從堂屋去了東屋,走到北間裡兒跟春杏說,「四姐,睿哥兒喝酒上了頭,娘讓你去給煮碗解酒湯去。」
春杏從宜陽回來,趕了大半天的路,有些勞累,本正半歪在炕上歇神兒,聽見她這話,一手扯下蓋臉的帕子,看看外面還沒有完全黑透的天色,咕噥,「這才剛喝上多大一會兒,他就醉了?」
說著翻身下炕穿鞋子。
李薇笑嘻嘻的道,「你還不知道咱們這裡新婿上門兒,不醉不休的。嘿,再說咱三叔的酒量好著呢,三叔是長輩,讓他喝,他能不喝?」
說著又壓低聲音道,「還有大叔那饞酒樣兒,自己想喝酒,總得拉一個人做陪不是?」
春杏加快動作,穿好鞋子,把她的身子推了個反個兒,「你去叫他出來。」
李薇笑呵呵的點頭,悄悄道,「四姐,你還是心疼睿哥兒的吧?」
春杏一點她的額頭,瞪笑,「你知道什麼?」
李薇連連搖頭,表示自己什麼都不懂,去堂屋叫武睿。屋內李家老二老三,還有銀生大武幾個,另有春峰春林都是李海歆叫來陪武睿的。女婿上門兒,李海歆總是把宴席整治得格外隆重,在這種場合中,兒子女兒都通通靠邊兒站。
她剛才進去送菜的時候,就看見老二和老三同時在勸武睿喝酒,武睿的臉色已如煮熟的蝦子那般紅了。還是年哥兒替他喝擋下了那兩杯酒。
不過,她腳步頓了下,他喝那兩杯酒時,似乎向自己這邊瞄過一眼,貌似意味深長……莫非想討什麼解酒湯喝麼?
一面搖頭一面挑簾進了堂屋,屋內已掌了燈,幾隻高而粗的蠟燭,將屋裡映得明晃晃的。勸酒已暫時消停下來,在座諸人個個臉色通紅,酒氣濃濃。
武睿頭半垂著,一副不勝酒力的樣子。李薇搖頭,待會她娘過來,定是要責怪她爹的,酒喝好就行,有這麼把人往死里灌的麼?
李海歆看她又進來,便知她的來意,向年哥兒擺手,「扶睿哥兒去歇著吧。」
廚房內春杏一邊就著小爐著煮醒酒湯,一邊跟何氏埋怨,「我爹也真是的,不把人灌醉不罷休……」
jú香和蘭香兩個正準備著待會兒要吃的飯,聽見這話,兩人對視一笑。
何氏和春桃也笑,只催她趕快熬湯。
賀永年扶著武睿進了西屋,李薇跟在後面進去,幫著掌了燈。以布墊手,將小泥爐上溫水的小銅壺取下來,新沏了兩杯茶,讓他們先喝兩口解解酒。
賀永年站起身子,微微有些搖晃,「梨花幫我把茶端到外頭喝吧。」
李薇看武睿頭低著,悄悄瞪他一眼,依言端了茶水,挑簾出了房門。
春杏煮好醒酒湯,端著出來,看見他跟在梨花身後,身子有些不穩,便叫,「哥哥也喝一碗醒醒酒吧。」
賀永年偏頭一笑,「不用,小杏,你給睿哥兒送去。」
春杏一時忘了他最不喜歡喝這醒酒湯便喊在前面走的李薇,「這回來帶了峰蜜沒有?你去沏碗蜂蜜水來給哥哥醒酒。」
看李薇不應聲,她又喊了一句,李薇才遙遙應了聲。
春杏聽她的聲音有些沒精打彩的,眉頭皺了下,先按下心中疑惑,往西屋而去。
屋內武睿半伏在桌子上,一動不動。春杏嘆了口氣,將托盤輕輕放在桌上,以指輕推他,「起來喝湯了。」
武睿不動,春杏笑了下,在他身旁坐下,再推他,語氣柔和了些,「我知道你沒醉。快來喝了湯」
武睿身子先是輕輕動了下,復又趴下不動,春杏眉頭一挑,一巴掌拍過去,音調稍高了一些,「還裝呢。」
李薇去廚房沏了峰蜜水,經過西屋門口,聽見春杏脆喝,暗笑了下,向杏樹下的塌子邊走去。
此時,何氏已將各個屋子檐下掛著的的燈籠點起,映得滿院子亮通通的。只有大杏樹那一片,卻在燈光之外的暗影之中,李薇將水端到他跟前兒,將原先的茶水拿到一旁。
看他一直坐著不動,便道,「待會兒娘做好了飯,你吃些早些睡,明兒小舅舅不就是要回來了嗎?」
賀永年看她站離在自己三尺之外,笑了笑,拍身邊的塌子,「梨花,來,坐下。」
李薇看了看院中,依言坐在離他三尺遠的塌子上。
「你想小舅舅嗎?」
李薇突聽這話,有些奇怪,何文軒對她來說,一直是個心理上親近,但一旦看見卻又陌生起來的人。想,自然不是很想。
又覺得他這話中有話,便奇怪的問,「你很想小舅舅?」
賀永年輕輕點下頭,將目光投向那片幽暗暗的竹林,好一會兒才偏頭輕笑,「……自我去了鎮上學堂,與小舅舅的書信就沒斷過呢。」
李薇驚訝,豁然轉頭,知道他與何文軒有些書信往來,卻沒想到是這樣的頻繁。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一會兒才問,「都說些什麼?」
又問,「爹娘知道嗎?」
賀永年搖了搖頭,輕笑,「爹娘不知。至於與小舅舅說什麼,這麼些年,我幾乎都忘了寫過什麼,應當說無話不談吧。」
李薇突然恍惚起來,這麼些年他最親近的人竟然是何文軒麼?那個沒見過幾面的小舅舅?而且,即使是相處,也不過是何文軒回家時,在自己家小住,總共加起來,也不過一兩個月的光景吧?
正要往深里問,卻聽何氏在廚房喊人開飯。便站起身子,賀永年也沒再往下深說。
用過晚飯,回房休息,李薇躺在床上,反覆思量著他的那番話,突然,心中一動,「呼」的坐起身子,他說,與小舅舅幾乎無話不談這個究竟是到了什麼程度?
春杏也未入睡,正閉眼想著心事,被她這猛然坐起,嚇了一跳,也跟著坐起來,伸手要去掌燈,「梨花,怎麼了?」
李薇忙搖頭,扯她,「沒事兒,四姐,我突然想起小舅舅來,好些年沒見過他了,不知道是不是現在鬍子都一大把了呢。」
春杏笑了笑,復又躺下,長長得嘆了口氣兒,「誰知道呢。娘說小舅舅這人,一家子裡,沒人能猜得透他心底到底咋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