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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1:33:17 作者: 某某寶
    她停下來,又往武老太太看去,笑著,「母親可別怪我說的話不通情理才好。」

    武老太太放下撫著杯子沿的手,抬頭嗔她,「我先前兒已說過,不許你說,你怎這又說上了?」

    武太太賠笑,「媳婦兒這不也是為睿哥兒著想,沒個人在身邊陪著比著敦促著,他總不好好上學。」

    武老太太嘆了口氣,朝何氏說,「他大嫂,想必你也聽出來了。睿哥兒娘啊,想讓你們年哥兒到府裡頭給睿哥兒做伴讀。」

    何氏雖然沒接觸過什麼富貴人家,也是極透的人,武太太的一番話,她已在心裡過了幾遍兒,原以為是武太太嫌武睿往她們家跑得太勤,老太太太太不高興,沒承想卻是這話。

    若年哥兒真是個農家娃兒,有這樣的機會,何氏也許會考量考量。

    可眼下武家老太太太太這個不算太過份,甚至有提攜之意的請求,她心裡下意識是拒絕。

    究竟是直接推了,還是藉口和孩子爹商量。何氏心思轉了幾轉,終於抬了頭,站起身子,賠笑道,「老太太、太太能看中年哥兒,這是他的福氣。可這孩子自小長在鄉里,什麼規距都不懂,再者他還小,現在隔十天兒能回家一回,就慌得很……」

    武老太太聽何氏拿著些小事兒來推脫,眼沉了沉,還是笑指著武太太,「你看看你,我就說不讓你提的。年哥兒雖是鄉里娃兒,也跟咱睿哥兒一樣是個獨苗。」

    武太太也不防何氏竟頓也沒頓就拒了,臉兒有些訕訕的,順著武老太太的話說了些她是她莽撞了,都是當娘的人,心疼孩子,即盼他好,又捨得不受苦等等下台階的話。

    何氏卻一連聲的道歉。

    武老太太眼笑著,左手搭右手,輕轉著腕上的鐲子,打斷何氏的話,「你們家還有一個叫春杏的?」

    何氏愣怔了下,忙笑著,「那丫頭野性,一時衝撞了小少爺,今兒我替她向老太太太太賠個不是。」

    說著朝兩人各施一禮,武老太太忙讓青荷過來扶她。

    又笑著說,「年哥兒娘,我呀,突然又想到一個事兒。你看看這樣成不?」

    何氏剛被青荷硬按到座位上,聽見這話,心裡又是一突。強笑著,「老太太有話儘管說。」

    武老太太點頭,「你們那個春杏啊,我聽睿哥兒現年也有八歲了。是個聰明伶利的丫頭,睿哥兒從你們家回來,見天的提著。我尋摸著年哥兒不能來做陪讀,讓春杏到我們府上陪著睿哥兒,你說咋樣?」

    何氏聽了這話,立刻不知道心裡頭是什麼滋味兒。這不就是讓春杏到武府當丫頭嗎?

    李薇也詫異這回老太太怎麼連個鋪墊都沒有,就這麼直白硬邦邦的說起來了。要論起來,讓小四姐到武府當丫頭和讓年哥兒來武府做伴讀,她娘當然是對前者的牴觸更大一些。她們如若不是猜娘重男輕女,便是心中不耐煩,懶得再繞廢話。

    當然,自己爹與武掌柜打了近兩年的交道,自己娘疼閨女的事兒她們不可能一無所知,那麼只能是後一種了。

    何氏站起身子,朝武老太太、武太太各正重施了一禮,「謝老太太、太太的看中。只是梨花還小,指望春杏看著她呢。」又說出來一夜了,怕家裡的幾個孩子擔心,這就告辭了。

    最後把武府援手的給梨花看病的事兒,一謝再謝。

    武老太太臉上笑意斂起,坐著意思了一會兒,旁的話也沒說,只說日後來鎮上,家裡坐坐等等。便讓小丫頭送她們出去。

    等她們母女三人一走遠,青荷臉兒繃起,朝遠處啐了一口,「不識抬舉」

    武老太太抬著去按額頭,武太太忙轉到她身後,替她輕輕揉了起來,勸著,「母親也不必為這事兒上火,她一個鄉野婦人,想必也不懂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武老太太半閉著眼兒任她揉了一會兒,才慢悠悠的說,「咱們武家在臨泉鎮當年也是數一數二的人家。睿哥兒爹要是有你大哥二哥的一半兒,也不至於只守著那幾頃的地和兩個小鋪子,讓那些不知根底的人看輕咱們。」

    武太太的眼兒沉了沉,又馬上笑起來。雖然她極力想保持平靜,手上力道卻出賣了她。

    武老太太睜開眼兒,擺手,「行了,不揉了。」她坐正身子,青荷過來給她抻壓皺的衣裳。

    武太太轉到前面兒,端起桌上的茶遞過去,老太太接過,「去給睿哥兒爹說說,簸箕這東西,收哪家的不行?」

    武太太應了聲,午飯時就說。

    昨晚因客院小,李海歆宿在一間空著的下人房裡。早上起來到小客院想去看看梨花好些了沒。結果說是母女三人被老太太請去了。

    他去見武掌柜,說了些感謝話,便在外面等著。

    何氏三人一出來,忙迎過去,正要說話,卻見何氏臉色不好,急著問,「梨花還沒好些?」

    李薇從何氏懷裡探出頭,笑著叫了聲爹,「我好了。」

    李海歆探手在額上,放了心,又問何氏,「那你這是咋了?」

    春桃左右看了,扯李海歆的衣袖,「爹,咱們外面兒說去。」

    李海歆早上已跟武掌柜、錢管家辭過行,這會兒也是專等這母女三人。便去牽了牛車,一家四口出了武府。

    昨夜來時,天色黯淡,李薇又昏昏沉沉的,並未細看。這會兒等三人從東角門出出去,轉到主街上,再看武府。

    只見青磚高牆大院,屋屋層脊掩映在粗壯老樹枝丫之後,看起來並不怎麼華麗,卻散發著時光沉澱下來的低調的富貴。

    李海歆趕著牛車直到武府的大門被遠遠的甩在身後,他才問,「孩子娘,到底出來了啥事兒?」

    何氏自見了李海歆就緊緊抱著李薇,不言不語,這會兒聽他問,嘆了口氣,便把武老太太和武太太的要求說了。苦笑著,「這回算是把武府得罪了個徹底」

    李海歆擰著眉毛,「怎麼武掌柜半個信兒沒跟我透?」

    何氏正想說話。李薇從她懷裡探出腦袋,脆生生又無所謂的叫著,「他不知道唄」

    何氏「撲哧」笑了,「嗯,梨花說的對。武掌柜可能不知道這事兒。」兩婆媳以及家裡丫頭們給人的感覺與武掌柜的寬厚完全不同。

    李海歆邊趕著牛車,邊說,「得罪了也沒啥。大不了咱不賣簸箕了。」

    何氏「嗯」了一聲。

    時至半晌午,李海歆趕到鎮上學堂的那條大道上。這裡幾乎位於鎮中心,且有大批學子,各種鋪子臨立,四人在學堂正對面的二層小茶樓里,找了二樓臨窗的位子坐下,點了一壺茶,兩碟糕點。

    李海歆何氏生在農家,很少喝茶這樣的金貴的東西,若不是為了等佟永年下學,才不會花錢買這種又苦澀又貴的東西。

    反倒李薇聞著這似蘭的鬱郁芳香,忍不住饞蟲大動,一杯一杯的喝個不停。愛喝茶也算是她前世最為奢侈的愛好了,雖然那奢侈只是十幾塊一兩的鐵觀音。

    她病剛好,腸胃又脆弱,喝了兩杯,何氏便不許她再喝。

    在茶樓里好容易熬坐到正午,一家四口趕快下樓。好在小茶里大概常有這樣點一壺消磨時光,邊等學裡散學的客人,茶樓小夥計對他們還算客氣。

    李薇並不清楚這裡的學堂是怎麼劃分的,又是怎麼上課的,反正從大門湧出來的,大大小小的孩子都有。大的怕是有十七八歲,小的嘛,則有象武睿那麼大的孩子,中間十二三歲的孩子最多。個個或青或藍或水色的長衫,三三兩兩的結伴兒從裡面出來。

    李海歆在學堂門口立了一會兒,不見年哥兒出來,正想著要不要找個孩子問問,卻見武睿正拉著佟永年急色匆匆的行過來。

    兩人顯然沒看到他,武睿邊拉他走邊說著,「你們家的那個梨花真生病了。在我們家呢。早上上學我還看見了呢。」

    李海歆忙叫一聲,「年哥兒」

    武睿看見李海歆,嗤了一聲,「看看吧,我說你還不信。」

    佟永年忙蹬蹬的跑過來,急切的問,「爹,梨花病了嗎?」

    李海歆往身後一指,笑著,「已經好了。你母親和大姐都在等你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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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 新的財路(粉紅啊粉紅~)

    李薇看見他,忙揮了揮手。

    佟永年越過李海歆蹬蹬的跑近,臉上急色仍未消去,「梨花,你怎麼病了?」

    李薇搖頭晃腦,笑嘻嘻的笑非所問,「我已經好啦」

    何氏略有沉重的心情被她這模樣逗笑,讓佟永年趕快上來,「你爹說晌午咱們下館子去」

    武睿聽見,大聲叫嚷著,「我也要去」一陣風似的跑到馬車跟前兒,自顧自的爬上馬車,示威似的看著幾人。

    何氏苦笑,這孩子

    春桃柔聲勸著,「睿哥兒,回你家吃飯。我們出來時你嬤嬤說想了你呢。午飯給你做好吃的。」

    武睿連連搖頭,嚷著:「我就要跟你們去」

    李海歆也苦笑,總不能硬拉他下車吧。一個大人硬拉扯一個孩子,只是為了不讓他跟著去吃飯。這事兒怎麼他也做不到。不拉他,武老太太早上剛說過那樣的話,這會兒武睿又不回家吃午飯,指不定心裡頭怎麼想呢。

    他轉頭看看,來來往往接孩子的馬車之中,並不見二柱的身影。那邊武睿已跳腳催著他們快走。

    「小少爺,小少爺」李海歆正苦惱間,往常接武睿的那輛馬車停在眼兒前,從馬上跳下的人卻是個生臉孔。來人三十多歲,也是武府下人慣常的短裝打扮,他臉上雖笑著,眼中卻不帶丁點笑意,看起來有些陰惻惻的意味,「小少爺,趕快回家吧。老太太讓廚房做了你最愛吃的密汁蒸肉,香辣鴨脯……」

    「二柱呢?」武睿見了來人,愣怔了下,臉色沉下來。

    那人一邊笑著說二柱有事兒,一邊去扯武睿的胳膊。武睿雖在撐著身子,卻不敢大動,也不似對二柱那般隨性,象是有些忌憚。

    這人將武睿半拉半扶的扶下李家牛車,朝李海歆淡淡暼了一眼,也不說話,抱武睿上了車,趕著馬車一陣風似的走了。

    佟永年望著絕塵而去的馬車,眼睛閃了閃,上了牛車。李海歆趕動牛車問著,「年哥兒,咱去哪家吃飯。」

    佟永年在牛車上坐定,又把一直窩在春桃懷裡的李薇接過來,放在腿上,聽見李海歆問,他就低頭笑著,「梨花想去哪家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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