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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1:33:17 作者: 某某寶
又想到自己家裡那一大家整日雞飛狗跳鬧得歡鬧,心頭煩悶,不覺嘆了口氣。
一直坐在長木塌上盯著西邊兒晚霞的佟永年,突然聽到奇怪的聲音,象是誰長長一嘆,猛然回頭,四下看了,周邊除了那個安靜得不何思議的小奶娃兒,並沒有旁人。正想扭頭,卻又聽見一嘆,這次他倒聽清楚了,正是那小奶娃兒發出的。長長的,深深的,還帶著尾音兒。
黑眸中閃過疑惑,盯著看了又看。
李薇感嘆了一會兒,決定把這些無視掉。從小奶娃兒長到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兒那麼大,是起碼還要十年的時間。十年,漫長的十年中,如果糾結在這上面,她估計沒幾年兒就早夭了。
心思迴轉,一回頭對上一雙黑幽幽的眸子,目光清澈如水,帶著幾分疑惑好奇探究。李薇太過投入,並不知自己情不自禁的發出嘆氣聲,又兼她對這副小奶娃兒的身子極度不熟悉,也不知自己竟能發出那樣的聲音。
所以,對他投過來的目光也不疑有它,只當是他平日接觸孩子少希奇呢。友好的咧了咧嘴,朝他笑著。因太過用力,一大陀口水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瞬間浸透脖下的圍兜,濕噠噠涼膩膩的很不舒服,她不由皺了皺小眉頭。
春杏手裡攥著一把粉紅的棠梨花,聽見她的笑聲,蹬蹬蹬跑近,看了她一眼,轉頭朝著廚房大叫,「娘,小妹流哈喇子!」
何氏與佟氏的笑聲從廚房傳來,「真是個小饞丫頭!」
李薇很怨念的撇了眼她的小四姐,她這個真不是饞,是真的不受控制。明明是她自己饞,眼巴巴的直盯著廚房,專欺負她不會說話!
佟永年從小奶娃兒的皺眉頭起,就一直盯著她看,這會兒看得更是清楚,那雙黑葡萄似的大眼忽悠的翻了幾翻,這眼神動作他倒是明白的,是不高興!是瞪人!覺得有趣兒,嘴角勾起,笑出聲來。
笑了幾聲,突然扭身跑進堂屋,片刻又跑出來,手裡拿著一塊洗得半舊的玉色柔細絹布,動作利落的上了木塌子,伸手到李薇脖子後面兒。
李薇被他的動作弄得一愣,直到這會兒,才有明白過來,他正小心的解著脖子後的圍嘴帶子。李薇那個汗,生怕這個小少爺一不小心抽成死結,自己的小脖子可就……
剛思量到這裡,脖下一松,他已經把那濕圍嘴給抽了出來,又從自己懷中掏出一方青色的帕子,輕柔的將她嘴角的口水擦去。
看李薇盯著他,幽黑清澈的眸子中閃過一抹羞澀,嘴唇輕抿著,「娘說濕了不舒服。」就著木塌子細心的把水色絹布疊成三角形,圍在她脖子下。
絹布本就柔軟,經過多次水洗更是服帖肌膚。李薇覺得脖下干慡柔軟,感激的咧著嘴又笑起來。
她嘴剛一咧,一股水不自覺的又想往下流,警覺的想合上嘴,無奈小身體還不受控制,溫熱順著嘴角又流了出來。
佟永年覺得這小嬰兒的反應實在有趣兒的很,口水流出的時候,她濃密的眼睫毛一半垂著,象是十分的懊惱的樣子。
不覺又笑出聲來。拿帕子輕輕的替她擦去新流出的口水,一邊擦一邊說,「飯就好了,你再等一下會兒。」
李薇盡她所能的閉起小嘴兒,生怕口水又不受控制的流出來。可沒一會就覺得嘴裡蓄滿了津液,控制不住的從嘴角溢了出來。
她悲催的想撞牆,穿成小奶娃兒,口不能言,腿不能走,已經夠悲催了。連自己的身體也控制不了,實在讓人太鬱悶。
外表不足四個月,可內里已經二十有四的李薇不能接受自己這樣哈喇子長流的形象。
心裡微急,小腿亂蹬,心說她娘咋還不來啊。春杏在一旁很有經驗的說,「小妹想噓噓了。」
佟永年轉頭看她,眼中帶著疑問。
春杏把小胸脯一挺,對他的質疑很是不滿意。她每天看著小妹,她娘就是這說的。更大聲的叫著,「真的是想噓噓!我娘說小妹一蹬腿就是想噓噓。」
李薇心中大急,小腿登得更歡實,小手亂舞著,使出吃奶的勁兒掙扎,小春杏你就毀人不倦吧,人家哪裡是想想噓噓,就是想噓噓也可以忍滴,絕對不可以小男娃兒面前噓噓!
春杏也急了,在地上跳腳,更大聲催他,「你快點抱她下來,小妹尿了褲子哭得可凶了。」
佟永年看看春杏,又看看李薇,似是在印證她說的真實性。
李薇心中那個悲催啊,心裡頭哀嚎,親娘啊,你咋還不來呢。
她心裡頭憋屈,小嘴一扁一扁的,一副象是要哭的模樣,佟永年急了,急忙扯開被子,抱起她,清秀眉尖蹙起,問春杏:「怎麼辦?」
春杏嗤了一聲,「你把把她唄。」
春杏話音剛落,李薇果斷的哭了,敞著嗓子乾嚎,又不敢亂動,生怕他人小力氣小,一不小心把自己摔到地上。
何氏從廚房裡衝出來,急惶惶的跑近,「怎麼了這是?」
佟氏也從廚房裡出來,一看這架式,嚇得跑得飛快,邊跑邊喊,「年哥兒,快放下,小心摔著。」
一到何氏懷裡,李薇就住了嘴兒。何氏朝她小屁屁上摸了模,乾乾慡慡,又見她眼中沒一點淚兒,笑著拍打她小屁屁,「你個小精怪,哥哥抱抱怎麼了?」
又看見她脖子上圍著的細絹帕子,轉頭向佟永年,「喲,這個是年哥兒給換上的?」
佟永年臉色紅紅的,略帶尷尬的解釋,「她流口水。」又指著春杏,「她說她想噓噓。」
何氏又拍了下李薇的小屁屁,笑罵:「你個小臭丫頭,年哥兒給換圍嘴兒,你還假哭,看我不揍爛你的小屁屁……」
佟氏湊近她,伸手指逗弄,「小梨花是不是餓了?」
李薇咧了咧嘴,表示你猜滴很正確。她也不是很餓,只是一想著剛才差點被這個小屁孩抱去把尿尿,心頭一陣惡寒,直想趕快離開這個地方。
「喲,還真是餓了。」佟氏咯咯咯的笑了,趕忙去廚房盛晚飯。
雖然何氏極力阻止,佟氏還是備了兩個菜,一個新蔥炒雞蛋,一個麻油拌蒸榆錢兒,另煮了兩個流著油的咸雞蛋,分切開來用盤子裝了。細白面麵湯里打了兩個雞蛋,油汪汪的韭菜花煎餅裝了滿滿一盤子,給李薇單燉了一個蛋羹。
她也學著莊戶人家的習慣,把桌子抬到院當中吃著。
飯菜幽幽的香氣傳來,李薇又開抑制不住的流口水,不多時就把新換上的細軟絹布浸了個透濕。何氏這會也發現了,捏開她的小嘴瞧了瞧,笑道:「我們梨花要長牙了。」
佟氏也湊近看了看,笑指著佟永年,「我們年哥兒五個多月才有要長牙的跡象。梨花還不到四個月吧。」
何氏點點頭,言語之間帶著發自內心的自豪感,「這丫頭自生下來就與一般的孩子不一樣呢。」
一旁直盯著她看的佟永年,突然放了筷子,往堂屋跑,再出來里,手裡多了一糰子青色水色的絹帕子。嘴角輕抿著遞給何氏。
何氏又是一連的誇讚,推說不用,吃完飯家去再換就好。再者這麼好的料子給梨花做嘴圍子,可是糟蹋了。
佟永年眼睛轉向佟氏。她笑著朝何氏擺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這都是年哥兒原先用舊的。再者,梨花正小,皮肉嬌嫩著呢,真要是長牙啊,得兩三個月的口水流呢。」
佟永年聽母親這樣說,又把手中的細絹帕子往何氏面前遞了遞。何氏笑了,朝著佟氏道:「佟家妹子這麼說,我就接著。」
又逗李薇,「快謝謝年哥兒!」
李薇死抿著小嘴兒不肯張口笑,又看那小男娃兒殷殷的盯著自己,只好做了高難度的抿嘴笑。
一桌子人被她這擠眉擠眼的怪模樣惹得哈哈大笑。
用過晚飯,佟氏進屋取了五十個錢兒對何氏,請她代買五十個種蛋,剩下的是給她抱雞娃兒的謝錢。何氏推讓幾次,推不過去,便接下了。
心裡盤算著,五十個錢兒能買一百個種蛋了,刨除抱雞娃兒中損失的,能抱出多少便給她送來多少。
正說著,孩子爹李海歆過來接了,佟氏捂嘴咯咯咯笑著。
何氏背著李薇,李海歆抱起眼皮發澀的春杏往家裡走。
「這會兒你怎麼來了?」何氏和佟氏聊得愉快,這半天兒心裡頭也舒坦,臉上笑盈盈的。
李海歆笑了笑,沒說話。傍晚他砍了竹子回家,李王氏朝他一通嘮叨,說何氏主意大。去佟家的事兒,孩子娘早跟他提過,他也是知道的,就安慰李王氏兩句,用過晚飯,天色已晚,月亮已從東面升起,孩子娘還不回來,便去接接。
何氏見他不說話,心知婆婆肯定又嘮叨了。又問了家裡的幾個丫頭,聽說春桃帶著那兩個做了飯幫著老二媳婦兒洗了鍋餵了牲口,放下心來。
又與李海歆說著佟家媳婦兒讓代辦的事兒,兩人一路閒話到家中時,李家已靜了下來。堂屋東屋都點著豆大的油燈,從窗子上映的側影能看出裡面的人正就著油燈做活計。
何氏把已睡了春杏和梨花放到北間,仍讓春桃帶著。到堂屋窗外和婆婆打了個招呼,又把從佟家帶回的繡花樣子給了海英。
李海歆讓她早些歇著,自己趁著月明地把剛砍回的竹子枝葉削一削,明日趁空兒用鐮刀解了,好扎籬笆。
何氏走到西屋北間窗下聽了聽動靜,輕笑,「我也不困,咱倆一起,還能幹得快些。」說著去牲口糙棚里找了兩把砍刀。
李海歆見她這樣,也不再勸她,再人輕手輕腳的去了前院。
第十章 整治菜地
今年雨水足,下得又正時候,麥子比往年抽葶早,去年老李頭的十畝好田裡上足了農肥,今年這麥子長得粗壯粗壯的,葉子綠得發黑,連帶田裡的野糙也瘋長起來。
菜園子剛平整好,老李頭便發了活,菜園子裡的活兒先放一放,大人小孩都先緊著把地里的糙撥一遍。
大家都知道地裡頭的話誤不得,不敢有二話,白日裡除了李王氏以及春杏、春林和梨花這三個小的,其餘的都跟著下了地。
女人和孩子們田裡去拔糙,老李頭就帶著三個兒把兩個漚肥坑中已漚好的農肥挖出來,一層肥一層扎碎的麥秸糙在院門口兩側堆成正方型,又從河裡挑了水,一層一層的澆透,讓它們接著再漚,這是農家裡最常用的攢肥方法。
李薇前世在家裡也常常見,只是這味道兒實在難聞的很。
清空的漚肥坑,仍舊把豬圈牛棚里的糞倒入其中,再堆入爛樹葉子,還有從田裡撥出來的嫩糙,象豬牛都不愛吃的蒿糙之類的,也是漚肥的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