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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1:14:42 作者: 樓海
那竹就覺得自己被重重一推,呂潔潔擋在她前面,硬生生吃了一記重砸——有沒安牢的道具掉了下來,尖銳稜角深深刺進呂潔潔胳膊。
那竹從後接住她,跟一眾工作人員送她出去。映著台上五光十色的燈光,呂潔潔不停流淚,卻拒絕說話。
兩人甚至沒有告別,迅速趕來的醫護人員把他們分隔開來。那竹踮腳才能看到她躺在救護車上,已經有護士幫忙處理傷口。
「能不能麻煩你們給她買一瓶水啊?」她跟呂潔潔說不到話,只能跟其他人說:「她跳了一晚上,還什麼都沒喝過呢。」
那竹聲音其實不大不小,離她不算太近的呂潔潔似乎還是聽見了,她一下子哭得更加厲害,兩邊肩膀都開始劇烈顫抖。
那竹回去的時候,離她的節目開始只有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工作人員急得不行,看到她,都是一疊聲「謝天謝地」地跑過來。
白奇也是被嚇壞了,想問她原因又實在沒空問,推她進入通道從舞台正中央的升降梯進入,卻在看到她滿身的血後嚇了一跳。
最後是臨時借了舞蹈演員的一條短裙來救場,可是這樣只是站著都有走光的風險,要怎麼在台上蹦蹦跳跳唱舞曲呢?
台上主持已經編不出什麼話題來救場,開始對著台本念那竹的名字,工作人員也接到調度,開始為升降機啟動最後倒計時。
白奇簡直快哭了,說:「你這裙子跟你的歌也太不搭了。」
歌是甜美的舞曲,裙子卻是清冷的白裙,那竹向著上方望了望,體育場的穹頂上燈光璀璨,黑夜成白日。
「那就不唱那首歌了。」那竹眼睛很亮,像那一年剛來時一樣,仍舊清澈得像是被雪水洗過:「唱首別的吧。」
第59章
萬人的體育場裡, 螢光棒舞動。人群里往下看,燈光交織里,是足以令人一生難忘的炫目舞台,一切人所能想像到的浮華不過如此。
而從舞台往外看,在灼得人眼球疼痛的燈火通明以外,卻是一片幽謐的深黑,那竹站在這風暴眼中,一度只能看清自己腳下幾步遠的地方。
繁華與落寞總是相伴而行,那竹享受著山呼海嘯般的喝彩,心裡卻像夜半深山, 沐浴松濤仰望一汪明月般寧靜。
不過是因為知道韓奕辰也在,就坐在台下靠前的某個位置, 所以才在這樣隆重的場合里應景的緊張了一下, 卻完全是因為不想讓他失望。
開始表演之前,選手照例要介紹一下自己, 說幾句或煽情或激昂的話。
那竹原本不想落入這個俗套,只想好好把最後一首歌一支舞跳完,真的舉起話筒的時候卻終於感覺到心情的起伏, 知道原來其他選手們聲淚俱下不僅僅只是表演。
她壓了兩下手, 示意全場的歡呼聲停下, 隨即帶著幾分調侃意味地說:「本來穿得不是這件衣服,過來的時候不小心弄髒了,只能臨時換了一條,有點不像那娜的風格。」
下面人立刻大笑。屏幕里的那娜永遠是最青春靚麗的那一個, 和其他女團團員一樣會迎合觀眾穿很緊身的衣服,穿很短的裙子。
跳舞就算跳到腿腳抽筋也要堅持,哪怕實在是不擅長,也要在出了差錯後強硬地解釋一聲只是今天身體不好/狀態不佳/音樂沒跟上。
「做那娜這麼久了,有的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了。」那竹忽然笑了笑,只是大屏幕里的表情絲毫不是輕鬆的樣子。
「其實大家都知道吧,我的本名叫那竹,『竹』這個字是我莫拉取的,『莫拉』就是你們這兒『奶奶』的意思。」
「她跟我說,『竹』是一種很神奇的植物,希望你能像竹子一樣永遠堅韌不低頭,也能像空心的它一樣學會謙虛和禮讓。」
「可是說起來真的很好笑,在我來這裡之前,其實從來都沒親眼見過竹子。我是邊藏人,從小與山作伴,我們那裡只有一望無盡的戈壁和每到秋天就颳得人睜不開眼的風。」
台下原本爆炸般的笑聲漸漸稀稀拉拉,最後幾乎沒有一個人在發出聲音,就連手裡的螢光棒也要揮舞得輕一點。
那竹輕輕抹了下眼角,說:「來到這裡以後,我遇到了很多人,也遇到了很多事,有很長一段時間,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堅持下去。」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也真的不知道那個穿著短裙在台上蹦蹦跳跳的人是誰。所以在他們提出要給我改個洋氣點的名字的時候,我說好啊,隨便怎麼樣都行。」
「他們又說那娜,決賽咱們也用個洋氣點的舞曲吧,我還是說好啊,隨便怎麼樣都行……可是現在我忽然改主意了。」
那竹抓了抓身上的衣服:「反正這樣也不能跳舞了,而且……」她又笑了笑,這回終於連氣溫都回升起來:「現在終於有人能讓我做自己了。」
那竹臨時改節目的消息,在台下引起不小轟動。導演跟工作人員完全愣住了,一時間根本不知道如何救場。
那竹摘了耳返,心潮又平靜又洶湧:「其實之前我就一直想唱這首歌,可是所有人都說太土……可能,我就是這麼一個很土的人吧。」
「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
毛`主`席就是那金色的太陽。
多麼溫暖,多麼慈祥,
把我們農`奴的心兒照亮。
我們邁步走在,
社`會`主`義幸福的大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