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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7:34:01 作者: 清途R
    視線交匯,被目光鎖定的人先是錯愕,然後猛然起身,紅裙飄動,她抓起黑色的大衣朝著門口飛奔離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陳清讓追了上去。

    衝出酒吧寒意撲面而來,他追出來的時候視線里只剩下一輛駛離的計程車,尾氣還留在空氣中,他望著計程車離開的方向良久之後罵了一句髒話。

    計嘉回來了。

    但這一瞬間他不知道自己是欣喜多一點還是憤怒多一點。好像是前者,又好像是後者。

    他絲毫沒察覺到在欣喜和憤怒之下的第三者,是失落。

    失落在另外兩種情緒的重壓之下沒有被察覺,他的視線還沒有從計程車離開的方向收回來,身後高跟鞋聲音響起。

    細微的笑聲不可查覺:「嘖嘖嘖。」

    聲音使得陳清讓回頭。

    她不知道從哪裡又冒了出來。

    帶著笑容,微微歪著頭看著他,她好像不怕冷,又像是故意,身上的大衣敞開,裙子原本就是低領口的設計,身前的弧線在修身的裙下一眼可見,她一步步朝著陳清讓走過來。

    他沒變。

    剛剛在裡面看見他的時候計嘉就人群中一眼看見了他,他從以前到現在都有一種讓四周的人黯然失色的本領,高中那會兒他就是「世界中心」,現在少了點年輕不羈,多了點時間贈予的成熟感。

    酒吧招牌的霓虹燈炫目,可燈光照不亮他的眼睛。

    他沒說話,就這麼看著一步步靠近的人。

    她唇角的弧度沒下去:「追出來了?沒想到你還這麼在乎我呢。」

    高跟鞋停在他鞋邊幾厘米外,計嘉身上的香水味混著寒氣鑽入鼻腔,她穿著高跟鞋還是矮了他一截,她微微仰起頭:「我的……好哥哥。」

    最後三個字,她湊到了他耳邊輕聲說了出來,口鼻呼出的熱氣落在陳清讓的耳邊。視線向下,他能看見她的肩頭脖頸還有耳垂。

    他親過這些地方,在上次見到她時、在她把自己睡了之後就消失的那天晚上。

    他語氣帶著些恨意:「誰是你哥哥?」

    她沒有任何一點難過,而是點了點頭贊成了他的說法,計嘉帶著些得逞了笑容後退一步望著他:「確實,都睡過了就不是哥哥妹妹了。」

    第2章

    ##1

    陳清讓升高三的那個暑假髮生太多事情了,明明那個夏天和往年沒有什麼區別,天一樣的燥熱、蟬鳴聲和往年盛夏時節一樣燥耳、社會新聞和娛樂桃色新聞在網絡頭條板塊屠屏霸榜。

    那一年,維京戰吼響徹尼斯球場,足球熱潮從六月上旬延續到了那年八月,五星巴西加冕奧冠。但陳清讓沒工夫看什麼球賽

    ——他爸爸去世了。

    從殯儀館後面繞出來,陳清讓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沒有在外人面前故作堅強而躲在背後掉眼淚的柔軟心思。

    說到底,陳湛林的死對他來說沒有多大的影響。

    反正遺囑里寫出來了陳湛林所有的財產全部都屬於他,他不應該哭,應該笑才是。

    弔唁室後面有一塊綠草地,草地上掉了幾個菸頭,索性早上剛下了場雨,沒有什麼火災隱患。

    他是來這兒討清閒的,可這兒的清閒地已經有人在了。

    他不算個臉盲,但對對方實在是沒有什麼太深的印象,好像是他爸爸的遠房親戚。

    幾個遠房親戚燙著同一個理髮老師產出的小卷,在聊閒。

    「我聽說靠近門口坐著的那個女人是以前跟過老陳的。」

    「好像是的,你沒瞧見鄧莉板著一張臉,恨不得殺人的樣子嗎?」

    「但鄧莉的命還真是好,還年輕老公就死了,現在留一個兒子給她,聽說成績好學習認真,都不用操心。」

    「但是遺囑里不是說了嗎?所有的財產全給了兒子。兒子又不是從她……」

    八卦到這裡交談的聲音突然就小了下去。陳清讓倒是無所謂別人怎麼議論他們家,畢竟他家本來就很八點檔的肥皂劇。

    或許是因為弔唁室旁邊就是火葬場所以即便洵川已經入夏了撲面而來的風還是很涼。

    他倚著牆站著,影子就在腳下。看著樟樹葉在風中晃動,草地上的樹影顫動。逝者家屬的哭聲在樹葉摩擦發出的沙沙聲中偶爾漏出幾聲,他共情不了,實在是掉不出眼淚。

    陳湛林是窒息死的,前一天夜裡和狐朋狗友喝得伶仃大醉,然後嘔吐物嗆到了氣管,窒息而死。

    第一個發現的是每天去他獨居公寓幫忙打掃衛生的保姆。

    在此之前,陳清讓記得自己有大半年沒有見過他了。

    腳步聲將陳清讓暫時神遊的狀態打斷了,一個保養得看不出具體年紀的女人。此刻那張花了大價錢和自然衰老對抗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倦怠。

    「怎麼躲在這裡?你爸爸馬上就要火化了。」

    陳清讓沒接話,掀起眼皮懶懶地斜睨了她一眼。不知怎麼突然想到了自己剛接到陳湛林死訊時候,那通通知電話是她打來的。

    ——「阿讓,你爸爸去世了。」

    電話那頭媽媽的聲音聽上去有些顫抖,突如其來的消息讓陳清讓大腦瞬間一片空白。通話很簡短,媽媽讓他快點回來,然後就把電話掛了,陳清讓覺得晚幾秒,他都能聽見他媽媽的笑聲了。

    陳清讓到醫院的時候,作為妻子的鄧莉正在聯繫醫院專門幫人把去世親人運回家的司機,最後以四百元敲定了一輛廂式小轎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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