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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55:51 作者: 三月蜜糖
何大夫唏噓一聲,也不避諱,直言說道,「修容,有人天生醜陋,有人面上有疤,或者後天燙傷,諸如此類,我們便能依照他們的要求,更改面貌。」
顧妝妝哦了聲,又問,「不會留下痕跡?」
何大夫起身坐回方椅上,瞟她一眼,「動的地方少,自然不會,若是貪婪不肯收手,誰也說不準日後會怎樣,我一個糟老頭子,又不是大羅神仙,你說是不是?」
顧妝妝拎了拎唇角,話歸正題,「何大夫,上回的方子沒用,興許是你開偏了,你另外再弄一服,我再試試。」
「無效之後,我從不給人開第二服方子。」
他拒絕的乾脆,顧妝妝一時啞語,盯著他一眨不眨,「那待如何?」
「既然吃了半月都沒用,那他不是不舉便是沒有問題。」宋延年自然是能舉的,顧妝妝紅著臉,可宋延年沒問題,為何兩人遲遲不曾有孕?
何大夫見她低頭思量,帷帽下的臉雖看不真切,卻也知道不會好看到哪裡去,他乾瘦的手點著桌面,一下一下敲打出聲,與堂外的雨點交雜在一起,聲音悠悠。
「興許是夫人有問題呢?」
作者有話要說: 顧妝妝震驚:我有問題,我能跑個中程馬拉松,我怎麼會有問題?你這個庸醫!
第38章 038
檐下的雨珠啪嗒啪嗒擊打著青石板, 砸出淺淺的小窩,盛起淡淡的水痕。
顧妝妝愣了下, 帷帽里的小臉霎時通紅, 她有問題?她怎麼可能有問題, 即便心中有諸多疑慮, 卻還是不得不沉下心來,柔聲道, 「何大夫,你這是何意?」
何大夫捏著茶壺一把拍到桌上,淨手後打量著她的周身, 目光慢慢挪到腰間的香囊,指了指, 「夫人將香囊取下給老頭兒看看。」
顧妝妝依言, 取下,那人先是輕輕嗅了嗅,眯著眼睛好些時候, 隨即又捏緊袖口, 探手上前,「夫人伸手讓老頭兒診一下。」
藕似的胳膊瑩潤似玉, 顧妝妝不疑有他, 將帕子墊在腕上,何大夫一手把脈,一手支著下巴,眉眼凝重, 不多時,他鬆開手,端望著帷帽下的臉,一聲不吭。
顧妝妝見他模樣怪異,心裡也是泛起嘀咕,「何大夫,你直說就好。」就算自己真的有毛病,大不了喝藥來調理,左右一閉眼咕咚就能咽下去。
可,面前人還是不說話,反倒起身在堂內來回踱步,復又長長吁了口氣,他那副樣子,倒真的讓顧妝妝有些摸不清頭緒,心生忐忑。
「那老頭兒就直說了,」他似經過慎重考慮,這才嚴肅的看著顧妝妝,見她帽紗輕輕拂動,煙霧般的薄紗將她籠的如在雲層,甚是冰雪縹緲。
「夫人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氣,一則來自香囊,二則來自所塗香粉,因用量及調香人的手法精湛,尋常人辨不出有何問題。」
顧妝妝心裡咯噔一下,隱約覺得不好,遂從懷裡捏出一個瓷瓶,摩挲著纏枝芍藥紋路,皙白的臉上浮起淡淡的殷紅,「是何問題?」
「常佩此香,可有避子效果。」
瓷瓶咣當一聲,墜地即碎,細白的粉末登時撒了一地,堂中清香幽淡,久聚不散。
顧妝妝所用香料,皆是宋延年讓柜上單獨調製,原以為是因為喜愛,如今看來,難道是他不要孩子?
他為什麼不要孩子?是不喜歡,還是單純不要顧妝妝給他生孩子?嫌她不夠端莊,生出猴子?還是嫌她家世不配,做個寵妻可以,做主母不行?
後宅女子,無子便是無福。
顧妝妝心塞,帽紗下的臉陡然變得緋紅,她委實想不清楚宋延年為何要這樣做,若是嫌棄,一早便不該娶她做妻子,若是娶了,嫡子肯定要由她來生養,否則呢?還打算休妻另娶?
不可能,顧妝妝自我盤問自我否定,在周折數回後,腦中一團亂麻。
畫眉迎她出門的時候,正在開傘,卻見顧妝妝連兜帽也沒戴,失魂落魄的下了台階,一腳踩空,失重一般朝著水淋淋的地面斜倒過去,有人從畫眉身邊竄出,伸手拽住顧妝妝的胳膊,拉到自己懷裡。
「夫人!」畫眉哪還顧得上撐傘,踩著水漬急忙奔了過去,顧妝妝一臉茫然的看了看那人,只覺胳膊被捏的生疼,也是因著這一捏,神思也慢慢清醒起來,反應過來後,才覺得腦袋涼颼颼的。
牛毛似的雨絲絡繹不絕的打在頭上,沿著帽紗溜進脖頸,她從錢袋取出一粒碎銀子,往那人懷裡一拍,隨即麻利的轉身,回到堂上,在三人的注視中,神色自若的從桌上拿起那把尖銳的刀子,立起來,寒光一閃。
畫眉緊張的止住呼吸,她從沒見過這個樣子的顧妝妝,儘管隔著面紗看不真切,可身影里透出的冷清三步之內不敢靠近。
顧妝妝的指肚擦著刀刃抹去上面的血跡,凌空看了少頃,旋即拎著刀,從容自若的往院門走去。
院子被雨水沖刷的湛清明亮,幾棵攀架而上的葡萄藤伸卷著枝葉,生機勃勃的勾纏在竹節處,肆意接受雨水的滋潤。
「心疼了?」何大夫負手挺著肩膀,精瘦而略顯凹陷的面頰笑的老不正經,「去追啊,趁人之危趁火打劫,最是有效。」
那人瞪他一眼,也沒說話,只是低頭看了眼手中的銀子,嘴角不覺拎了拎,何大夫譏笑,「沒準回去就一刀捅了她夫君。」
「她不會。」那人抬起頭,望著綿延不斷的雨絲,神色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