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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55:51 作者: 三月蜜糖
    宋延年似回憶起痛苦往事,只一剎,便淡笑著隔開距離,手指搓著她的唇,潤了濃煙的嗓音,沙啞而又涼淡。

    「妝妝,我想和你好好地,一直好好的...」

    顧妝妝似懂非懂,只覺得他隱隱有些不對勁,卻又礙著他莫測的態度,想了想,終是沒去接話。

    「咳咳...」柳芳菲噙著笑,握著帕子掩在唇邊,打趣道,「原還惦記妝妝餓,特意到廚房催促,現下看來,怕是被姑爺餵飽了。」

    顧妝妝下意識的從他懷裡彈開,心虛與惱怒交疊下,她憤懣的白了眼柳芳菲,也不敢再看宋延年的臉,上前拽住柳芳菲的手,一邊走,一邊毫無底氣的反駁。

    「柳姨娘看花眼了,一會兒可別當著其他三位姨娘的面念叨...」

    「看我心情..」柳芳菲回眸,宋延年若有所思的看著,黑瞳收緊,臉上再無半分笑意。

    還真是翻臉比翻書都快,她挑著眉尖,心想,到底是皇家氣度。

    「一會兒你缺什麼牌,我都打給你。」顧妝妝搖了搖柳芳菲的胳膊,那人咯咯笑著,將帕子揶回胸前,連連應和。

    「得,又被你收買了。」

    顧妝妝這才放心,紅著臉悄悄轉過身子,宋延年回了廚房,弾著衣尾,將袖口鬆開,拍了拍褶皺。

    慢條斯理,永遠都是那般從容淡定。

    顧德海與宋延年下了幾盤棋,喝了兩壺上好的紫筍茶,在顧妝妝錢袋子空空如也之時,二人告別了顧府,趁著茫茫月色,驅車往家中趕去。

    顧妝妝揣著心事,惴惴不安了一路,果然,剛一落地,便見林嬤嬤站在府門前,對著馬車方向福了福身。

    她提著裙角,極不情願的走到林嬤嬤跟前,「嬤嬤,是婆母喚我嗎?」

    林嬤嬤點頭,顏色和悅,「白日裡曾賓去送謄抄本女則,老夫人窩著火,繞著佛珠盤了一整日,身邊誰也不讓留,悶在佛堂連飯也未進..」

    宋延年瞥了眼,雙手背在身後,睨了眼林嬤嬤,笑道,「吃齋念佛,講究心誠,母親潛心修行,必能感動佛祖。」

    林嬤嬤一滯,見他有意避開,乾笑著又道,「老夫人到底年紀大了,若是在那滴水不沾的跪著,恐會吃不消,少夫人向來體貼,不若...」

    「也好。」宋延年打斷她的話,牽住顧妝妝的手,交叉握好,「我讓妝妝親自縫製兩套膝墊,熬煮山參百合粥,為母親禮佛儘儘孝道。」

    餘光森森掃過,他提步拉著顧妝妝往正院走去。

    「不,我的..」林嬤嬤欲言又止,她急急地跟上,卻也知道宋延年故意庇護顧妝妝,只得嘆了口氣,臨時變了方向,往佛堂處小跑過去。

    顧妝妝提心弔膽的扥了扥宋延年的袖口,「我還是去一趟吧。」

    後宅大都是杜月娥掌家,宋延年總不能時時刻刻把她藏在羽翼下,有些風雨,該承受的,還是得自己想法周轉。

    「不去。」

    宋延年很是反感杜月娥最近的行徑,他捏著顧妝妝的手,一直來到屋檐下,又側過臉,低聲道,「你就不信我能護你。」

    「信,只是...」顧妝妝有些頭大,她一面想著捧高宋延年,一面又不想徹底得罪杜月娥,權衡之下,只能一咬牙,抬頭耿直道。

    「古語說,刑三百,罪莫重於不孝。婆母之於夫君,不只有生養之恩,更有血緣之親。

    夫君疼我,我也該好好心疼夫君。侍奉好婆母,後宅和樂,夫君寬心,權且不會夾在我們二人之間日夜煩心。」

    宋延年審視的睨了眼,見她有大義凜然之豪氣,不由笑道,「若是再罰你,如何?」

    顧妝妝跟著笑,「還有夫君給我撐腰。」

    曾賓是暗中跟著去的,直到顧妝妝進了佛堂,沒有傳出激烈的斥責聲,這才趕忙回去稟告。

    宋延年換了紗布,蹙眉一挑,「顧德海這幾日便會借通商之便去往上京,大哥最近動作很多。」

    曾賓點頭,「暗線傳來消息,」他頓住,乜了一眼,接著說,「大魏欲立新後。」

    宋延年的手漸漸收緊,回頭,抬眼,「他是想抬舉她們母子,不出所料,大哥必然會一同出征西伐。」

    西遼與北魏,戰火將燃,楚帝昏聵,必不敢攪入其中。此戰事關重大,經此一役,天下格局必然大變。西遼滅,北魏可再無後顧之憂,一路南下渡長江,破金陵,直取臨安。

    魏帝野心,籌謀良久。

    曾賓附和,「公子所慮亦是屬下擔憂之事,西伐至少半年,若我們半年內沒有拿到宮中的東西,將會處於十分不利的局面。」

    夜風料峭,驚得枝頭濃露滴落。

    宋延年咬著牙,不得不再次提醒自己,不能同母親一般,成為棄子。

    「過幾日真臘國和扶南國的使者將會進宮面聖,我會再尋時機,設法潛入禁宮。」宋延年系好腰帶,眉目肅清,他揉了揉額頭,將隱約鼓起的青筋壓下。

    「不急,潛伏敵國我都不懼,豈會怕一個妾生子。」

    曾賓一震,見他面目平和,成竹在胸,不由跟著信心百倍。

    「對了,公子,知州王夫人約了御史中丞的內眷聽戲,翌日御史台便擬了奏疏,涉及馮鶴鳴的貪污吃空餉等多項罪名。」

    宋延年嗯了聲,側著手將後腰的紗布調松一些,「馮鶴鳴花了重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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