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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44:12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你的意思是……」

    「三歲看老,差不多到三歲就能知曉,他是不是我汪家兒了。」汪懷善勾起嘴角淡笑道,「說來,岳兒到時就是與我親,我甚歡喜他,到時帶到這邊來養,我父親那裡怕也是過不了,岳兒已入不了汪家的籍譜。」

    「汪大人就這般不想要他?」龔行風輕「嘶」了一聲。

    「怕是死了,他都不會眨一下眼,更別說要讓他當汪家的長孫了。」汪懷善嘴間微翹,似笑非笑嘲諷道。

    「那你想如何處置?」

    想著義兄此次一去,以後也是數隔數萬里,怕是幾年也難得一見,汪懷善想罷,便平了嘴角笑容,與兄長實話道,「要是無大礙,便把我的封地給他,汪家軍這邊,岳兒是碰不著一根手指頭了,木氏在母親面前如此放肆,父親沒殺了木氏,已是看在我是他長子的份上了,就是長孫又如何?先前便是在他的府中生下,他都未曾看過他一眼。」

    可惜如此明顯,他的王妃還以為只要他是善王,她的兒子便能享盡榮光。

    「那你便休了她,再娶一妻,要不,請皇上下旨?」龔行風揚眉道。

    汪懷善搖頭,沉穩笑道,「不至於如此,木氏是我的妻子,只要她別不尊婦道,她便是我這輩子的妻子,擱在京中就是。」

    「可妾室生出來的兒子,汪大人怕也是不歡喜罷?」龔行風搖頭道,「我看你那兩個庶弟,他都不甚歡喜。」

    那哪是不歡喜,那是厭惡至極,要是不小心被汪大人碰到看一眼,他那兩個庶弟能嚇得屎褲子。

    汪懷善對於他這個父親的冷酷無情,現如今那也無話可說了。

    想想他對自己親生兒子都如此,不認他的兒子,也沒什麼不好想的了。

    「納妾?」汪懷善搖頭,「算了,不能再誤一女子了。」

    「隨你罷,」龔行風無奈,「我看你乾脆出家當和尚得了。」

    汪懷善聞言拿起桌上硯台往他砸去,嘴裡笑道,「你納的那幾個妾,叫什麼名兒怕是現下都不記得,納來花你的俸銀啊?」

    「人多熱鬧,」龔行風躲過,嘴裡笑著說,「我出門打仗,她們也多個人吵嘴不是?」

    「唉。」汪懷善笑嘆,「等你回去住了,你就頭大了。」

    「這有什麼?」龔行風淡淡道,「你當世上的女子都像你家王妃,那腳一抬,誰的頭都敢踩。」

    汪懷善聞言那笑意從嘴間褪盡,良久後,他才與龔行風淡淡說道,「久了,就知厲害了。」

    ☆、228

    這年過年,汪懷善留在了沙河鎮。

    大年三十那天,卯時,太陽剛從天的那邊冒出來,整個沙河鎮就被照she在了一片金碧輝煌之中。

    因著大年這天不用晨起練武,昨晚與大哥一起睡的汪懷仁醒來一會,嘟嘴抱怨自己睡得骨頭疼,卻一躍而起,跳到了正在穿衣的兄長背上。

    「莫要鬧。」汪懷善哈哈大笑,伸出一手穩往他的身體,生怕摔了他。

    「那你呆會跟我去打獵不?」汪懷仁咯咯笑。

    「今天過年,要呆在家中,改明兒再去。」

    「那還不定要多少天。」汪懷仁可沒那麼好騙,狡猾得很。

    「去雲滄大東拜年時,就帶你去山中轉,那邊的大山比我們這邊的還大。」

    「不,我要去千重山!」

    「好,千重山。」汪懷善依著弟弟,笑著點頭。

    「嘿嘿。」汪懷仁見達到目的,才滑下了他的背,赤著腳到處找鞋穿。

    怕冷著小弟,汪懷善衣裳也沒穿了,替他找好鞋襪,便替他穿了起來。

    汪懷仁不像二哥那般凡事親歷親為,他很是享受著大哥的幫忙,他在榻上用手支著身體,把腿搭到他大哥腿上,跟與他穿襪的大哥用滿不在乎的口氣道,「娘見著了,准得揍我。」

    「還揍我。」汪懷善壞笑。

    「對!」汪懷仁遇到知音,連連點頭,「爹還順著她,真真是個心狠的。」

    「可不是。」汪懷善深有體會地點頭。

    兩兄弟一致埋怨過爹娘後,汪懷仁又道,「大哥,你那個王妃不是個好的,待我以後能帶兵打仗了,等我殺去京都,為你娶個好的。」

    汪懷善為著小弟與他相似的口氣愣了一下,揉了揉自己肚子忍了下來,這才沒讓自己笑出聲。

    「這個二哥肯定給我銀子。」汪懷仁說到此,眼睛又骨碌碌地轉了起來,心想著等會得弄個調虎離山之計,去二哥那偷點銀子花花。

    自從他們娘親讓二哥管他的銀錢後,他那個死腦筋的二哥就把他的零花錢全管死了,連多買根糖葫蘆串都要問了又問,真真是煩人得很吶。

    「又打什麼鬼主意?」給小弟穿好鞋襪,汪懷善拉他起身,給他穿裳。

    「嘿,沒。」汪懷仁壞笑,等大哥與他穿好裳後,他坐在椅子上等大哥穿衣,一起去娘那邊兒洗漱。

    出門時,見外邊天冷,汪懷善又給汪懷仁穿了一件狐披,汪懷仁看了看身上的披風,與威風凜凜的大哥身上的一樣,這才沒有扯開。

    他不怕冷,才不須多穿一件,但看在大哥與他著同樣的裳的份上,便不扯了罷。

    「別挑,別使壞……」汪懷善手扶著弟弟的後腦勺,帶著他往前走,嘴裡叮囑道,「今天是過年,你要是不老實,小心被娘關起來。」

    汪懷仁轉了轉眼珠著,想了想他娘的心狠手辣,他咬了咬嘴唇,不得已地點了點頭。

    算了,他就不偷二哥的銀子了,也不帶表哥們去蕭判官家偷蕭夫人養的雞了。

    **

    「娘。」

    「娘。」

    一大一小兩聲音傳來,正在給汪懷慕仔細束髮的張小碗忙轉過頭,對坐在椅上的汪永昭說,「快叫他們進來。」

    汪永昭還沒答話,汪懷善與汪懷仁就已進了內屋。

    早上陽光好得很,張小碗已打內外屋的所有窗子,這時屋內也是一片陽光明媚,連鏡中的人照出來都帶著耀眼的神采,張小碗見著鏡中的那溫文爾雅的二兒本已是內心欣喜不已,這時回頭見著站在金光里,仿若身上都散發著光芒的大兒小兒,滿臉的笑讓她眼角的細紋都露了出來。

    「快快過來,懷慕這就好了。」張小碗忙說道,又在鏡中看著二兒,輕笑著說,「娘給你插根白玉簪,可好?」

    「好。」懷慕想都未想便已點頭。

    張小碗就忙讓七婆打開盒子,七婆笑得合不攏嘴拿出盒中的一根交給張小碗,對站在張小碗身邊的大公子與小公子說,「這是用了極上等的白玉請工匠打的簪子,昨日才送來府中,奴婢還道要夜間穿新衣時才與你們戴,哪想一大早就要給你們用了。」

    張小碗正在給二兒插簪,聽著笑道,「晚間還有新的,跟衣裳配成一套。」

    「看我,」七婆一聽,拍打了一下腦袋,「都忘了新裳是藍色兒的了。」

    張小碗好笑,這時懷仁正淘手要拿簪子看,她伸手拍打了一下他的手,笑罵道,「還不快快隨大哥跟父親請安。」

    這時插好了簪提汪懷慕已讓開正位,汪懷善一見,忙坐了上去,拱手朝後道,「孩兒給父親大人請安了了。」

    說著就回過了身,笑著朝鏡中看著他的娘親道,「娘你給我梳好點,莫梳得跟父親一樣,你看你都把他額頭上的皺紋都露出來了,看起來好老。」

    一直在喝茶看著手中公文的汪永昭一聽,抬起頭冷冷地看了大兒一眼。

    張小碗回過去看那頭上有大半的白髮,抿得嚴苛的薄唇,身上有著極為凌厲氣勢的男人,便朝他笑了起來。

    「快點。」汪永昭便冷哼了一聲,甩了兩字,便收回了視線。

    汪懷慕這時牽著手腳不老實的弟弟到了父親身邊,汪永昭這時便看向了他們,神色也柔和了,問懷慕道,「可是肚餓?」

    「我肚餓。」問的是懷慕,懷仁便大聲地講了出來。

    「孩兒不餓。」懷慕忍了心裡的嘆息,把弟弟牽到椅子上坐著,才與他道,「你一進來可沒給爹爹娘親請安。」

    「又沒外人。」懷仁不以為然,但看兄長臉上不苟同的神色,便又站起身,朝著父親與娘親的方向拱拱手,大聲地道,「外面的人聽著了,懷仁給爹爹娘親,兩位兄長請安了。」

    「你……」懷慕見他如此頑劣,氣得掐他的耳朵,「孺子不可教也!」

    汪永昭嘴邊含笑看著他們鬧,那廂張小碗在大兒耳邊輕嘆道,「這時,你父親就不惱懷仁沒規沒矩了。」

    聽娘親口氣好似是有些薄怒,汪懷善便笑著道,「懷仁在外頭有規矩得很,你就別惱他了。」

    張小碗詫異,「怎地你也幫他了?」

    汪懷善不能說這幾天為了拉攏他,便是在營中,懷仁都與他端茶送水當了他好幾天小廝了,於是便笑而不語。

    「他可是又許你什麼好事了?」對小兒的德性,張小碗再清楚不過了,便好笑地問著大兒。

    「你就別問了。」汪懷善笑,看著鏡中用輕柔的手勁給他束髮的臉親,見她滿身都是溫柔又歡喜的神采,他便也笑了起來。

    只要她是好的,便什麼事都沒有了。

    **

    剛進堂屋,汪杜氏與她的三個兒子已在堂屋了,見到他們,汪圻修帶著兩個弟弟汪圻揚與汪圻振就給汪永昭與張小碗磕了頭。

    「起罷。」汪永昭發了話。

    他話畢,張小碗才笑著說,「都起罷,好生坐著。」

    「杜氏給大哥,大嫂請安了。」汪杜氏也上前福禮。

    「起了個大早罷?」張小碗忙上前扶了她起來,笑著與她往前走道。

    這時汪圻修已帶著兄弟與汪懷善請安去了,汪杜氏回頭見他們與汪懷善幾兄弟和和樂樂,嘴邊的笑便也大了起來,回張小碗的話也有幾許輕快,「沒起多早,就是醒來就起了,現在覺比當年可少得多了。」

    「那就好,今兒你還得忙一天,累了就歇息會,大過年的莫累著了。」張小碗笑著與她道。

    這時汪永昭已在正位坐下,朝她點頭道,「坐下罷。」

    張小碗朝他福了福身,這才在他身邊坐下,也招呼著前面的孩兒,「快快過來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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