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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44:12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未曾。」汪懷善笑著道。

    「那我與你一道去。」木如珠忍不住翹起嘴角,眼睛裡滿是歡喜。

    「不用去了,」汪懷善摸了摸她的肚子笑道,「我跟父親說了一聲,我明早一早去多磕個頭算是補了,今個兒晚膳我就陪你在院中吃。」

    「父親可是答應了?」木如珠抬臉,笑著隨意問道。

    「嗯。」汪懷善點頭,接過她手中的帕拭手,又笑著與她道,「坐著去罷,莫累著。」

    木如珠笑著嬌俏地白了他一眼,「哪有這麼嬌氣。」

    汪懷善輕笑了一下,輕拍了拍她的臉,「去罷。」

    **

    家中懷慕已有十三,自有相識的官眷來說親,有時遇到懷慕,當著張小碗的面就會打量懷慕不休,懷慕先頭兩次似有些害羞,再後來卻也是坦蕩大方起來。

    說到親事,張小碗訝異懷慕的坦蕩,她與他提過一次,懷慕竟落落大方說,「只要娘看中的,溫婉可人的就好,孩兒會歡喜她的。」

    張小碗回頭夜間就與汪永昭納悶地道,「懷慕已想娶媳婦了。」

    「怎地?」

    張小碗說罷白天在庫房中懷慕與她說的話,汪永昭便翹起嘴角笑話她道,「是你提起,他當你想要,如你的意,你還說他?」

    張小碗聽著嘆了口氣,「我哪是想要,我還想讓他去看看,看歡喜哪家,哪料他這話一出,我的話都憋在肚中。」

    「他不是懷善,他的婚事,你一人做主即可。」汪永昭淡淡道。

    張小碗抬頭看他,看了兩眼,就又趴回他的胸口嘆氣。

    「嗯?」汪永昭摸她的耳朵。

    「孩子越大,越不知怎麼辦。」張小碗搖了搖頭,想了一會道,「我定要想個法子,好好跟他們處才成。」

    懷慕太乖,她說什麼就是什麼;懷仁太壞,明順著她的意,暗裡就溜,回頭怎麼訓都訓不怕。

    看她話說得甚是認真,汪永昭便笑了,輕順著她的背笑道,「孩兒太乖你不願,太調皮你也不願,誰知你心中是怎地想的。」

    明明是一切原因的源頭,他還說出這等話,張小碗只能低頭,當作沒有聽到這話。

    **

    邊漠十月進入冬天,張小碗讓木如珠早間就不用過來請安了,免得冷著了身子。

    因著木如珠的身份,節鎮的官眷也一一都來探望過木如珠,但請過了安,來過一次便也不來了。

    木如珠叫丫環請過一次蕭夫人,蕭夫人來了,性情慡朗的她與性情同樣開朗的木如珠確也是談得來,慢慢地,別家的夫人有空來與張小碗請安,便也過去與善王妃說得幾句話,一時之間,善王妃也跟眾位夫人處得甚是不錯。

    如此,等到這年過完,正月二十五,木如珠為汪懷善生下了兒子,汪岳。

    三月,汪懷善帶了王妃世子回京。

    他們走後,都府無甚變化,不過節鎮裡的官眷卻是鬆了一口氣。

    四月,汪永昭帶張小碗去滄州,遇過別莊,張小碗下馬車看了楓林幾眼,欲要上車時,有婢子遠遠跑過來,朝他們見過禮後,婢子提著手中的花籃與張小碗笑道,「我家公主說,您去年過年送來的羊肉甚是美味,那幾樣顏色的布料,她看著也歡喜,她也沒有什麼太好的送給您的,就剪了幾樣親手栽的花,送給您過過眼。」

    張小碗笑著讓婆子接過,笑問了她幾句婉和公主的身體,婢子答甚好,她便上了馬車離去。

    她走後,站在山頭花海中的婉和看著那遠遠離開的馬車,彎腰抱起身邊的孩兒,柔聲與她道,「等到京中有人來接我們了,順路過沙河鎮時,娘親帶你去拜見那位和善的奶奶,你看可好?」

    「她就是外祖母的好友麼?」

    「是呢,」婉和笑著與她道,「她與你的外祖母一樣,甚是歡喜乖巧聽話的孩子,也定是會歡喜我們樂兒的。」

    「嗯,樂兒乖。」小女孩重重地點了下頭,用柔軟的雙唇親了親她的臉,雙手掛上她的脖子,「樂兒聽娘的話。」

    婉和便輕聲地笑了起來,抱著她慢慢地往山下走,神情溫柔。

    她要好好活著,讓她的女兒能依靠她。

    ☆、227

    汪懷善奉旨從東海監察回來,又在皇宮呆了幾日,才匆匆忙忙出宮,趕上了義兄龔行風的生辰。

    當晚兄弟倆與麾下眾將舉杯共飲,汪懷善在銀虎營中醉了兩日,總算回了王府。

    他白日進的府,先進了書房找來留在府中的師爺與管家,待問過府中這三月的動向後,待問來王妃治家有方後,他笑了笑。

    待他回到後府,木如珠抱著兒子,眼睛微紅,「都等你幾日了,怎地今日才回。」

    汪懷善輕「嗯」了一聲,朝她一笑,抱過她手中的兒子仔細看了又看,見他閉著眼睛沒回應他,他心裡有點可惜之意。

    也不知,日後他與他親不親。

    「快回房罷,熱水已備妥了。」見汪懷善只是笑,木如珠仔細地看著他,嘴裡說道。

    「好。」汪懷善伸手摸摸她的臉,溫柔笑道,「這段時日辛苦你了。」

    說罷,又看了兒子幾眼,把他交到他請來的奶娘手裡,提袍起步。

    「我沒有,倒是你在外面辛苦了罷?」木如珠搭上他的肩,嘴唇微嘟,似有些不滿。

    汪懷善笑看她一眼,搖搖頭,沒有言語。

    他一言不發,木如珠狐疑地看了他幾眼,等他是真不與她說話後,她收斂起了身上帶有抱怨的嬌嗔,安靜了起來。

    她親手與他沐浴,共浴時,見他閉眼無歡愛之意,木如珠的眼也冷了下來,慢慢地,心中有了一絲慌張。

    「孩兒夜間鬧得很,你今日才回來,想來會吵著你,可是要把他抱到奶娘房裡去睡?」與夫君穿衣時,木如珠輕柔地問。

    「不必了,我喜鬧。」汪懷善看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手中那條不知是哪個針線婆子手裡出來的腰帶,淡道。

    見他還是那般心喜小兒,木如珠安了點心,看著他溫柔笑著說,「你在外面累著了罷,看你什麼話要也不想說。」

    「還好。」汪懷善不太耐煩她這種婆媽,自己伸手系好了腰帶,大步往前朝護衛道,「讓管家上膳。」

    他去了堂屋,坐下一會,木如珠來了,懶懶躺在椅子等下人擺膳的汪懷善睜眼看到是她,朝她伸手輕笑說,「來了。」

    「是。」料不准他的喜怒哀樂,木如珠安靜了。

    「用膳罷。」汪懷善摸了摸她的手,讓她坐下。

    待用完膳,汪懷善帶了半天孩子,汪岳是個乖孩子,醒來也不哭不鬧,汪懷善左看看右看看,逗弄他半晌,一人跟小兒玩得不亦樂乎,哈哈大笑了幾回。

    見他笑得多,坐在一旁的木如珠也笑了起來,那一直在看著汪懷善的眼睛也不再那么小心翼翼。

    他怕是疲了,才這麼冷淡對她。

    **

    六月,京中有太監來接婉和公主回京,有人替婉和公主送來拜貼,張小碗還真是訝異了一翻。

    「見罷。」汪永昭夕間回來,聽她一說,一點也不奇怪。

    「這……」張小碗用眼神詢問他。

    汪永昭揮退了婆子,才淡淡地道,「皇上已應允了我,誰也不能下你的臉。」

    張小碗看他一眼,拿過他的手包在雙手中,垂眼笑道,「都老夫老妻了,還得勞您為我費心。」

    見她又是花言巧語,汪永昭冷哼了一聲,但到了夜間就寢,還是與張小碗頸脖相交,身體廝纏了一陣。

    隔日上午公主來府,張小碗在主院門口迎了她,還見到了她的女兒司馬樂。

    「汪夫人,我兒樂兒甚是乖巧,你抱抱她罷。」張小碗見了半禮,婉和公主就扶起她笑著道。

    見她開門見山就說這句,口氣還甚是溫婉可人,張小碗不禁抬頭看向她,見她對她笑,她便也笑了。

    她低腰抱起司馬樂,笑著輕柔地問,「幾歲了?」

    「碗奶奶,樂兒五歲了。」司馬樂輕聲地回道。

    張小碗早知她是怎麼生下來的,當年婉和公主來信求她,為的就是肚中的孩子。

    「五歲了呀……」張小碗低頭笑著看著她如花一般的臉,抬頭與公主溫和說道,「她長得像您,甚是美麗。」

    婉和公主聞言一笑,伸手抱過婉和下地,牽著她往前走,嘴間與張小碗微笑說道,「脾氣切莫像了我才好,要不都不知得多吃多少苦頭,到時我這當娘的,都不知會心疼成何樣。」

    聽到這話,張小碗心中一愣,嘴上卻笑著與她道,「您定是能護好她的。」

    婉和公主未語,快走至堂屋前時,她才笑道,「但願罷。」

    在屋中不冷不淡地說了幾句話,張小碗留了婉和公主的膳,公主也應了下來。

    膳後,公主欲走,張小碗把備好的什物帳冊給了她,嘴裡輕道,「沒什麼好給您,知您上京之後什麼都不會缺,就只備了一點小禮物,請您莫嫌棄。」

    婉和打開帳冊,看著那上百件的禮物,她笑著輕撫了額,好半會,她垂著眼睛看著帳冊笑道,「我領您的情了。」

    都道汪節度使夫人會做人,婉和這才是親身第一次體會。

    這禮單里,有大半數,都是她回去後要拉籠人都用得上的。

    她這時抬眼,朝張小碗笑道,「母后九泉之下也定會知,您是念著她的。」

    張小碗萬萬沒料到她會說這話,見她如此說道,思索了好一會,才說道,「您這一回去,怕是來往也會甚多,如有累煩之時,想來也是想出去躲躲輕閒的,我在那山下之地有一處莊子,地方隱秘,就是簡陋了些,如若您覺著不嫌棄,臣婦還想把那處宅子借您偶爾歇歇腳。」

    說到這,她抬眼看向婉和。

    婉和領意,她知張小碗是在給她備後退之所。

    這時,還有人對她釋放好意,她哪還有不受之理?

    奶娘生前跟她說過,她母親與這汪夫人的情誼不止表面那麼簡單,那時她覺得可笑得很,她母親一年能見這婦人幾次,都不召來身前說話的婦人,這情誼能從哪來?

    只是在經歷過那麼多的污穢後,她已知,惡會裹了那萬般的蜜從四面八方而來,而那真情與那真相一樣,都會深深地掩藏在誰也看不到的角落,因為有人在保護它,有人在粉飾它,無幾人能真覷知原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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