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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44:12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汪懷善笑,又湊近她,朝她擠眼,「您怎又知?」

    見著他的笑臉,張小碗忍不住問道,「不傷心了?」

    「不傷心了,」汪懷善搖頭,隨即笑容褪去,他認真地說,「娘,我想清楚了,沒法比的,我見過這麼多人,母親為孩兒豁出去命的多,但為夫君的卻少,我不該如此去要求如珠,她不如我的願那麼中意我,這不是她的錯,只是我想得太多,想來,想明白了,我不傷心了,也不怪她,她要是願意跟我好好過,我還會待她如珠似寶,我還是歡喜她。」

    他父親說,他娘還想教他的妻子認清現實,開導她,帶著她還走一段路,但汪懷善卻是不願意她如此了。

    他娘該對兒媳好的已夠好,教得太多,就如她給的婆子一樣,他的妻子不領情,那也是糟蹋了他娘親的心意。

    她是他選擇的妻子,是非好賴得他來處置,不能再讓他母親為他費心了。

    「您就讓我們自己過罷,孩兒知曉怎麼過。」汪懷善看著一臉沉思的張小碗,笑道。

    張小碗看他沉穩的眼神,輕嘆了口氣,點頭道,「我知曉,你也大了。」

    「娘……」汪懷善看著她,眼神安靜,「你知道的,孩兒的心沒那么小,緩過來了就好了。」

    「嗯。」

    張小碗輕應了一聲,低下頭輕輕地道,「世上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看開了就好,切莫因小失大。」

    男女私情固然重要,但情愛只是一時的情熱,易逝得很,總有一天會因為一些原因消失,沒了,誰都要面對。

    想來,她的大兒,聽這口氣,怕是熬過了這場失戀。

    他對以後的日子也有了打算,那便就這麼過罷。

    她不能再插手他的日子了。

    他是她的兒子,這不假,但同時,他已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他的掌控欲比他的父親差不了多少,她不能仗著他對她的感情去影響他。

    若是如此,她不過仗著母子之情在向他索取,她做不到同別人一般,便只有順著他。

    孩子大了,便自有他的想法了。

    **

    「姥姥……」

    早間婆子走後,木如珠還有所忐忑不安,哪怕昨夜夫君的剖白讓她淚如雨下,但她還是不信他,他的心是偏著她這邊的。

    但這日午間,夫君身邊的貼心小廝請她去主院用午膳,木如珠便不由欣喜了起來,她穩步進了姥姥的房,等身邊的丫環退下後,她才歡喜地低叫了她一聲。

    和姥姥慢慢地睜開了眼,喘了幾口氣後,才輕聲地道,「什麼事?」

    「他是心裡真有我的。」木如珠說罷笑了,眼睛裡流出了眼淚,她笑著輕拭了臉上的淚,穩了穩心神,在姥姥耳邊輕輕地把昨晚今早的事都說了出來。

    「您說,到底,他還是知曉了妻子與母親的不同是麼?」木如珠微笑著道。

    和姥姥閉了閉眼,才道,「你該尊敬她。」

    「我尊敬她!」木如珠非常篤定地道。

    和姥姥慢慢睜開眼,看了她一眼。

    「我真的尊敬她,」木如珠淡淡地說,「可是,她這般年紀了,不該連兒子的鞋襪都要插手,公爹還在,她就算是要想照顧人,那也是該照顧公爹。」

    她的虎君老說他的母親是個大氣的人,不是一般婦人,她確實也知曉她不是一般婦人,但不管他的母親如何不一樣,她不該在千里之外,還影響著她木如珠的日子。

    她是善王妃,是善王府的女主人,而不是她是。

    一日兩日,她還尚可忍受,時間久了,誰不得發瘋?

    她那般愛他,他是她的夫君,是她木如珠一人的夫君。

    「你傷了他的心,該好好安撫。」和姥姥又閉上了眼睛,慢慢地道。

    她老了,快不行了,上次為了族人,她以為憑著他們的恩愛與肚子裡的孩子能拖得了善王一時。

    只一時,他們的族人便能把那無窮的財富移走一部份,他們靠著這些財富,以後不知要養活多少的兒女。

    只是,她還是看錯了大鳳朝的虎將,他殺起來時,只往前進,不會被任何人拖住腳步,一步也不會。

    她認清了,可她的小金妹還沒有。

    「我會,」木如珠深吸了口氣,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由笑了,「姥姥,你摸摸。」

    她笑著拿過和姥姥的手撫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嘴角翹得很高,「姥姥,我說過,該是我的,就全是我的,您放心就是,就算是一時錯了,我也能奪回來,補回來,以前如此,以後也會如此。」

    她知她過於貪心,但她也不是不對他的母親好,只要他的母親當個像樣的母親,她便會好好地尊她敬她。

    說來,她不爭不搶,怎會有現如今的日子?

    **

    如若不深究,只當是個一般媳婦,木如珠也是個好的,舉止溫婉大方,進退得宜,張小碗早晚見她兩次,也跟她說說話,倒也覺得算好,想來,懷善與她不能鶼鰈情深,至少也能相敬如賓。

    與懷善談過後,她便也隨木如珠去了,她原本還想冷著這個兒媳,教她取捨,但說來也如汪永昭告知她的意思那般,她給出去的,她這個是王妃的兒媳不一定覺得好,反倒弄巧成拙,如先前幫她找的婆子一樣,反覺得她多事。

    現與她這兒媳早晚半柱香的時間處著,兩人皆溫言笑語,偶爾懷善帶她過來用膳,夫妻倆看起來也很是恩愛。

    膳桌上,張小碗更是止了那些以前當著兒媳說給家人聽的那些話,飯桌上也只勞神著汪永昭與兩個小兒,自不去管這兩小夫妻。

    劉三娘六月底下葬後,七月初頭,漠邊的天氣甚是炎熱,木如珠這日在他們的院子裡突然昏倒,黃岑過去一把脈,說是胎兒已有三個多月了。

    「三個多月了,這身子還康健得很。」汪杜氏聽到消息,過來與張小碗笑著道。

    張小碗笑著拍了拍她的說,「你莫說話,讓我算算。」

    算來,這應該是打完仗回京的路上懷的,外祖母的喪訊那時還未傳過去。

    見張小碗低頭沉算的樣子,汪杜氏回過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不以為然地道,「您莫怪我冒犯了親家的老太爺老夫人,說來,便是在老太爺葬後懷的又如何?這隔著萬里之地打著仗,誰知曉家中出了什麼事?這孩子懷了是喜事,您莫要想著外人怎麼說了,不須操這個心。」

    張小碗聞言笑,萍婆給汪杜氏重添了一杯茶,笑道,「夫人小心慣了。」

    「現如今用不著這般小心了,再說了,善王妃也是個有本事的,她還怕得了誰人說?」汪杜氏說罷,又喝了口茶,起身淡淡地道,「我代您去瞧瞧善王妃去,看她身子骨如何了。」

    「去罷,勞你替我走一趟。」張小碗搖了搖頭,用眼神示意汪杜氏到時說話婉約點。

    汪杜氏笑著點了點頭,朝她福了福身,便帶著貼身婆子走了。

    路上,婆子與汪杜氏輕聲地道,「這喜事,夫人也不瞧上一瞧?」

    汪杜氏掩帕輕笑,未語。

    讓善王妃先在她這個嬸子面前逞逞威風就好,至於想在婆婆面前用她那點可憐的小心計,這輩子就甭想了。

    她也不想想,她這婆婆一路斗過來,什麼時候真吃過虧過,她一個小輩,在殺伐決斷一生的婆婆面前玩那小心思,她看著都想笑。

    三個多月了,她當這都府里的人是傻的,沒人看出來呢。

    不過是上面的那兩位懶得發話,隨她去頑著了。

    **

    木如珠肚子先頭幾天不舒服得緊,張小碗派人送了幾次藥材過去,在第二天時去看過她一次,溫聲慰語了幾句。

    木如珠拉著她的手,流著淚地說了好半晌的話,說總算沒有對不住汪家。

    張小碗又輕言安慰了她幾句,讓她寬心養胎。

    這日瞎大夫過來與她討菜吃,吃罷就對張小碗毫不客氣地說,「看著你心是最慈的,卻也是最狠的。」

    「當娘難,當婆婆也如是。」老大夫的話不客氣,但他算來也是長輩,還盡心教導著懷慕,張小碗便也不以為意,溫和地與他說道。

    「孫子也不親了?」

    「唉,想親,也得人給我親才成。」張小碗笑了笑,給他添了杯茶,細心地吹了吹,放到他心裡,才溫和地接道,「兒孫自有兒孫福,還是看開點好,他們的日子由著他們過罷。」

    「你倒想得開。」老大夫哼了哼。

    先說她心狠,又說她想得開,張小碗哭笑不得,只得道,「還能如何,這日子得過下去啊。」

    老大夫哼了哼,喝罷茶,又從袖中掏出兩個瓷瓶,道,「補氣的,吃著頑罷。」

    說罷就高聲叫小廝扶他回去,扶到門口,老頭兒嘴裡還嘀咕了一句,「這五花肉沒前個兒吃的香,嫌我著的太多,就給我壞的吃,真真是個壞心腸。」

    他吃罷,還要說兩句嫌話才走,他走後,收拾碗筷的八婆都樂得笑出聲,側頭與張小碗笑道,「您可別再依著他了,越依著脾氣越大。」

    「刀子嘴,豆腐心罷了。」張小碗搖搖頭笑道。

    八婆便也點了頭。

    「叫丫環來抬罷。」張小碗伸出手拉了下她,「你坐著歇會,等會去府門口幫我看看,看老爺領著三個公子回來沒有。」

    「哎喲,」八婆一聽一看天色,「又快酉時,這時辰怎過得這般快?」

    說罷,也不管張小碗說何話,去了門口叫來丫環,看著她們把碗端了下去,把桌子地面才擦了,才朝正在做著手中針線活的張小碗道,「我去叫七婆過來,就去門邊看著。」

    「嗯。」張小碗點頭。

    **

    善王一進府,就先回了自己的院子,看了看王妃,見她躺在榻上正看著書,便笑道,「少看些書,莫看壞了眼睛。」

    「你回來了。」木如珠一見他,便急忙下了榻,「可有熱著?」

    「沒有。」汪懷善笑著搖頭,「你呢?」

    「我在屋中,還有冰盆置著,哪能熱著。」木如珠扶著肚子走近他,接過丫環手中的溫帕,為他拭臉。

    「那就好,要是還熱,便讓人再去冰窖多取兩盆。」

    「知曉了。」說到這,木如珠笑著問,「你可去娘親那請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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