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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44:12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呵。」

    「您笑什麼?」

    「你這麼想,想來,永安像你這麼想,想來也是情有可原了。」

    他臉上儘是嘲諷,張小碗靜了靜,才緩慢地道,「您是被傷了心罷?他們不知,全家人的安寧都是您的小心謹慎得來的,您幫了這手,就算找回了銀子,今上不會稱道您能耐,只會更忌憚您吧?要是找不回……」

    說到這,張小碗皺起了眉,偏過頭問道,「永安知曉了這事?」

    丟銀子事可說,丟玉璽之事,怎可鬧得誰人都知?」

    「不知,他只知皇上想要再重用我,」汪永昭漠然道,「在皇上殺了我七位心腹大將後,他還道皇上想要再重用我,我可真有個好弟弟。」

    張小碗默然,輕嘆了一口氣。

    要是找不回,皇帝的喜怒更是難測罷?

    所以這事,最好是不沾手。

    汪永安還真是給他的大哥找來了個棘手的麻煩,難怪心思難測的人都忍不住動怒了。

    這廂汪永昭得了新相秘密親來的情報,回頭就告知了恰好趕上的張小碗,張小碗心裡思量的也就更多,她現在不知要是從汪永安這裡打不開口子,皇帝會不會在過年完就回京的善王妃那裡動手。

    說來,這日子看似比過去好得甚多了,但細究之下,也還是在踩著尖刀行走,步步兇險。

    ***

    張小碗回去後,正在操辦手上的事,這時萍婆回來在她耳邊把從德陽府里剛得知的事告知了她,她頓時就驚瞪了她一眼。

    「你說有人在她的茶中下砒霜?」

    「是砒霜不假!」

    張小碗被氣得笑了起來,抿緊了嘴,「叫聞管家和小山過來。」

    「是。」

    「那侍女已關了起來,您看?」

    「我看?」張小碗笑了,「我看是我對人太好了,一個個來了都當菩薩供著,也就真把我當菩薩看了。」

    ☆、203

    德陽府。

    木如珠端坐在內屋,聽著屋外節度使府的萍婆子慢騰騰地道,「什麼人,什麼時辰做的何事,都一一跟我們婆子說清了,說不清的,就說清了再走。」

    木如珠聽到這,低頭悄無聲息地與和姥姥用著家鄉話道,「我需把我們帶來的人交給她麼?」

    和姥姥搖頭,「她未提。」

    「那……」

    「不提,那就不用,她是那位夫人派來教養你的婆子,你看她會是心中無成算的人?」

    木如珠搖搖頭,坐在那靜得半會,輕嘆了口氣,道,「我不知這婆子是什麼樣的人,婆婆,就算她只是個下人,我都看不清,那位夫人呢?她會是什麼樣的人?」

    「日後見了就知曉了。」

    這時半夜,德陽府伺候的人重換了一批,清晨都府的管家剛走,木如珠就起了身,聽到外頭那萍婆子笑語道,「木小姐起身了?那可好,府里換了幾個新丫環,呆會就領來拜見小姐。」

    木如珠忙走到門口,親手開了門,笑著道,「那就勞煩您了。」

    「您客氣了。」萍婆依禮施了禮,又彎腰退了下去,讓木如珠來不及多與她說道幾句。

    ***

    這日一早,一夜只歇了一個時辰的張小碗在汪永昭習武進門後就起了身,伺候他換好衣,轉頭就要叫七婆去把懷慕和懷仁帶過來。

    「你歇著罷,懷慕他們著了八婆去看顧。」汪永昭攔了她。

    「不成,」張小碗搖頭,打了個哈欠,平靜地道,「我又不是累得氣都喘不出,看一眼孩子,與他們用膳的力氣還是有的。」

    汪永昭皺眉,張小碗拉了他的手,朝他笑笑,還是轉過頭,叫七婆把孩子帶過來。

    這時汪懷善已換好衣過來了,張小碗見到他就指著凳子說,「你坐下,我有話問你。」

    「哦。」汪懷善看看還在屋內的汪永昭,見門這時已被剛剛離開的七婆關上,他摸了摸鼻子,「可是孩兒做錯了何事,您要訓我?」

    張小碗瞪了他一眼,走過去就狠狠地揪了他的耳朵,「叫你不聽話,這是你父親的地方,你無法無天給誰看?」

    汪懷善一聽她這口氣,心道不好,抬眼朝汪永昭看去,見他也冷冰冰地看著他,他嘴裡忙叫道,「我怎麼無法無天了?」

    見他還不坦白,張小碗氣得眼睛都瞪圓了,伸手抽了他的手臂兩下,「還嘴硬,我這剛查出人是誰,你就讓人把人殺了,殺,殺,就知道殺,你這婚還成不成了?佛祖在上,你這當口是殺得了人的麼?」

    汪懷善一聽,眼都傻了,問,「你咋知道得這麼快?」

    他這是剛換衣時才聽人回了令呢。

    是他成婚,可有人動他新娘子的手腳,他總不能讓他娘幫他動手殺人吧?

    他聽著萍婆婆那口氣,他娘親可是動了大氣了。

    汪懷善可不想他娘在這當口為他手上沾血腥。

    他大了,不能再老讓她站在他的面前了。

    聽著大兒這口氣,張小碗氣得站都站不穩,被汪永昭扶著坐下後,她順了好一會的氣,瞪著滿臉無辜看著她的兒子,她不禁氣得更狠,拿著桌上的杯子就要砸他,可一看他滿是依戀看著她的小眼神,這手卻是下不去了,只好指著門道,「快給我滾出去,我快要被你氣死了!」

    汪懷善忙站起,站起往前大走了幾步,覺得自己不能就這麼離開,又忙回到他娘的腳步,翻身下地就是幾個打滾,滾到了門邊,回頭偷瞄一眼,見父母都呆了,這才打開門,有些許得意地搖著他的一頭長髮走了。

    張小碗坐在那目瞪口呆好一會,才僵硬地轉過頭與汪永昭道,「老爺,我是真的快要被他氣死了,我到底是生出了個怎樣的兒子?」

    汪永昭也被那蠢貨那完全不顧身份的舉動給小驚了一下,聽到她的話,他冷冷地翹起嘴角,語氣中儘是嘲諷,「你總算是知曉你這逆子到底有多荒唐了。」

    ***

    這下砒霜的人,報到張小碗這裡,心中剛有了點眉目,正要等著辦時,她大兒就乾脆把那個跟太師家奴有染的丫環殺了。

    張小碗惱他不忌諱,沾了殺名,但卻也知,他這殺雞儆猴之舉,也能讓人明了他對他的新娘子的態度。

    到她手裡,為了警告太師,她舉動不會更輕就是。

    惱過之後,她也無奈。

    當天上午,她請了幾位官夫人過來喝茶,眾人笑語吟吟之間,她先跟夫君是京官的四品官夫人悄悄地道,「你可是聽說了,我家那德陽府的事?」

    那官夫人見她提起,看了她一眼,未語。

    這事是早間傳到她的耳朵里的,沒想成,這當日這汪夫人就提起來了。

    「我昨個兒查了查,查出來是我府中的一個丫環乾的……」張小碗說完嘆了口氣,拿手帕拭了拭眼角滲出的淚意,不再言語。

    那官夫人見狀忙安慰道,「這大喜的日子,您可別哭了,許是那丫環嫉恨新娘子,才幹出了這等掉腦袋的事。」

    張小碗拍拍她的手,勉強地笑笑,又轉過頭,朝身邊坐著的另一位官夫人輕聲地道,「我聽說你是南州餘光縣的人?」

    那官夫人忙笑著稱是。

    「那丫環也是……」張小碗垂眼嘆氣道。

    「那丫環也是?」官夫人笑容一僵。

    「就是下毒的那個,」張小碗放下帕子,見屋中的人都止了談話看著她,她才與這位半呆住了的官夫人悠悠地道,「我還聽說,太師夫人帶過來的丫環中,有好幾位都是餘光縣的人,其中一位還跟那下毒的那位以前還是鄰里呢。」

    說到這,她好奇地看著這位餘光縣出來的官夫人,「您也是餘光縣人,可曾見過她們?」

    官夫人淡淡地笑笑,「不是,妾身只是祖籍餘光縣,並不曾在那生長過。」

    「那就是我記錯了,你看我這記性。」張小碗拍了下自己的腦袋,轉過頭,就對著眾位夫人笑著道,「各位請喝茶,記得用些點心,可莫要客氣。」

    這幾位官夫人這下是知曉她叫她們來的用意了,當下心裡都有了數,其中與太師夫人走得近的那兩位屁股更是如坐針氈,有點坐不住了。

    當日下午,太師夫人帶著下人來訪,張小碗沒見,只讓人回道,說是她因著未來兒媳婦被人下了砒霜,嚇得驚了魂,午時過後竟病倒了,正臥床休養,就不出門見客了,望貴客諒解。

    太師夫人這次找著了地方,卻是找不著人說話了,張小碗這一拒,更是讓外面傳言紛紛,就是那市井中的人,也明了這早早來了邊漠賀喜的太師,可不是真是為著恭賀來的。

    傳言越傳越離譜,不過半日,太師就被有心之人傳出來了各種謠言。

    當晚茶肆酒館,那些因慕名而來恭賀善王的小武官拍桌踩凳,都道這太師太不是個人了,汪節度使駐守邊陲,為邊疆各營操兵,沒有那功勞,也有那苦勞,更別論善王大義凜然,殺過夏軍逆賊後就馬不停蹄去南疆收復失地,這汪家父子都是與國有功之臣,這太師卻在這當口要殺了這未來的善王妃,這心思也太毒太狠了。

    至於是為什麼要殺了善王妃,也有話傳出來了,原來是太師想把女兒嫁給善王,他先前還在皇上跟前提過一次,無奈善王那些已跟南疆的土司小姐有了口頭之定,這才沒成事。

    謠言越傳越盛,坊間有人已道有關於汪節度使夫人那些不當的話,都是從太師夫人的嘴間傳出來的。

    改日,太師都不得不登門上府與汪永昭澄清,汪永昭滿臉憂慮,一口一句「我定是不信的,太師請放心」。

    太師走後,汪永昭的心腹從暗門出來,道,「您看,還要不要多說點實話出去?」

    汪永昭掃了一眼那婦人教過怎麼說話的心腹,「實話?」

    他在嘴裡念道了這兩字,搖頭失笑。

    「大人?」心腹再請示。

    「夫人怎麼說的,你就怎麼辦。」

    「那屬下知了。」

    來人拱拱手,又朝暗門走了進去。

    ***

    府中因來了幾位夫人,張小碗在頭兩天帶她們處事,在汪永昭叫汪永莊談過後,她便把府中的一些雜事,如招待來往大小官員女眷的事交到了汪申氏的手裡辦。

    汪杜氏也與她一道幫著府里辦事,明面上,是二夫人與三夫人一道幫大夫人的忙,汪杜氏卻心裡知曉,她這大嫂儘管會護著她,卻已不再對她信任如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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