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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44:12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說罷,掰開桔子往嘴裡塞得兩瓣吞下,才轉身對汪家的二夫人和三夫人笑著道,「你們也是,稍後回了院子,有什麼缺的沒有的就跟丫環婆子說,我這忙昏了頭,怕是也有準備不妥,照顧不周到的,你們可莫跟大嫂計較。」
「您這說的是什麼話?」汪申氏輕聲地道,「我們這一大家子的來,什麼忙都沒幫上,就要先勞煩您了,您再客氣,都要羞煞我們了。」
汪杜氏已知汪申氏幫她說了話,是她幫她在張小碗面前求的情,她平日儘管跟汪申氏有過嫌隙,但這時已有過往恩怨皆成過眼雲煙之感,忙點頭應和了汪申氏的話,「是,三弟婦說得甚是,大嫂您莫要再跟我們客氣了,要不然,真真是羞得沒臉見人了。」
汪申氏聞言,見她應和她的話,不由朝她展顏一笑。
汪杜氏見狀也回了一個笑,半垂下了頭。
這三弟妹這舉,就算是為了在大嫂面前討好賣乖,但她到底是受了益,也還是承了情,說來,還是要感激她的。
她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掌家的汪二夫人了,為了孩子,她不得不接受這屈就於人下的現狀。
「你們也是,好生注意著點,」張小碗朝小寶媳婦和小弟媳婦看去,「這邊漠天兒冷,你們看著爹娘孩子,同時也莫忘了自己,早上起來穿厚些,莫碰冷水,哪裡不舒適了,趕緊往我這來說,可不許藏著瞞著。」
「知曉呢,」小寶媳婦抱著懷中乖巧的女兒笑道,「咱們家的人身體的事,您放心,我頭上長著好幾雙眼睛都盯著他們,就是我還真想跟您多說說話,但您這幾日忙,我跟弟妹就想著待您忙過了咱們善王的大喜事,見過外甥媳婦後,我們就要賴在府中跟您多住幾日,跟您多說幾句話,到時您可別嫌我們煩,趕我們回家去。」
張小碗聽著好笑,「這嘴怎麼這麼多年還嘰嘰喳喳的,跟當年小姑娘一樣。」
「我就這脾氣,改不了,您多擔待些。」小寶媳婦抿著嘴一笑,還有點不好意思地把頭埋在了女兒肩頭。
這時小弟媳婦忙去揪她的臉,嘴裡輕聲地道,「我看看,嫂子你臉紅了沒有?平時在家中不害臊就罷了,現下到了大姐面前還這樣,我要看看這臉皮到底是何物做的。」
「也是個性子嬌的,好日子過慣了,都不知道分寸了。」與小弟媳婦有親的胡三娘見了搖了頭,朝張小碗道,「嫂子,回頭得空了訓訓她們,一個個現在都沒規沒矩的。」
「唉,要訓。」張小碗笑著嘆道,「得狠狠心腸才下得去手,不能到時我捨不得。」
她這話說得在座的幾人都笑了起來,這下小弟媳婦跟著小寶媳婦臉都紅了,怪不好意思的拿著帕子擋著嘴笑。
***
膳後,又是一翻忙碌,張小碗坐在屋中聽下人傳回的報,也知他們暫且都歇好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您也歇會罷。」七婆端了茶水過來與她道。
張小碗朝她搖搖頭,累得無力說話的她拉著七婆坐在下首,喝了口茶緩了緩,才啞著聲音問她道,「腰可疼?」
「不疼不疼。」七婆忙笑著道。
「你現下去躺會,我剛叫華家媳婦給你們煎了藥,都去喝了,歇半會,我去前院一趟。」張小碗說罷,就撐著椅臂起了身。
「您歇著罷!」七婆不由急了,「這嗓子都說不出話來了,到時老爺聽著了,還不是得生氣?」
張小碗聽得頓了一下,又拿起茶碗喝了兩口熱茶,清咳了兩聲清了清喉嚨,覺得好些許了,才道,「還好,你們歇著罷,莫讓我多說了,等會我回來還得著你們去辦事。」
「夫人!」七婆叫了她一聲,張小碗朝她揮了揮帕,往東門走去。
通往前院的廊道就在東門,待走過長廊就是汪永昭的書房大院,張小碗一進院門,守在門口的守衛就朝她拱手行禮。
張小碗頷首後,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她又想起一事,又回過頭走至他們面前,朝他們溫聲道,「這幾日你們的媳婦都來府里幫忙了,這家中的孩兒和老人誰在照顧?」
「老人腿腳還利索,都他們在照顧,不礙事,您且放心著。」其中一人忙道,另三人也點頭應和。
「唉,天寒地凍的,老人家也不容易。」張小碗想了想,道,「說來,你們住處離都府也不遠,我叫讓人在後面開得幾桌,午膳晚膳你就叫他們一起來,在後院湊合著吃點。」
「這怎使得?」領頭的忙道。
「吩咐下去罷,凡在府中幫忙,家中老少就過來府里用膳,也省得你們媳婦在府里忙著還要擔心他們的肚子,稍會我就讓廚房多準備幾桌就行。」張小碗說罷,沒再停留,舉步向前。
這廂,江小山已聽到她的聲音,忙小步跑到她的面前小聲地道,「大人在房中與人議事,您稍候一會。」
張小碗遲疑了一下,才笑著說,「那我還是不打攪了,我回去歇息去,呆會老爺要是有問起我,就說我就是過來問問安的,沒什麼大事。」
「您還是稍會罷……」江小山卻是苦了臉,朝她示意,待張小碗與他走到一邊,他才小聲地開口詳說,「大人剛在屋中發了好大的脾氣,還砸了上次您給他拿過來的青瓷杯。」
「啊?誰惹著他生氣了?」張小碗訝異。
「小的不知……」江小山有些不安地挪了挪腳,道,「就是小的好久都沒見他這麼發過脾氣了,您知道的,他發脾氣,頂多就是訓我兩句話,還說道說道您幾句,砸東西的事情卻是許久都未發生了。」
「哎,」張小碗聽著搖頭,「我去小屋歇會,等事議完了,你就來叫我。」
說著,她就朝平日汪永昭會小歇的小屋走去。
小屋與書房只隔了一道牆,裡頭的地龍也是與書房連起來了,這時屋子裡也熱得很,床榻上的被子枕頭也全是張小碗備好的,她坐了一會耐不住疲勞,就扯過被子蓋在了身上,倚著床頭打起了瞌睡。
等她醒過來,一睜開眼,就看著汪永昭在看著她。
她忙坐起了身,問道,「什麼時辰了?」
站著的汪永昭在她身邊坐下,把她推到了床頭讓她靠著枕頭,拉過她身上掉下的被子又蓋到了她身上,淡淡地回道,「未時。」
「您累嗎?」張小碗拉過了他的手。
汪永昭未語,只是傾過身上聞了聞她身上的味道,又在她嘴邊親吻了幾下。
張小碗伸出手抱上了他的脖子,與他纏綿了一會,才拉上汪永昭與她並排躺在了床上。
「我聽說您生氣了。」
「哼。」想也不想就知是誰說的汪永昭冷哼了一聲。
「府里大喜的日子,這幾日您可別訓他。」張小碗不由笑了,伸過手去摸了摸他鬢邊的白髮,仔細看了看他的臉,又嘆道,「往日只看著您威風英偉的樣子,老忘您撐著這個府有多難,您要生氣就生氣罷,只是莫氣著了身體,改日我再送得幾個茶杯來與您砸,至於那些煩心事,您該忘的就忘了罷。」
「胡言亂語。」聽她後面又胡說,又沒了規矩,汪永昭不快地斥喝。
「是,妾身又妄言了。」張小碗笑道,伸出手去輕觸他緊緊攏在一起的眉頭,「您別跟我生氣,下次我就改。」
汪永昭冷哼了一聲,閉上了眼。
張小碗笑笑,不再言語,伸出手,緩慢地揉他的太陽穴,替他緩解情緒。
過了一會,汪永昭睜開了眼,偏頭看著她道,「永安的事,你知曉多少?」
「不多,只知他納了妾,聽說他甚是喜愛那個小妾。」
汪永昭見她臉色平靜,他這心又慢慢平靜了一些,他淡道,「那個小妾是當朝新相爺堂兄的庶女。」
張小碗沒出聲,靜靜地看著他。
「相爺現在就在前來賀喜的路中,用不了幾天,就可以來跟我那二弟認親了。」汪永昭說到此,嘴角冰冷地翹了起來,「到時,這些京官們就可以跟著他的屁股來看我的熱鬧了。」
「這話怎麼說?」張小碗有些不解。
要換平日,汪永昭定不會與她說這些朝中事,但相爺夫人也要來,到時,她是免不了被相爺夫人敲邊鼓,他只能先把事情跟她透個底。
「舊相已死,太尉御史都換了人當,你說三隻老狐狸在這兩年裡同時被處置了,皇上要收拾他們,他們豈會坐以待斃?」
「啊?」
「他們聯手弄走了一百萬兩銀子。」
張小碗眨了眨眼,又「啊」了一聲。
見她驚訝至極,汪永昭卻是笑了,抬起手來摸她的臉,一會,他臉上的笑容消失,眼睛也滿是寒氣,「這幾隻老狐狸,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弄走銀子就算了,把玉璽都盜走了。」
張小碗眼睛瞪大,一時之間完全不知道要說何話才好。
她還以為,像汪永昭這種逆臣一個王朝有得一個就夠悲劇的了,哪想,這朝的老臣子們居然是一路貨色。
汪永昭說到這,看著她眼睛瞪得老大,又仔細地摸了摸她的臉,見她臉上血色不多,又捏了捏,等回了紅韻才滿意地鬆開手,嘴邊淡然道,「說來也怪不得他們,今上手太毒了,沒有給他們留一點後路。」
張小碗腦袋發蒙,根本無暇顧及他掐她的臉,她緩了一會,才試探地問汪永昭,「皇上不會認為他們的事,其中也有您吧?」
所以,來了一個太師還不夠,又來一個新相?
「誰知道,」汪永昭冷冷地道,「不過,許是來讓我幫一把手的也說不定。」
「是這樣就好。」張小碗輕吐了一口氣,把話說完才回過神來,苦笑道,「怎麼好事都不想想您,壞事盡找您啊?」
「嗯,」汪永昭摸摸她的頭髮,把她頭髮釵子拔下,讓她躺在了他的肩膀上,才與她接道,「這只是往好里想,要是往壞里想……」
張小碗聽到這搖了頭,「妾身剛剛是怕得厲害,才有那麼一說,現下想來卻是不至如此……」
「哦?」
「懷善還在南邊為他打仗,夏朝聽說百姓往朝廷送糧送得甚是充足,這邊漠想來一時半會的,也缺不了您,皇上要是真要對您動手,這種時候,怕不是什麼好時候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