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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44:12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這就好。」張小碗笑了,「如若如此,那我就可以少操點心了。」
萍婆輕應了聲「是」,又道,「那小姐的官話說得還有些許口音,但能說得大半,您也盡可放心。」
「看來是個聰慧的姑娘。」這時門邊有了聲響,說是大公子來了,張小碗站起,朝她道,「這幾天那邊就勞你費心了。」
「娘親,娘親……」她話剛落音,那廂汪懷善的聲音便風風火火地傳了過來。
七婆打開了門,張小碗看著高大的大兒大步走了進來,不由搖頭道,「都這麼大的人了,就要成親了,怎地還這般急急躁躁?」
汪懷善大笑走到她身邊,把頭往她的額上輕輕地碰了兩碰,才笑著道,「多大也是你的兒。」
張小碗好笑,故意用著手指尖把他的額頭戳了戳,笑著問他道,「是不是以後有了兒子,也要跟娘這樣沒羞沒臊的?」
汪懷善故意朝她擠眼,「那可不一定。」
這時婆子們退下關了門,張小碗就拉了他到側邊的椅子上坐下,問他道,「剛從你父親那來?」
「是,過來跟你說幾句話,就要去兵營一趟,還有些許事要處置一下。」汪懷善看著他娘剝桔子,待她剝好他接了過來,這時,他往門邊看了看。
「有話就說罷。」張小碗了他的意思,微笑著與他道,「你父親的人都在門外,院子裡的人都是娘的婆子。」
汪懷善聽著冷哼了一聲,道,「娘你可別小看了他,也別信他說的話,這天底下誰人也比不得他的狡猾。」
張小碗笑著搖搖頭,沒有為汪永昭辯解什麼,只是溫和地再催促了一遍,「說罷。」
汪懷善點頭,沉吟了一下,側身靠近她的椅子,把頭半靠在了她的椅背上,又把嘴裡的桔子吞下後才淡淡地道,「萍婆婆回來了?」
「嗯。」張小碗伸出手,抓住了他身後的長髮,用手當梳順了順。
「她跟你說什麼了?」
「說你的新娘子長得甚是漂亮。」張小碗微笑著道。
「哦。」汪懷善點了點頭,見她笑看著他,他便也笑了起來,道,「這個孩兒不會看,確也是覺得一般。」
張小碗輕拍了拍他的頭,笑嘆,「可不許這樣說自己的新娘子。」
「誰也比不得你漂亮。」汪懷善不以為然。
張小碗重重地打了他的頭,語氣嚴厲了起來,「可不許這樣說。」
「我知,我跟誰都沒說過,就和你說。」被她重打了一下,汪懷善便委屈了起來。
「你不是很歡喜她麼?」
「歡喜啊,又不是歡喜她長什麼樣……」汪懷善嘀咕,「她心地好得很,也不像那些個鬼鬼祟祟,表里不一,心眼又多的姑娘家,我歡喜她這些,她比誰人都好。」
張小碗卻從裡頭聽出了不對勁,「你跟我說明白了,這婚事是怎麼成的?」
「就是跟你信中所說的一樣唄。」汪懷善撇過頭,不看她道。
張小碗便不出聲,臉冷了下來。
過得一會,汪懷善悄悄轉過頭,看得她的臉色,頓時臉就拉下來了,「我才回來,你就生我的氣了?」
張小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倒了一杯熱水,遞到了他的面前。
汪懷善接過喝了兩口,喟然長嘆了一聲,把茶杯放下,在她耳邊輕輕地說了起來。
張小碗聽罷後,也嘆了口氣,「是個好孩子,你要對她好。」
「孩兒知曉,你放心。」汪懷善眉目間一片沉穩,「我會護她周全的。」
張小碗便微笑了起來,看著大兒鎮定自若的臉,心裡微微地嘆了口氣。
他終是長大了,心裡也有了自己的主意,很多事,她已經插手不上了。
父子倆很多事都瞞著她,想來也是為她好,不讓她知曉,那她便不知罷。
***
沙河鎮德陽府,因其附近有一處水眼,節度使大人接管節鎮後,便修了這處宅院,命名德陽府,先前賞與鎮中一戶官吏居住,十一月時,這戶人家悄悄搬出,都府派人過來重新打理了一翻,當作了土司小姐的住處。
這廂德陽府內,都府里的婆子剛走,那邊進了都府的送親隊伍里有人偷偷過來送了話,木如珠聽後,滿臉煞白。
「姥姥……」坐在椅子上的木如珠緊緊抓住了和姥姥的手,「阿爹竟是這般的恨我?」
「別怕,」和姥姥憐惜地抱住了她的頭,「善王跟你說過,讓你什麼都別怕,你有他。」
「可是,那是他最為尊敬的娘啊,她要是不喜我,我該如何是好?」
「只要做對了事,她就會喜歡你……」和姥姥憐憫地看著她,「小金妹,你看看你的樣子,這才第一天,你就從驕傲的金鳳變成了擔驚受怕的小雀,你萬萬不要忘了,是你的勇敢和堅強才折服了你的傲虎,大鳳的善王。」
木如珠聽後,深吸了兩口氣,臉色漸漸恢復了平靜,隨後,她抱住了和姥姥的腰,偏過頭靠在她的腹前,「還好有您陪我過來,要是沒有您,我該怎麼辦啊。」
「沒有我,你依然會做得很好……」和姥姥拍拍她的頭,滄桑的臉上一片波瀾不驚,「你遇上了他,喜歡上他,代表我們阿木族與他結合,這是你的命運,我的孩子,姥姥隨你來,也只是你命運的一部份,雪山聖母會保佑你的,你不要怕。」
「我不怕。」木如珠閉上了眼,把堵在喉嚨里的酸澀全部吞咽了下去。
她確實不怕,她要是怕,也不會走到如今這步,也不會用膽氣折服了大鳳的善王,答應迎娶她,讓她成為他的王妃。她只不過是在傷心自己無論有多出色,終還是得不來她那位阿父大人的一點喜愛。
「姥姥……」一會過後,木如珠的手動了起來,緊緊抓住了和姥姥的腰。
「不……」和姥姥瞬間了會她的意思,那渾濁的目光剎那銳利了起來,「你現在不能動手,你的雙手不能在你的大婚前沾上污穢。」
「可是我的退讓不會讓他們罷手。」木如珠垂眼輕輕地道。
「現在不能,你要忍,」和姥姥用著銳利的眼緊緊地盯住她,「在我們沒見過善王的父親母親,不知他們是何人之前,在你沒有大婚成為善王妃前,你絕不能動手,你不能自己先送上把柄,就算你是為了捍衛自己,你又如何能知這不是中了別人的圈套?」
木如珠一聽,一想自己要是動手被人察覺,這婚事怕是會……
一想,她背後就一陣發冷,連帶的,她的眼也慢慢地沉了下來,那點悲傷消失殆盡。
***
當夜,都府晚膳過後,汪懷善便跟著汪永昭又去了前院,張小碗陪著汪懷慕與汪懷仁玩耍了一陣,便把他們交給了小山媳婦,讓她帶著懷慕懷仁去側屋裡就寢。
這次木府送親的人是阿木族的一個小長老,名聲聽著好聽,但地位卻是最無足輕重的那一位。
汪永昭還是在前院主堂見了他和隨行的人,張小碗也把他們安置在了先前精心布置給土司住的院子。
該給木府的臉面,汪府全做足了。
說來,這事也是打了汪府的臉,汪府對親家做得再恭敬,但木府派出的人卻是對他們最大的不敬,這時,這精心準備的主院要是換了,誰也無話可說,可張小碗還是把院子安排給了那位長老。
她這實則不是給木府臉面,這臉面,她是給她的新媳的。
可這同時,卻是折了汪永昭的臉面,損了汪家的面子。
當夜汪永昭回來後,在熄滅油燈之前,張小碗在他的胸前躺了一會後,還是歉意地朝他開了口,「這次是我做得不對,損了您的面子。」
汪永昭低頭看她,嘴間淡道,「何損之有?你無須擔心,來的人身份不足有不足的好處,也不全是壞事。」
「有好處?」張小碗不解。
見她追問,汪永昭有些不耐煩,但還是按捺住性子解釋了兩句,「地位不高,說明白了,就是說他上面還有高位可以讓他走。」
「啊?」張小碗發傻。
見她傻了,汪永昭嘴角微微翹起,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在她的嘴唇上吻了幾下,才在她的嘴邊輕語道,「這世上的很多種人里,這種人恰恰是最好收買的。」
她那大兒要是真要在南疆拓展勢力,那麼,木府里,就必須有被他所用之人。
這人的地位沒那麼高?好辦,他們汪家把人捧上去就是。
有欲望的人,最容易被收買。
***
外面的事,汪永昭只與張小碗說上幾句,心情好的時候會多說幾句,不好時他就會一言不發,而汪懷善歷來不會對張小碗撒謊,面對她本人時,他更是不擅長隱瞞,所以在家中的日子他根本不敢與張小碗多呆,往往在她身邊呆得一會馬上就走,一日來往好幾次,但每次都是來去匆匆。
原本忙碌的張小碗被他的來來去去弄得身邊更是有熱鬧不已,可她也實在不忍心訓斥大兒的這翻幼稚舉動,只好讓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懷善只回來兩日,前方探子來報,說汪家一家與張家一家在明日就可進鎮了。
這次,張阿福與劉三娘也一起來了。
汪家三兄弟也告了假,與張家一起上路,家中留下了四夫人汪余氏在家掌家,照顧汪觀琪,順帶替二老爺和三老爺看看府。
這次張家也帶了商隊來,張小碗聽說是小弟在後面管著商隊,小寶先行帶著一家子與汪家人一起過來,聽懷善說完這情況後便對汪永昭說,「這天寒地凍的,路不好走,小弟還在後頭領著商隊,也不知到時過不過得來。」
「娘你放心,」汪懷善聽後在一旁笑著又接話說,「我叫義兄去接他一程,他也正打南面過來呢,就這幾日快要到大東了,我讓人傳訊與他,讓他找著小舅舅,與小舅舅同路而來。」
「唉,正好。」張小碗不知外面的事,心裡也沒個正主意,只得他說什麼便是什麼。
汪懷善說完,又轉過笑眼看了他父親一眼,抬起手又喝了口茶,身子又半倚在了鋪了厚鋪墊的椅子上,懶懶地朝他娘道,「你就別操心舅舅的事了,他們常年走南闖北的,算時間是老手,定不會誤了我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