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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44:12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還有打鷹!」汪懷慕眼睛閃亮。

    「還有打鷹。」汪懷善答應了下來,說話間,他抬頭朝得他娘看去,見她忙於把剛送上來的牛肉切片放到盤中,便笑著收回了眼神。

    沒得一會,那切成片的牛肉便放到了他的面前,汪懷善伸出筷子夾得一口在嘴裡嚼了又嚼,嘗得一塊,這才夾了好幾口塞到了嘴中大吃了起來。

    見得懷慕不著飯一直看著他,汪懷善笑著把他抱到他的膝蓋上,餵得他一口吃的,這才自行再用。

    「吃慢點……」張小碗見懷慕也學著他哥哥一樣快快地大嚼著嘴中的肉,不由笑著叮囑了一聲,又偏得頭去讓七婆她們去準備熱水,又讓萍婆去把懷善的衣裳備妥。

    待用完膳,等到了那熱水中,汪懷善偏過頭,伸手把放在屏風上的新裳扯了下來,探到一角,看見了那暗角處繡的虎紋與那善字,他輕笑出聲。

    「回家了。」他一手拖著衣裳,閉著眼睛笑語道。

    此次回來,日後何時回來怕是誰都不能知曉。

    靖皇派他前去之地,十個老將中九個知情後都搖頭嘆氣,聽聞他那父親大人得訊後,馬不停蹄回了節鎮,欲要訓五千精兵與他帶去。

    汪懷善知曉他母親不是那等淺薄之人,她從不好蒙蔽,他不回來,悄悄帶兵而去,那才能不引起她的懷疑猜測,省去她的擔擾,但到底他還是想回來看得她一眼,看得他的弟弟們一眼……

    他比他以前以為的還捨不得她,捨不得她給他的家。

    ***

    這日午間,用過午膳,懷善便說要去兵營,張小碗笑著點頭,他欲走時還叮囑他道,「莫要跟你父親大人置氣。」

    「孩兒早不這樣了,」汪懷善朝得她擠眉弄眼,「討不著好的事我才不做。」

    「嗯,去罷。」張小碗給他平了平衣裳,笑著道。

    汪懷善便領著親兵大步離開,張小碗微笑看著他離去,看到他大步往前一步也沒回頭過,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後,她的笑才淡了下來。

    「夫人。」八婆過來扶她。

    「都未時了,我去歇會,你們也得空歇會罷,待夕間又有得你們忙的。」張小碗淡淡道。

    「知曉了。」八婆笑著回道。

    張小碗輕頷了首,又去看了懷仁,見得他睡得安穩,便讓七婆看緊點他,這時萍婆那邊也派人傳了信過來,說二公子也已午睡下了,她這才回了屋。

    歇在了榻上後,她揮手讓八婆退了下去,待屋中無人了,她才疲倦地嘆了口氣。

    她的大兒是與她相依為命長大的,他心中想得什麼,她興許不能全都猜出,但多少還是能知曉一些,她知他越是掩藏,越就說明他越想瞞她什麼事。

    他想瞞她什麼事?她會計較什麼事?無非就是他的安危罷了。

    不過他不想讓她知曉,那她就當作不知曉就是。

    她幫不了他再多了,這點她倒是還能依得了他的。

    夕間張小碗剛從廚房出來,就見得江小山朝她這邊跑來,見到她,江小山忙施禮,笑著道,「夫人,大人和大公子都回來了。」

    「知了,」張小碗笑著道,「可是在堂屋?」

    「是。」跟著她的急步,江小山在她身邊道。

    沒得多時,張小碗便進了堂屋,見得父子倆一首一側坐在椅子上,她便走過去朝得汪永昭一施禮,笑道,「您可回來了。」

    「嗯。」

    「房裡有婆子給你打好了水,去洗洗。」張小碗偏頭朝汪懷善道。

    汪懷善起身,笑嘻嘻地朝她道,「娘你送送我。」

    張小碗笑著搖頭,「莫頑皮,去罷,換好衣裳就過來著飯。」

    「知了。」汪懷善走得幾步,又回過身來,滿臉恍然大悟,「竟忘了跟父親大人施禮告退。」

    說罷,朝得汪永昭拱了拱手,汪永昭回了他一個冷冰冰的眼神。

    汪懷善這才翹著嘴角,雙手背在身後,甩著長發一晃一晃地出了門,那得得瑟瑟的背影有說不出的得意。

    張小碗看得搖著頭朝汪永昭嘆氣道,「就跟長不大似的。」

    「還不是你慣的。」汪永昭看著她冷冷地道。

    張小碗笑,上前去拉了他的袖子,輕聲道,「已備好了熱水,您去洗洗罷。」

    汪永昭看得她一眼,見她滿臉的笑,用鼻子「嗯」了一聲,這才跟得了她去。

    隔日,汪懷善便帶了汪懷慕去那座移來的大山打了一天的獵,竟捉了一隻野雞回來,張小碗便親自下廚,做了一道辣子雞。

    第三日,汪懷善帶了汪懷仁一天,跟汪懷仁嘀咕了一天的話,兄弟二人雞跟鴨講了一天,後頭懷仁怕是嫌自家大哥太過嚕嗦,他便先行睡了過去,留下懷善看著他的睡臉,最後笑了起來,自言自語道,「我可得活著回來,還得看懷慕跟你討媳婦,沒得我,怕是會讓人欺了你們去。」

    第四日,張小碗一早起來,沒等來汪懷善過來用早膳。

    江小山見狀,笑著與她道,「大公子怕是領了軍機,去打仗去了。」

    這時,汪永昭看了他一眼,江小山受到他家大人的冷眼,肩膀一縮,老實地退到了角落。

    張小碗笑著點頭,道,「怕是如此。」

    說罷,也不再等人,神色如常地伺候了汪永昭和汪懷慕用膳。

    汪懷慕也是知情大哥離去了,他伸出手小心地扯了扯他娘的袖子,輕輕聲地叫了她一聲:「娘。」

    張小碗不禁宛爾,給他夾了一筷的青菜,柔聲地道,「快些用罷,莫讓先生等你。」

    這日汪永昭呆在了府中,夜間也歇在了府里,歇息時,張小碗跟他說了一些家中兩兒的話,隨後便止了聲,睡了過去。

    等到半夜,她已無法裝睡,便睜開了眼睛盯著黑暗中的某點看了半會。

    這時,身邊她以為睡了過去的男人突然開了口,「他不會有事。」

    張小碗默不作聲,這時的她心累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了。

    等得半會,汪永昭伸出了手,摸到了她臉上滿臉的淚。

    那一剎那,他無端地心如刀割,卻還是把她擁在了懷裡,聽著她無聲地哭泣。

    他想,她為她那兒子哭過無數次,卻不曾真正有一次為他哭過。

    ***

    這一年的七月對張小碗來說,日子頗有些灰暗,懷善走後,汪永昭犯起了咳嗽,吃藥針灸了半月也沒有起色。

    這時她又收到了張小寶的信,張小寶在信中說,南方起了蝗災,他們在南邊的水田今年怕是收不到糧食。

    京城那邊,汪府也來了信,汪觀琪這時已然有些撐不住了。

    收到這信後,張小碗便叫來了瞎大夫,與他商量了些話,過得兩天,她便寫了信,信沒給汪永昭過目,就叫人送了出去。

    信送走幾日後,汪永昭的咳嗽好了一些,張小碗卻還是有些憂心忡忡,日日煮著梨水與他喝。

    汪永昭的病好了後,大鳳朝的日子卻是有些艱難,南疆大戰,南方蝗災,東北那方的大山漫天的大火,燒死了不少人,逼得周圍百姓流離失所。

    汪永昭得信後,在都府中與幕僚思慮了幾天,這時,暗中的探子又送來了夫人送出去的信。

    信中,她讓人把一小半的存糧用馬幫暗中完全不被人覷知的人馬送到邊漠,另一小半走明線運過來,而另一半以胡家村的名義送到戶部尚書手裡。

    看過信,汪永昭便讓人送了出去。

    七月底,馬幫掩人耳目陸續送來了那一半的存糧,那糧堆滿了兵營存糧的存房。

    那廂,戶部尚書得了胡家村的糧,上稟靖皇道,「汪家糧庫已無存糧,臣料想,那有那六到八成他們已送了上來。」

    靖皇聽罷,半晌才道,「汪大人……」

    他沒有說下去,戶部尚書接道,「汪大人向來有仁愛之心,這是陛下的福將。」

    ☆、194

    汪懷善這次遠征,前來與張小碗探善王婚事的人少了許多,不過因著她生了孩子,又因前段時間她常召汪永昭屬下的夫人說話,這幾個夫人與她常來常往的,時不時也會過來探望下她。

    男人在外面打拼,自有他們的精彩,女人看似只會閒話,掌管家裡的一日幾食,內里也有另一翻乾坤。

    這日,沙河鎮的蕭判官夫人上午就上門給張小碗送來了她給汪懷仁做的兩雙小鞋,待婆子退下,性情甚是豪慡,年長張小碗半歲的蕭夫人就問張小碗道,「夫人,您說,這男人是不是到死都想死在溫柔鄉里?」

    「這話怎說?」張小碗發笑。

    「唉,還不是我們家老蕭那小弟弟,又要納小的嘍。」蕭夫人笑著答,一臉不以為然,「這日子才好過幾天,又不踏實了。」

    「想納的就納就是。」張小碗淡笑著說,拿了顆棗子吃。

    蕭夫人跟著她拿了顆,塞嘴裡嚼了兩嚼,吐出核,才說道,「說來是這個理,可這不,還沒分家,他那納妾的錢卻是我們出的,老太太還非要我多給他些銅板,這叫什麼理?」

    張小碗笑著看她,「你就沒想想法子?」

    這蕭夫人也是個極厲害的,她就不信她處理不妥。

    「還是您了解我,」蕭夫人一聽就拿著帕子掩嘴笑了兩聲,臉上卻是沒有絲毫不好意思,嘴裡更是道,「我在老太太面前賴在地上撒潑了一陣,死活要分家,她那話就給我吞回去了。」

    張小碗笑笑,不語。

    蕭夫人嘆了口氣,道,「您別嫌我粗,有時罷,就得……」

    「是,」張小碗點點頭,雲淡風輕地說,「你們一家就蕭大人那點俸銀,還有一家的孩子要養活,哪能往別的地方費銀子。」

    說到孩子,蕭夫人當真是嘆了口氣,道,「也不知學堂要啥時才辦起來,我家那兩個小的,再不送去讓先生教導,就要被那幾個大的帶壞了。」

    張小碗想想,道,「回頭我問問大人去。」

    「別,別,我不是催您,我知他們定有划算,我只不過就是這麼一急……」蕭夫人連連罷手道,「我們老蕭家沒分家,您是知情的,這一家老少的都住在一塊,可您也是知道,孩子不教不成器,我那兩個孩子跟他那些堂哥堂弟們天天呆在一起,都快成他們那渾樣了。」

    「莫急,很快就會辦起來了。」張小碗安慰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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