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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44:12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皇上給的那些嫁妝已明言讓附馬爺幫管,她又哪有昔日那般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就是花上那千兩銀,也得給附馬爺一個說得過去的說法,要不然,一頂奢侈鋪張的帽子罩到她的頭上,她這個失寵的公主,在夫家哪能討得了什麼好?
現在,她身體欠安,駙馬爺非要帶著她回去,他安的是什麼心,她們也是有數的,可是,她們還能如何?要是逼得駙馬爺上京請罪,公主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也還是會完。
「哈哈,都想讓我死是吧?」婉和大笑了一陣,她笑著,臉邊卻掉下了大滴的淚水,「那我偏要活著,還定要活得好好的,誰也甭想看我的笑話。」
長婆婆跟著流淚,酸楚地叫了一聲,「公主……」
「我去寫信,」婉和擦了臉上的淚,笑著朝她道,「婆婆去幫我準備筆墨吧,我這快快寫了,你幫我想辦法傳給那汪夫人,我給她道歉,她昔日受了我母后不少情,如今幫我一次,回頭讓我給她磕頭也成。」
長婆婆輕聲地道了聲「是」,去捧了那筆墨紙硯過來,看著她對著信紙發了一下呆,這才咬牙提筆急書。
不得多時,婉和看著桌上她語氣甚是卑微的信,不由譏笑地道,「沒想成,本宮竟有跟個村婦低聲下氣的一天。」
說罷,把信裝入了信封,交給了長婆婆,面無表情地道,「去罷。」
長婆婆朝她施了禮,退了出去。
她讓人駕了馬車送她到了都府,她敲了門,等得了好一會,才有個年輕管家朝得她急步走來,嘴裡歉意地道,「讓婆婆久等了。」
「公主今日就要回長雲縣了,因著昔日皇后有句要說給汪夫人聽的話放在了公主這,公主這些時日一見沒見到她,在臨走之前,便差了我過來傳話,還請管家的通報一聲。」長婆婆笑著道。
「竟是如此?」大仲聽罷,嘆氣道,「真是不巧,因著夫人連日生病不好,府中大夫也因身體不適無法與她探病,我家大人今早便帶了她去滄州尋那聖醫去了,婆婆,您來晚了半天。」
說罷,他一個長揖到地,起身後便道,「要是您覺得無不妥,便把話傳與我,等夫人一回來,我定會如實相告,一字不漏。」
「皇后的話,豈是你這等人都能聽得了的?」長婆婆的臉板了起來,冷得可怕。
大腫一聽就跪下了地,對著蒼天拜了三拜,才對長婆婆甚是愧疚地道,「是下奴的不是,對皇后有所不敬,該死該死。」
說著狠打了自己兩個巴掌,看得長婆婆一時之間無話,連那相求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連著幾日,這都府中人都是用了各種法子拒她去見那夫人,公主那天的一時之氣,可真是把自己害苦了。
長婆婆沉默地出了大門,爬上馬車後,她的手腳都是抖的。
汪府這般決絕,這漠邊之地的將領大多又都是汪大人的舊識舊部,誰又能幫得了公主?
☆、190
昨晚汪永昭說要帶她去滄州城去走上一趟,張小碗一大早醒來,見外面還沒亮透的天狂風大作,料他定會取消行程,哪料汪永昭剛穿好裳,就去了外面吩咐人套馬車,準備起程。
張小碗有些訝異,但也不多嘴多問。
汪永昭決定好的事,她依著就是,反正多言不會改變這個男人的任何決定。
「這風也不知午後會不會好些,」張小碗梳著長發,對身邊的八婆說道,「讓七婆留著幫我,你去伙房看著人多煮些薑湯,也煮些羊肉讓護衛吃上一些,見著聞管家了,就說今天風冷得緊,今個兒跟著我們去的護衛,把他們的酒壺灌滿了,灌那能燒胃暖身的燒刀子。」
「哎,知了。」八婆笑著道,欠身就要準備退下。
「你見著他們了,讓他們也多穿點,就說是我說的。」張小碗又笑著補道了一句。
八婆笑著點點頭,又朝坐在椅上的汪永昭施了禮,這才退下。
「讓我來罷。」七婆這時放下手中的鐵壺,走過來對張小碗說。
張小碗把梳子給了她,在鏡中看到了身後的汪永昭,一下就對上了他的眼,她不由笑著對他說道,「你稍候候我,這就給您擰帕淨臉。」
汪永昭「嗯」了一聲,懶懶地靠在椅背上,在鏡中看了她幾眼,這才收回了眼。
不得多時,張小碗頭上的髻已梳好,她這才起身服侍汪永昭洗漱。
待她也跟著他淨好了臉,她在往臉上抹潤膏時,她催促著他把溫開水喝了,又讓他喝了小份豆粥墊胃,這才拉過他的手,給他塗了那護手之物。
那油膏塗抹時有些油,要揉到手發熱,油進了後皮膚後才會清慡,張小碗給他揉得了一會才揉好,這又隨得了他去隔房看懷仁。
懷仁睡得還甚是香甜,張小碗讓萍婆抱了他,跟著汪永昭去了堂屋。
大仲已把早膳備好,待他們一坐下,早膳就擺了上來,這時汪懷慕已被去接他的七婆牽了過來,張小碗照顧著他上了椅子,等汪永昭動了筷,一家人用起了早膳。
桌上汪懷慕得知要和父母一同前去滄州城,眼睛亮了亮,但稍後偏得頭有些猶豫地說,「昨天已答應甄先生和瞎子先生把十物志背出來。」
「讓爹爹去替你請個空,你在車上把書背了,回來念給兩位先生聽就好,你看可行?」張小碗輕輕柔柔地和得兒子商量道。
「如此甚好。」不想食言的汪懷慕鬆了一口氣,朝著父親大人看去。
「多吃些。」汪永昭夾了一筷子菜放到了他的碗中。
「嗯。」汪懷慕歡喜地點了下頭,便低得了頭去認真用膳。
張小碗眼睛左右時不時轉動著,照顧著這父子,間或喝得幾口粥,又抬頭朝著被萍婆抱在懷裡的懷仁看上兩眼。
她看懷仁時眼睛裡總是有止也不止不住的笑,她看孩子,汪永昭看她,懷慕抬得頭偷看父母幾眼,這時用膳的堂屋間安靜得很,卻透著溫馨。
他們這剛用過膳,那廂聞管家也前來報信,說馬車都已備妥,護衛也全都在前院候著了。
張小碗這才讓婆子們趕緊去用點吃食,帶上要帶的東西。
她從萍婆手裡接過懷仁,對她道,「你也快去,昨個兒從瞎大夫那給你們取來的藥也帶上,到時在外面也煎得。」
「這……」萍婆子有所忌諱。
「沒事,去罷……」張小碗朝她笑笑。
萍婆子這才領命而去。
汪永昭本要去前院,見婆子們都忙事去了,他抱了懷慕到懷中,淡淡地問她道,「多找幾個丫環來伺候罷。」
張小碗朝他搖了搖頭,道,「不了,就是懷慕,您看要不要……」
「他有你的婆子照顧就好。」汪永昭接了她的話。
張小碗笑道,「妾身也是。」
汪永昭看她一眼,對懷中懷慕說,「你可會自己淨臉了?」
「懷慕會,上次大哥便教了孩兒,懷慕還會自己淨腳……」汪懷慕怕吵醒在娘親懷中的弟弟,小聲地答他道。
說至此,他愁了小臉,道,「就是婆婆們定要替懷慕淨臉淨腳,懷慕自己所做之時不多。」
張小碗聽得好笑,正要說話,懷中孩兒便醒了,她走到了外屋,叫來了正在吃食的七婆,把孩子抱去奶娘那。
懷仁這才兩個來月,奶娘卻是換了一個了,上一個本也是花了心思尋來的,但張小碗見她眼睛過於活絡,一反之前見她時的淑靜,便又另換了一個。
這次叫來的奶娘就不再住在她的院子裡頭了,換到了聞家父子的隔院,與幾對老僕人一起住著,懷仁要是要吃奶了,便叫她過來。
說來也是繁瑣了些,但張小碗到底是不敢信外人,即使不信,那就防個透底,換個安心,畢竟小心駛得萬年船。
家中內宅之事,汪永昭是從不過問的,剛見她不要丫環,他眼睛裡還閃過了一道笑意。
張小碗其實也是好笑,她換那奶娘還真是不是因那婦人常把眼睛偷偷擱在汪永昭身上,她是怕心思太活絡,她又信不過的人會事後給她添麻煩;不找丫環也不是怕那些丫環會爬他的床,這天下這麼多人,不是是個丫環就是想爬男主人床的,要找也是能找到實在的,但丫環年紀小,手腳哪有做慣了的婆子利索,也哪有她們的經驗老道,但汪永昭要是這麼想,不介意還覺得歡喜,那便如此也好。
總比她擔著嫉妒之名還落不上什麼好處要強。
***
去滄州城要得三天的功夫,路上他們要歇得兩晚,上午汪懷慕還規矩地陪著娘親坐在馬車內,等下午風小了些,他就由江小山抱上了馬,跑到了前頭跟著幾個護衛玩耍去了。
他走後,張小碗掀開窗布探出頭看得兩眼,就被汪永昭拉著回了頭,被他又斥道了一聲,「沒規沒矩,進城後不許掀布。」
「是。」張小碗笑笑,朝他偎了過去,與他同看他手中那本被翻得陳舊的兵書,看得幾眼,她就偏過了頭,打了個哈欠。
「怎麼了?」汪永昭冷眼看她。
「看得我頭疼。」張小碗拿著帕子掩著嘴笑著說。
看著她黑亮的眼睛,汪永昭好笑地牽了牽嘴角,伸過手攬住了她的腰,這才繼續看著兵書沉思。
汪永昭愛握著兵書思索事情,張小碗是知曉的,便也不去打攪他,等坐得煩了,就傾過身去看萍婆懷裡抱著的孩子,與他說話。
懷仁現下醒得時日長了,常常咿咿呀呀有無數話要說,張小碗時常盯著他說話都能打發段很長的時間,也常被她這愛揮舞手腳表達情緒的小兒逗得發笑。
母子倆這次又是自說自話,樂成一團,聲響鬧得稍大一些,汪永昭移過了眼神,盯得他們看了半晌,又豎起耳朵聽著外面二兒的歡笑聲,臉色便舒緩了一些,平時那讓人倍覺冷意的眼睛也就柔和了下來。
***
那廂,婉和公主帶著貼身婆子與宮女上了路,半道聽言,駙馬收到軍中急報,已快馬趕去了長雲縣。
當晚子時,她們一行人才進入了小驛站,又喚起了熄火的伙夫趕出了吃食。
邊漠之地,幾個饃饃,一碗羊肉湯便已是好的吃食,那驛站也不知公主大駕光臨,也未準備什麼好點的吃物,便送上了做得極好的饃饃與羊肉湯,也算是一片對公主的心意。
可廚娘送上了一家老少三口極用心做出來的吃食,但聞得羊肉那味,婉和公主就狂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