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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44:12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說著,拉著張小碗的手,讓她低頭看他的腳板丫子,他這時的眼睛,還不由得偷偷地瞧著他娘,暗想著她的臉是不是又白了,頭髮是不是又長了。
「成何體統!」這時,汪永昭拍了桌子了。
「懷慕……」汪懷善卻是沒聽得他這聲暴吼似的,朝得他娘扮了個鬼臉,知曉他不能再纏著他娘講話了,那位節度使大人快要氣瘋了,他便把懷慕一舉抱起,放到了他的肩頭,這才笑嘻嘻地朝著汪永昭道,「請父親大人安,一看您這精神就可好,還有得那力氣教訓孩兒……」
張小碗剛叫萍婆子去得房裡取鞋,聽得他這話便轉過頭,不由搖頭嘆氣,「沒規沒矩。」
「哥哥……」懷慕抱著他大哥的頭,悄聲地和得他說,「懷慕好歡喜見到你,你便放我下來吧,不要惹爹爹生氣了。」
汪懷善一聽,便把他抱下,把他抱到懷裡假裝不高興地說,「你哪是歡喜見到我,你許是要幫著父親大人欺負我了罷?」
「哪有,哪有……」懷善一聽,急了,連連揮舞著雙手否認,嘴裡急急地道,「娘親說了,你和爹爹一吵她便肚子疼,現下她肚裡還有著弟弟,定是不能疼的!」
汪懷善一聽,全身頓時一僵,過得了好久,他才把有點嚇住了的懷慕放下,沉著臉問張小碗道,「我又有得弟弟了?」
說著話時,他那聲調還帶著哭腔,張小碗聽得頭疼,果然,見得她不語,還沒眨眼的功夫,她這大兒子便轉過頭,就要朝那大門口跑。
「哎……」張小碗頓時便扶著肚子痛叫了一聲,只一聲,跑到了門外的人就轉過了頭,看著她,腳步躊躇,眼睛裡還有委屈。
「快回來,」張小碗朝他招手,一臉的無奈,「別跟娘鬧。」
「我未,你又著孩子了,誰都不跟我說道一聲,你在信中也不說。」汪懷善在門邊吼。
他那吼起來的那樣子,跟他老子完全一模一樣,張小碗那頭又不由得疼起來了,她就勢坐了下來,把懷慕拉了過來放到鐵青著臉的汪永昭的懷裡,她才朝得他道,「你快快過來。」
她聲音焦慮了起來,汪懷善遲疑了一下,這時汪永昭的臉卻更黑了。
汪懷善看得汪永昭臉難看至極,突然他就高興了,便又提著赤腳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但一走到張小碗面前,那臉就拉了下來,那嘴都有些無意識地嘟起。
「你讓我過來做甚?」
「給你寫信時,還不知呢。」張小碗搖頭朝他解釋道,又道,「剛盼著你回來,又跟我鬧,你這是在外頭怎麼當的善王,如何當的將軍?」
這時萍婆子急跑著送了鞋過來,張小碗拿過鞋給他,道,「快快穿上。」
「娘給我穿。」汪懷善抬起了他的大腳,沒理會張小碗說他的話
只是他剛抬起,那邊就有得筷子朝得他的腳上凌厲襲來,汪懷善腳一閃便躲過,看得那筷子竟把那石塊的地截出了灰塵,他便似受了驚嚇地張大了嘴,朝得張小碗看去,語氣委屈,「娘你看看,他又打我。」
張小碗現下哪經得住他鬧,便站起了身,朝得他的耳朵狠揪了兩下,冷冷地道,「再不規矩,趕得你去前院的客屋住,不許住我的屋子了。」
每次都是要鬧一場,他才心安,可現下她哪有這麼多心力陪他鬧,只得來狠的了。
「娘……」汪懷善大叫。
坐在他爹爹懷裡的汪懷慕聽得他哥哥竟如此無理,害臊地伸出雙手掩了面。
「穿上。」張小碗拿了新鞋打了他的頭,這時才去旁邊擰那溫水盆里的帕子,見得他好,給他擦拭起臉與手來。
這時她也無暇看汪永昭的臉色了,給汪懷善擦罷了那臉,見得他老老實實坐著,她臉色便又柔和了下來,問他道,「帶了多少人來了?」
「一百八十個。」
「人呢?」
「後頭呢。」
「我叫聞管家的大兒子帶他們去住你爹爹的營處,可行?」
汪懷善聽得撇撇嘴,「好罷。」
張小碗輕敲了一下他的頭,「怎麼說話的?」
「謝父親大人。」汪懷善雙手往前一揖,眼睛去是未去看汪永昭。
汪永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眼神,餵懷慕飯食。
「老爺……」張小碗叫他。
「大仲,去。」汪永昭頭也不抬地道。
「是。」大仲有力地應道一聲,便朝得前門跑去了。
「你就和我們一起用膳,稍會可還要出去?」
「要得,要去營里看一趟。」汪懷善這時坐了下來,見得他娘給他添飯,見得她把大飯碗裡米飯壓了又壓,又添了一勺上去,他眼神便不由得柔和了起來。
接過飯,拿起她給他的筷子,他這才大吃了起來。
這時,七婆八婆把張小碗吩咐要做的菜端了上來,汪懷善見道道都是他最愛吃的,忙幫著放盤子,一放好,又風捲殘雲了起來。
「哥哥慢些,莫要嗆著。」懷慕已坐到一邊,看著他的老虎哥哥甚是很餓的樣子,道他在外頭吃了甚多的苦,連飯都未曾吃飽過,便不由憂心地給他夾著菜,還叮囑他道,「你莫要太快,嗆住了可就不好了。」
「知曉,知曉,你也吃……」汪懷善見得懷慕對他關懷備至的樣子,不由得把一個肉丸子塞進了他的嘴裡,把懷慕的嘴堵了個嚴實。
他大哥不在的日子,汪懷慕向來斯斯文文,現下嘴裡含著大大的丸子,竟是吐也不是,吞下也不能,只得苦著小臉,慢慢地嚼著咽下。
張小碗見得都笑了起來,這時,她見汪永昭臉色還是難看得緊,她給他挾了菜,與他輕輕地笑道:「您也吃罷。」
汪永昭未語,這時汪懷善朝得他們面前的青菜伸來,他便拿著筷子擋了他的手,看著人淡淡地道,「你娘吃的。」
汪懷善眼睛一縮,看了他娘一眼,見得他娘目光溫柔地看著他,嘴邊的笑意似是止也止不住,裡頭滿是歡喜,他便收回了筷子,「哦」了一聲,這才另夾了菜。
只是這下,他心裡安穩得甚多了,吃飯的速度也就慢了下來。
☆、177
平時晚間張小碗歇得早,膳後她慢步走得半陣,便會去歇著。
這晚懷善膳後去了兵營,她陪得懷慕說了一會兒話,就讓萍婆帶懷慕去書房找汪永昭,她便回了房。
這時七婆帶了兩個粗壯丫環抬了水進到內屋另一側的浴房,八婆也隨著走了進來,一進來就笑道,「您不知,二公子剛在門口說,明早定要一早就起來,陪得大公子練功。」
「嗯,」張小碗輕應了一聲,摘了頭上的檀木簪,回過頭與她笑著說,「兄弟和睦就好,我也別無他求了。」
「都是您教的好。」
張小碗笑而不語,起身去了浴房洗了一下,便著了乾淨裡衣走了出來。
「老爺回了。」七婆拿了帕子給她拭頭,輕聲地道。
「知了,你歇著去罷。」張小碗讓她幫她拭了一下,便推了一下她,讓她去歇著。
說著又想及七婆的腰不好,又說道,「時辰還尚早,我讓黃大夫給你做了副藥敷腰,你現下去拿,讓八婆替你敷上。」
「知曉了。」七婆給她整理了下裡衣的帶子,給她福了禮,這才退下。
「夜黑,慢著點走。」張小碗朝得她又叮囑了一道,這才提步去得內臥走去。
一進去,汪永昭正臥在臥榻間看書,張小碗走得過去,拿過他的手瞧了瞧,見上面墨漬不多,便輕問,「您現下便沐浴麼?」
「不忙,稍會還要出去一趟。」
「是。」
張小碗便脫了鞋,光了腳,爬到了里側。
臥榻不比床,要小上許多,汪永昭往外挪了挪,幫著她拿著軟枕墊了墊,讓她躺了下去。
張小碗便拿過一側的小單被蓋在了身上,打了個哈欠閉上了眼。
過得一會,她便睡了過去,汪永昭見得時辰差不多了,便收了書,起身抱了她上榻。
出門時,突然看得那牆角的油燈沒滅,這才想過這段時日來,這燈都是不滅的,他當下也未多想,便去了角落處,去滅那燈火。
「您還在呢?」這時,床邊傳來一道帶著困意的聲音。
「睡罷,我這就出門。」
「那燈您別吹,您回來,婆子便會吹熄。」
汪永昭頓了頓,道了句,「知了。」
隨即他出得了內臥的門,已來守夜的萍婆子朝得他福了福,輕叫了一聲,「老爺。」
「嗯,好好守著。」汪永昭垂下眼匆匆而走,他那深刻輪廓的臉孔,這刻在暗夜昏黃的油燈中顯出幾許靜謐之感,在萍婆子眼前一閃而過。
老爺走後,萍婆子走到門邊往內探了探,見裡面沒有動靜,料夫人已睡著,便臥上了外面的小榻處歇息。
***
子時,汪軍沙河鎮邊沿,鐵沙鎮大營處。
與得副將們把事商議完,汪永昭先出得了帳門,汪懷善隨即跟上。
這時漠邊的夜空萬里繁星,汪懷善抬得頭看罷了幾眼,抬起手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又打了個哈欠。
「父親大人,路不是太遠,咱們走著回罷。」
現下已是深夜,騎馬進鎮恐會驚醒睡夢中百姓,汪永昭便點了頭。
這時,隨行的四個護衛去提了燈籠過來,汪永昭點了另四位過來,「今晚都歇在都府罷,今晚夫人吩咐伙夫弄了不少嚼食,都去吃上一點。」
「是。」那四位當下就喜了。
汪懷善哈哈一笑,湊到汪永昭身邊小聲地道,「那是我娘做給我吃的,倒讓你討了個好。」
汪永昭眉眼不抬,伸出手,狠狠地拍了下他的後腦勺。
汪懷善躲避不及,被狠拍了一下,他也不惱,抬得起頭,背著手對著天空哼著小調子,悠然地一步一步翹著走,很是無憂無慮,心中無什麼大事的樣子。
他那歡快的模樣,瞧得跟在身後的護衛們都笑了起來,這時礙於身份,不便走在這父子前的龔行風也在幾步遠後悶著頭笑,總算是明白了,他這善王兄弟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勁,在出了名的殺將,他的親生父親面前也是一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