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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44:12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他太想這個孩子了,可是想來想去,也不能拿她的命去換,只能不要他了。

    張小碗躺在枕著上看著身邊的男人半會,她長長地吐了口氣,才說,「只是可能罷了,您莫要自己嚇自己了……」

    見汪永昭看她,她吸了吸氣,恢復了平靜,道,「我會養好身子骨的,孩子沒事,我也會沒事。」

    汪永昭伸過手抱住了她,過得一會才啞然道,「如此便好。」

    到第二天,早間汪永昭被急事召了出去,黃大夫如時而到請脈,張小碗在他探脈時開了口,說,「我家老爺昨晚便把事告訴我了……」

    「啊?」

    「說孩子會吃掉我,讓我把孩子落了。」

    「這……」

    「不過我有一事不知,還想問一下你。」

    「您……問……」

    「我家老爺既然不要孩子了,為何還要天天拿著那等珍貴的補藥往我肚中灌?」

    「這……」

    「說罷,」張小碗淡淡地道,「若你還把我當夫人看的話。」

    黃大夫無奈,但有得了汪永昭先透了話,現下夫人又拿話拿住了他,他便也斗膽補道了細節,「您現在吃的人參是在固元,到時胎兒落地,您便也會無事。」

    「如若現在孩子下地呢?」

    「這……」黃大夫低得頭拱了拱手,「您會血崩,如當年之態一般。」

    「我會血崩至死?」張小碗漸漸摸清了脈落。

    「可能會如此。」

    張小碗收了手,也把帕子疊好放到一邊,看得窗外嶄新的朝陽,它真是美得讓人心曠神怡。

    她不由笑了笑,道,「我還捨不得死。」

    「大人也是。」黃大夫低著頭,低低地嘆了口氣。

    「我也捨不得我的孩子死。」張小碗轉過頭看著他,淡笑著說,「你便想一個萬全之策罷,孩子與我,都得保住。」

    「手下無能,」黃岑跪下了地,言語艱澀,「這種事,手下不敢肯定,要是有,早就與大人說得了,現下如若您要保孩

    子,哪怕您能活著到生下他那日,您也會沒的。」

    「這種以後的事誰說得定?」張小碗雲淡風輕地說,「我跟老天爺鬥了一輩子了,便再斗上一次也無妨。」

    「夫人……」黃岑失聲驚叫了一聲。

    「不要再給我人參吃了,那個太熱,活血之物,要是真把我這隻得一個來月,就胎息明顯的調皮孩兒落掉了,到時我去找你們大人哭去,你們大人也陪不了我一個原樣的。」張小碗說得笑了起來,眉目淡然。

    黃岑聽後抬得頭看她一眼,見她那平靜從容的模樣,他長出了一股氣,磕得一個頭道,「如此,手下便知了。」

    「起來罷。」張小碗朝得他微笑,便又對站在門邊的萍婆子說,「萍婆,今日的那碗參粥便不吃了,給我端一碗清粥來罷。」

    萍婆子朝她施禮,輕道了聲「是」,輕步走了出去,走到院中,她側頭看著那剛剛升起的太陽,沉重地嘆了口氣。

    命這種事,凡人幾個能說得定以後的事?但不鬥上一斗,夫人那種人,又怎可能認輸。

    ******

    午時大仲來報,說廚娘都找齊了,他已經領著她們走了一道,午間時就可做得那上萬的饃饃,夜間那大通火鋪一開火,便可把它們全蒸上,明早大軍一到,就可吃上新鮮熱騰騰的饃饃,還有那熱粥了。

    張小碗聽得很是高興,辦了這樁大事的大仲也甚是興奮,他臉都是紅的,忍不住興奮地道,「您要不要去瞧瞧?」

    「不了,不了……」要是昨日,張小碗興許還會去瞧上一瞧,但現下卻是不了,她笑著道,「前些日子醃上的鹽蘿蔔你可看著好了?」

    「按您的吩咐,我嘗了嘗,是有些酸味了……」大仲立馬道,「我這還帶了一碟過來與您嘗嘗。」

    「拿過來罷……」張小碗朝得他道,見他把帶過來的食盒打開,把碟子放到桌上,她便朝得萍婆招手,「您嘗嘗味。」

    說著見著大仲還在站著,不由笑著說,「坐著罷,你爹平日也是能在我面前坐的,你也且去坐著。」

    說時她朝得他揮揮手,讓他去坐,轉頭便又去瞧嘗味道的萍婆去了。

    大仲知道她和善不是一日兩日了,但她到底也不是讓誰都坐在她面前的,她說了這翻話,便也是認可了他管事的地位,他便不由得有些激動地退了幾步,手

    摸著身後的那張椅子,摸得了幾下,才試探著坐了上去。

    他家四兄弟,只有他和那甚是機靈的三弟弟被父親接進了府中,說來,來府中快六年了,他總算還是沒讓爹失望,能為得了這府中做事,做大事。

    這邊萍婆子嘗過了味道,便朝得張小碗點了點頭,「味道還成,酸。」

    張小碗便放了心,說道,「那辣椒也磨成了粉末罷?」

    「磨得了,磨得了。」大仲立馬接話道。

    「那便了,拌上一拌,當是讓大夥開胃的小菜,大夥多吃得了一口便是一口,要吃得飽些,幹活才有勁。」張小碗朝得大腫道,「到時就用大盆抬得了一盆盆擺著,跟大夥說明白了,碗不夠,這讓他們一起夠著大盆吃,也別爭別搶著……」

    這時,許晏正好過來與張小碗說事,聽得她這話,便在門口施了個禮,得了應允進來,便笑著與她道,「這個夫人您放心,大人治軍嚴厲,在他的都府當口,便是給了他們天大的膽子,他們也不會爭搶,只會按命令行事。」

    ☆、174

    大軍明日即到,汪永昭當晚回來用過晚膳,便即要回外營駐紮處。

    他快要走之際,張小碗給他披了厚厚的披風,讓他換了皮靴,忙前忙後了一陣,又讓萍婆子把那罐子薑湯交給江小山提著。

    這時,她又偏得頭,朝江小山道,「要是忙到夜間了,便熱一熱給老爺喝兩碗,你自個兒也記得喝一碗。」

    「哎,知曉了。」江小山彎腰道。

    張小碗又回得頭叮囑汪永昭,「夜間要是閒得半刻,您就打個盹,眯得一會是一會,精神也會好些。」

    汪永昭漠然的臉上這刻還是沒有神情,他抬起手替她緊了緊發間的釵,對得萍婆子道,「看緊夫人,哪也不能去。」

    「是。」萍婆子恭敬地回道。

    汪永昭便轉身急步而去,那披風因他大步的走勢在風中凌厲地飛揚著,帶著幾許霸道的銳利。

    張小碗看得他走得看不見人影了,才轉回身,回了堂屋。

    「您去歇著罷。」萍婆子上前勸道。

    張小碗搖搖頭,「去幫我把七婆八婆叫過來罷。」

    「夫人……」

    「去罷。」張小碗朝得她淡笑著道,她身子往後一退,半躺在了椅子上,眯起眼閉目養眼。

    萍婆子只得在門邊叫了丫環,讓她去叫了在伙食房中忙碌的七婆八婆來。

    見得兩個婆子,張小碗沒讓她們多禮,開口便問道,「甚是忙得緊罷?」

    七婆身上擋油漬的圍布還沒摘下,這時她在上面又擦了擦手,忙回道,「忙得緊,那些個媳婦丫頭的都在忙著,吃食都準備得甚多,耽誤不了明早大軍的吃食,您便放心罷。」

    「這些時日,我記性也不怎地了,這才想起一事,怕又得你們找些人忙一會。」

    「您說。」

    「我記著這次運過來的土姜還有得那六百來斤,稍會,你帶人去分一半出來,洗了切好絲,明早備好鐵桶與得鍋子,叫伙房的人現煮了,許是不能讓每人喝得太多,但能吃上一碗兩碗熱湯也是好事。」

    「這,不是有了辣蘿蔔了麼?」照七婆看來,有得那蘿蔔也是夠了,那也能去些寒氣。

    「人太多了,給他們吃不上太多的肉,這薑湯還是煮夠了給他們喝得一碗罷,去去濕氣。」張小碗吁出了一口氣道,「趕這麼遠的路,給他們吃得幾個饃饃和一碗粥幾塊肉已是對不住他們了,這還是他們來咱們鎮上的第一頓,便讓他們吃得稍好一些罷,那是老爺的親兵,這才是頭一頓,不能虧待。」

    「您說得是。」七婆想想便也是,便道,「按您說的辦就是。」

    「八婆。」張小碗又朝得八婆叫了一聲。

    「您說罷,我都聽您的。」八婆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汗,想也沒想地道。

    張小碗看得一怔,自嘲道,「唉,費了老大勁找你們來,是要教我怎麼過活的,沒想成,現下卻把你們一人當成四五個的漢子在用了。」

    「您說的是什麼話,您哪還用我們教著過活……」八婆便笑了,「再說我們忙得樂意,您就別說那客氣話了。」

    八婆也是個急脾氣的,張小碗見她一臉還急著要回去幹活的樣子,也就沒耽誤時間了,與她說道,「明早,還得勞煩你跟著去駐營處煮薑湯,讓七婆回來歇得一會,到了時辰,就讓她過去替你。」

    「哎,成。」

    「夫人,沒事,老婆子熬得了一晚。」七婆插嘴道。

    「歇會罷,咱們都不是以前那會了,不小心累著了,歇得的時間更多,反倒是耽誤了……」張小碗搖搖頭,笑著道,「我這不還想你們個個都好好的,這身子骨好好的,好讓我多差喚些時日。」

    她這話說得在場的三個婆子都笑了起來,張小碗也跟著笑了幾聲,隨即七婆八婆就又匆匆走了。

    她們走後,張小碗問萍婆子,「聞管家和大仲他們都忙得緊罷?」

    「是呢。」萍婆子扶起了她,往得那房內走。

    「這種當口,只有得我最閒了。」張小碗笑著道,這時她走到那大門處,看得院門,便又頓足,說道,「也不知懷慕在做什麼?你替我去瞧兩眼了。」

    「您別操心了,去歇著罷,二公子有得甄先生看管著,他又聽話得緊,不會有什麼事。」

    張小碗想想搖搖頭,便不再言語了,待回到了房裡,又與得萍婆子說了幾句別的話,待喝過那溫補的藥汁,漱了口便歇下了。

    夜間子時,江小山匆匆回了府,待得知夫人睡得甚好,便把手中的包袱交給了萍婆子,對她說道,「這是老爺托得人帶回來的果子,還新鮮得緊,你明日洗了,大份的給夫人留著,小份的給二公子送去,老爺說了,要是到時夫人問起,就說已給二公子送去了那大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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