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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44:12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那黃大夫也是跟了他多年的人了,自知他的脾氣,當下也不廢話,就伸手探上了脈。
過得一會,他低頭朝得那盆子嗅了嗅,當下就掀袍而跪,朝得兩人肅容道,「恭喜大人,恭喜夫人,夫人有孕了,日子怕也是有一月有得余了。」
張小碗在先前看他看向盆子時,已經突然有點了會了,所以聽得這話也只小驚訝了一下,不過手卻還是下意識地摸向了肚子。
這下,汪永昭卻沒說話,他低頭看得張小碗的肚子,再看得張小碗的臉,說,「怎地吐得這般厲害?還瘦成了如此之樣。」
「這是孕吐,待到後面不那麼反胃了,也就好些了。」黃大夫忙回道。
「起來罷,地上石板涼。」見得汪永昭開口,張小碗笑著出了聲,她又摸了摸肚子,再看向汪永昭,微微笑著與他道,「老爺,就讓伙房給我煮點清粥喝喝吧,那個管用……」
汪永昭看著她那與平常無二致的樣子,微皺了眉,但頷了首。
過得一會,廚房送來粥,張小碗喝完兩碗還有些想吐,但還是強忍了下來,汪永昭剛與大夫談過,知她這反應怕也是累出來的,待她喝完粥,他把剩下的喝完,便牽了她的手,慢慢地朝得他們的臥房走去。
沐浴時,他也不敢多折騰,只是摟著她,雙手放在她的小腹上,不聲不響。
此時張小碗的腹部還是平坦得很,她也是忙昏了頭,吐了兩天,都沒想到自己懷孕了的這事上去。
在水裡沉得一會,見身後的男人不說話,她側頭看過去,見他閉著眼在那沉思,也不知是在想什麼。
她也未打擾他,只是更放鬆地靠在他的胸前,靜靜地歇得一會。
她確也是有點累了,這上上下下都需打理,這三十來天,只要早上醒來一睜眼,她哪天都未曾歇息過半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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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完,汪永昭便把張小碗抱回了房,在她梳頭時,對得她淡然說道,「這幾日你在房中歇著,哪兒也不用去,府上鎮子裡的事,我會處置。」
「這……」
汪永昭便看得她一眼。
他眼神很是嚴厲,張小碗便把話咽下了下來,朝得他苦笑。
「黃大夫說了,你胎像有些不穩,這孩子要是生不下來,以後也不可能再有孩子了。」汪永昭把話說了出來,站起去呼那婆子進來給她擦頭髮,喊完人,又回頭朝得張小碗說了一句,「這是我的命,你得替我管住他,別的就無須費神了。」
他說罷,這時匆匆回來的萍婆子就走了過來,還沒朝得汪永昭行禮,那披著頭髮的汪大人便大步而去了。
汪永昭把聞管家的叫來,待問清了這些時日這婦人所做之事後,良久無語。
江小山在旁看了看他的臉色,見得後頭他還是無話,才小心翼翼地說,「還好,咱們夫人身子骨好,便是辛勞了些,咱們的這小公子也還是安安穩穩地在她的肚子裡頭。」
聞管家已經得訊,答話時他都是一直跪在地上,聽得這話,他竟哭了出來,與汪永昭道,「是老奴無能,竟大大小小的事都要過問夫人,讓她勞心勞力,差一點害了她肚中的小公子……」
「呸呸呸,什麼叫害?小公子好好地呆夫人肚子裡頭呢。」江小山聞言連忙呸道了三聲。
聞管家也知自己說錯了話,忙道,「是,是,是,小公子正好好地呆在夫人肚子裡頭呢。」
「好了……」汪永昭揉了揉額頭,「休得胡言亂語了,你把府中管事的人,汪忠他們,還有那幾個婆子夕間叫到前院,我有事要與他們交待。」
「是。」聞管家領命。
「小山,扶著聞叔起來。」
「是。」
「聞叔,」汪永昭輕呼出一口氣,看得聞管家,他臉上此時已無先前的疲態,現一片沉穩,「夫人脾性你是知曉的,對著我,她都未曾怕過什麼,日後,我要是不在府中,想來你們誰的話都是不管用的,所以我會把她看在內院裡,到時,不管她用得什麼法子,不要把她放出來,讓她好好歇著……」
聞管家聞言好半會都未語,開口,他聲音也是啞的,「老爺,這是不行的,您不知,這裡里外外的事,要是沒得夫人插手,怕是亂成一團麻了,老爺,夫人能幹您是知曉的,這種安置各路人馬的當口,有些事,還得她做主,不是老奴想累著她,而是有些事真得她才管得了,與其到時出事了再找她,還不如現下就有事尋著她商量先頭解決,想來,只要不要像前些日子那些勞累,怕也不會,不會……」
這時,汪永昭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他,他的話便無法再說下去了,只得垂下了頭,無奈地嘆了口氣。
汪永昭看過他,手支著腦袋撐著腦袋想得半會,才苦笑了起來,「在京中的日子,怎麼求都沒求來,現下這當口,偏生卻來了。」
說著,他站起身來,對江小山說,「去把黃大夫接到府中來住。」
「知曉了。」江小山忙回道。
「拿著這個去取那黨參還有人參,以後一日三頓熬著雞湯讓婆子看著她喝下去。」汪永昭從衣袖裡拿出他從床頭盒子裡拿過來的一大串鑰匙,給了聞管家。
聞管家沒有接,朝得汪永昭苦笑著道,「不瞞您說,這黨參人參放在哪奴才是知的,但哪條鑰匙打開哪扇門,老奴全不知,夫人這次整理出來的庫房甚大,這等事奴才也不敢知曉。」
汪永昭聽得沉默了一下,朝得他道,「跟我來。」
☆、173
汪永昭進了屋,張小碗臥在榻中,手中拿著本冊子。
見得他進來,朝得他笑道,「您回了。」
汪永昭坐到她身邊,搖了搖手中的鑰匙,就聽得她笑著說,「您拿著就走了,都顧不上叫您。」
說著就細細跟他講起了哪柄鑰匙開哪幾扇門,哪幾柄鑰匙可以交給管家使。
汪永昭聽她慢慢說罷,垂下眼看著她淡淡地道,「這些你可以先交給聞管家。」
「總得跟您說過才成。」張小碗笑著道,打了個哈欠,就半閉上了眼。
她不想談下去,她過於聰明就在這點,太懂得怎麼迴避。
汪永昭沒再說話,給她蓋上了被子,把那幾柄可以拿給管家的鑰匙拿了出來,出門給了站在門口的聞管家,讓他去取物。
夕間,他聽了管事的人一圈的話,發現婦人已把權力分發了下去,她並沒有把什麼事情都大包大攬,並且人盡其用,哪個擅長什麼,管的便是什麼事,她已經把人用到了恰當處。
汪永昭知她能耐,卻不知她能耐至此,便連出去逞逞節度使夫人威風的事,她也沒去做過。
時至如今,汪永昭還是弄不明白她,她身上有太多他不解的東西,日復一日的迷惑了他的眼。
所以,在他沒有完全了解她之前,徹底掌控她之前,他怎能讓她出事。
晚膳時,張小碗也未多語,她看得汪永昭一直沉默,膳後,她想了想,便還是說道,「大夫還跟您說了何事?」
「讓你歇著。」汪永昭拿著水漱了口,讓她拿著帕子給他拭手。
「為何我見懷慕都見不得了?」她溫和地笑著問,一如往常。
她總是像這樣,平靜得不可思議,像什麼事在她心間都不是什麼大事。
只要活著,這世上就沒有難得死人的事,她便是這樣想的罷?汪永昭看著她蒼白的臉,並不言語。
她總是想活著,那他就讓她活著。
見她看他,眼裡有哀求,他閉了閉眼,微有些諷刺翹起了嘴角,又如了她的願,「懷慕會分你的心神,從今日起,他早間午間能與得你用膳,夜間便罷。」
見得她又笑,汪永昭看著她的眼,慢慢地說,「要是有意見,那午間便也免了。」
她的笑便僵了僵,汪永昭
看著她,便起身拉著她起來,扶她進房。
她太喜歡用她的方式操縱他了,他不說順著她,不過只是讓她知道,他是願意順著她的。
但,她總不能過份,他是她的天,他說不行時,那便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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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永昭又變得冷硬起來,張小碗只得聽著他的話,一天只有在巳時,午時這兩個時辰,處理得了這內外的事,其它時辰,只得呆在院中靜養,連握根繡花針也不行,連那書,也是不許看的。
更過份的是,他還把懷善給她的書都搬得走了。
張小碗忙習慣了,什麼事都做不得,第一天就憋得難受,或坐或站了好久,總不得安寧。
還好,一天還有得兩個時辰讓她忙事。
大概休息得了兩天,她也漸有些氣短起來,那位黃姓大夫也是早晚兩次請脈,從他的神氣間,張小碗也大概知曉自己的身體沒她以為的好。
張小碗也知,她到底是年紀大了,生懷慕時又是那般九死一生,哪怕這幾年她也精心對待自己,到底還是傷了底氣。
這日夕間,汪永昭還未得回來,大夫便按時來了,探過脈後,這黃姓大夫便說,「夫人再這樣歇得一陣,等反胃過了,便可會好上甚多了。」
「孩子可好?」張小碗摸了摸肚子,平靜地問他道,「你就跟我說實話罷,要是無事,你也不會早晚兩次請脈,我家老爺也不會讓我這後院都離不得一步。」
黃大夫聞言搖搖頭,苦笑看著她。
這位夫人很是聰慧,但他到底是不能違抗大人的命令。
張小碗沒等來的大夫的坦白,但在這晚入睡時,汪永昭看得她的肚子半會,便和她說,「這三個月間,要是哪天胸悶得厲害,這孩子便不要了罷。」
張小碗聽得半會都不知說話,好一會才輕輕地說,「怎麼了?」
汪永昭伸出手按了按鼻樑,靜得了半會,才說,「你喜脈甚顯。」
「這話,何解?」
「孩子才得一月有餘,脈息過顯,你的脈息可能會被他慢慢吃掉。」汪永昭放下手,閉著眼睛淡淡地說。
意思是,孩子會吸乾她的精血?張小碗聽得苦笑起來,「這才得一個來月,您說這話,莫是嚇我。」
「醫術的事,黃岑
甚是高明。」汪永昭睜開眼,看著她的肚子,眼睛終是難掩悲傷,「我盼了這麼久啊。」
說罷,他伸手攔眼,渾身疲憊無法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