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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44:12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以後,閒著沒事了,喝小酒打牙祭的下酒物可是有嘍。

    ******

    這廂張小碗當夜拿著汪懷善給她的信看了又看,又是一夜未睡,第二天她又起了個早,與汪懷慕用完早膳,又去得了庫房忙了一陣,剛忙得一會,外面的事就來了。

    這次報上來的事是有一家人里的老人不服從分給他們家的屋子,要與隔壁的那家七口人家的換,但他們家只有五人,老人卻說他有兩個兒子死在戰場,他們要個五間的屋不為過。

    這事鬧得很大,只不過一小半個上午,便有得那戰功多的人家紛紛跳出來說要換個更大更好的屋子。

    人一多,事必紛擾,哪都逃脫不了。

    張小碗即答應了汪永昭,她便要作得起這個主,她站那邊思索得一會,腦子裡回憶了一下當時造冊時得知的這兩家人的家中情況,就帶了兩個婆子與大仲去了汪永昭的主薄去處。

    「許主薄。」張小碗一進門,就朝得那坐在書冊里的老者道。

    「大夫人。」許晏速站了起來,朝得她拱手道。

    「免禮。」張小碗一走進去,揮手就朝得在他的下座坐下,「我過來找你有要事的,時間緊,別多這些虛禮,你給我瞧瞧那大東果陽李氏一家,與川南賓山吳氏一家的冊子。」

    「是。」許晏,也是以前汪永昭的師爺坐在座位上想得一會,便起身翻得了一會,就翻出了張小碗要的名冊。

    張小碗拿起翻過,朝得這位主薄略點了下頭,便帶了人出門。

    汪永昭留下親兵十二名供張小碗譴用,這時親兵們已經有六名被打發出去了辦事,這時府上只有得六名,她便全帶了走。

    來到那兩處房屋,這時兩戶人家都已站在了一處,看得她來,全都忙著下跪。

    張小碗繞過他們往得屋子裡走,待坐定,讓人把他們全帶了進來,見得他們又要跪,便道,「跪過了,就別跪了。」

    她帷帽沒摘,汪永昭不許她在外面摘這帷帽,便是在家中,只要不是回了後面的主院,她臉上的遮帕也是摘不得,而這時,張小碗覺得這帽子不摘有不摘的好處,免得讓人看出她臉上的嚴厲來。

    「李氏,你說你家有兩人為國戰死,能得那五間的房子?」張小碗朝得那個明顯看著是李氏老人的乾瘦老人。

    「是。」那老人竟說出了一口官話。

    難怪如此……

    能說點官話,在這年頭多少算是有點見識的罷?自以為有點本事的,總會有那麼一些時候,這種人會跳出來當那個刺頭。

    張小碗轉頭對吳氏的老者說,「老者,您跟我說說,你家為國犧牲者,有幾位?」

    那老者抱著一個小孩一直低著頭,聽得這話時並沒有抬頭,他家人在後面推了推他,他也只是抬起一張麻木,被風化了一般的老臉,茫然地看了張小碗一眼,便又低頭看著他的小娃娃去了。

    見得那位女家人急躁起來,又小心地連推了他幾下,張小碗便轉過了頭,朝得那李氏的老人說,「他聽不懂我的話,你既然聽得懂,那我便告訴你,他二子三孫全死在戰場,如若按誰家死的人,誰得的房子就大,我想他們一家就算是住在都府,誰也不敢說他們一家誰半句話,可他現下帶著他的兩個曾孫,三房女眷住一個五間的屋,你就說他們不配?」

    她說得凌厲,那李氏的老人聽得身體一縮,竟又是要往下磕頭。

    張小碗讓親兵攔住了他,都不屑於瞧他一眼,便走到了門邊,對著那些她讓人召過來聽她說話的人群,提高了一點聲音清清楚楚,且十分嚴厲地說,「這裡我只說得一次,家中有得多少人,便住什麼樣的屋子,日後要是有人嫌自家的屋子小,節度使大人便會差人送你們一家回原藉,日後是死是活,就別怪節度使大人不管你們這些個人了。」

    說罷,她提步而走,眾人讓出了道,看著她上了馬車,竟無幾人這時敢亂開口。

    待她坐到馬車上後,外面眾人大聲說話類似爭吵的談話聲就喧鬧了起來,待得婆子爬了上來,她便讓馬夫趕了車,快馬而去。

    車上,這時只有萍婆子一人坐了進來,她伸過手,輕輕地碰了碰張小碗捏得緊緊的拳頭,張小碗這才回過神來,慢慢地鬆懈了下來,鬆開了握得發疼的手。

    過得一會,她掀開紗布,對得萍婆子苦笑道,「這世上,真是什麼人都有。」

    萍婆子朝得她溫和地笑笑,「是啊,什麼樣的人都有,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各人有各人的命,夫人你休要想太多,做您自己的就是。」

    張小碗聽得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只得如此了。」

    那李氏的老人,看著不過是欺負人家家中婦人多,兩個男丁都不得兩三歲,連唯一稱得上男人的那個男人,也只是個垂暮之年的老人,便想欺負了過去。

    要是這家多得幾個年紀大一點的男丁,看他還敢不敢把那話說出口。

    二子三孫啊,莫說這家人死了二子三孫,這一家人里,好歹也是有個一老兩小三個男丁,可這次隨著他們前來過活的人家裡,孤兒孤女寡母成一家的人家又何其多,哪怕他們家只死了一個人,難不成就因為人家死的人少,就因為她們家裡沒人好欺負,就不讓人住屋子了?想著這事竟鬧大到了她這處,聽得還有人贊成那老者的說法,跟著他的事鬧事,張小碗真真是被這種混帳事,弄得有種被人生生摁住了喉嚨的窒息感,要說是別的處境也就罷了,可這些人,都是同一個陣營的人,才剛住下,自家人就欺負起自家人來了。

    ☆、172

    又是連得十天,才整理好庫房,張小碗鎖了最後一扇銅門後,才算是暫時歇得了半口氣。

    鎮中甚多事,什麼地方的人都有,張小碗也沒有老出面,但私下卻找來了汪永昭給她的幫手,讓他們儘量把同個地方的人都安排在一片生活。

    這樣,大家彼此相互有個幫應,也能說得上話,哪怕這些人之間有個小紛爭,但面對不是同個地方另一波外地人,他們不得不團結,不得不抱團。

    人都如此,暫時的抱團會讓他們內心多得些安穩,適應環境也會較快些。

    再後來可能發生的事,到時候再有解決之法,目前能保證的就是儘量快速把人都安頓下來,繼續日常生活。

    因著下個月就有兵士運樹過來,要提供吃食,張小碗把她的三個婆子都派了出去,讓她們跟著汪永昭的親兵去聯繫能提供人力的婦孺來幹活。

    張小碗說要三百個健壯婦人,萍婆七婆八婆便去個個仔細地挑,人都是挑了又挑才會選上。

    就像大夫人說的,她們要挑個像來幹活的,而不是來當大小姐夫人的。

    這邊婆子們把張小碗要的人選了近百個,也入得了府中來,這幾日間,張小碗也帶著大仲與大仲媳婦辦了不少事,也告知了他們一些事情,便讓他們帶著這些婦人熟悉府里騰出來的有膳食間,讓先到的人熟悉到時做食物的方式。

    這時,中原那邊運過來的第一批大糧到了,府中又是一陣忙碌,張小碗在府中忙得腳不沾地,有時竟累得連飯都吃不下去,沒得十來日,在奔波的路上沒瘦多少的人,這接連的幾日裡,臉上突地掉了好些肉,急得萍婆子早上也不敢再往得那外跑尋人,只顧著去開小灶給她做補藥吃。

    哪想,張小碗強逼自己吃了,吃得多少便吐得多少,有時連膽汁都吐得出來。

    就在她開始吐之際,離開一個來月的汪永昭回來了。

    他是晌午到的府,一進門,聞管家就過來憂心地與他道,「夫人連著兩日未吃得下飯食了。」

    「怎麼回事?」汪永昭一到府里本柔和了一些的臉色便又嚴厲了下來。

    「這……」聞管家低頭,斟酌著話語,「許是累的?」

    「不是讓你看著嗎?」汪永昭瞪了他一眼,把馬鞭甩到地上,大步往得那後院去。

    他一進門,就聽得一陣嘔吐聲,待到了大堂屋,見得那夫人扶著桌子對著地上的盆在吐,他急步過去,「怎回事?」

    張小碗一聽到他的聲音,又嘔吐了幾聲,實在吐無可吐了,撫著胸口朝得汪永昭勉強地一笑。

    她還未說話,汪永昭看著她的臉,竟長吸了一口氣,才對跟過來的江小山道,「去請黃大夫過來。」

    小山看著突然瘦得不少,臉色又蒼白的夫人,忙退了下去,一路小跑著騎馬去請隨軍而來的軍醫去了。

    「沒事,歇得兩天就好了。」張小碗扶著桌子朝得他又笑了笑,朝身邊的大仲媳婦說,「去叫人燒水,抬得浴房去。」

    大仲媳婦憂心地看了她一眼,朝得大人夫人福了禮,便匆匆去了。

    這時屋內只有跟著汪永昭過來的四個親兵了,張小碗朝得他們揮了揮手,溫和地笑著道,「去歇著吧,大人讓我先照顧著。」

    汪永昭臉色不好,看得她說此話也並未說話,待到人一退下,他才冷著臉道,「就你這樣還想照顧我?」

    「嘔……」張小碗又是一陣吐,把汪永昭駭得臉又黑又臭,遲疑得半會,便站到她的身邊,拍著她的背,便又對著門外吼,「還不快大夫叫過來,我不在的時候,你們是怎麼照顧夫人的?」

    聽著他急氣敗壞的聲音,張小碗想安撫他,無奈胃裡的酸味一股一股地往上涌,讓她根本停不下說話。

    等嘔完這陣,心裡總算好受了點,她用水漱了漱口,看向了汪永昭,見他皺著眉看她,她便笑了,笑著問他道,「您可是曬黑了不少回來了。」

    汪永昭惱道,「休得胡言。」

    「我沒事。」張小碗扶著他的手臂起身,對他道,「咱們回屋罷,給您換身衣裳。」

    「你坐著,待大夫來。」汪永昭把她的手甩了,走到一邊,把身上那件沾著沙的披風摘下扔到了一邊,才走得回來在她身邊坐下。

    張小碗見罷,給他倒了碗水,見他接過一口氣就把一碗喝下,又給他倒了一碗,見得他連喝了五碗才沒去拿那水碗,她才拿著帕子去拭他的嘴角。

    汪永昭抬頭看得她的臉一眼,就半倚在了椅子上,由得了她替他整理。

    這廂他們等得一會,江小山便拉了氣喘吁吁的大夫來了,那大夫坐在江小山給他搬來的椅子,連歇了好一會的氣,才停止喘氣,朝得汪永昭與張小碗行禮。

    「行了,先給夫人看看。」汪永昭不耐煩地一揮手,拿過張小碗的帕子,拉過她的手,把帕子蓋到她的手腕上,道,「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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