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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44:12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汪永昭聞言便笑了,溫和地說道,「靠這些年年月月的行不通,我們能活得多少年?」
「啊?」張小碗真是不解。
「我與皇上請令過來了,我尋好了最近的三處山林,皇上也答應借我邊疆的三萬兵士幫我把那山林給我拆了過來。」
拆了過來?
張小碗張開了嘴,傻傻地回過頭,傻傻地看著說得甚是輕描淡寫的汪永昭。
「別擔心,」汪永昭卻是安慰她道,「那三萬兵士不會吃咱們的,喝咱們的,他們歸皇上管。」
張小碗半晌都不知說何話才好,過得一會,她在心裡自嘲了一下自己這個鄉巴佬,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說來也不知皇上是怎麼想你的,把你打發到這種地方,卻還幫著你移山,這是發配您呢,還是讓您來當土皇帝的。」
汪永昭聽得笑了笑,他輕撫了一下她的黑髮,在她耳邊喃喃道,「你當他好心?我日後還得去滄城去城替他訓軍練軍,人是他的人,兵是他的兵,出力的卻是我這個管著區區三個鎮的節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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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間,汪永昭與張小碗交待了不少事,就帶兵出去了。
張小碗忙得甚是厲害,只得把汪懷慕託付給甄先生與萍婆子,她則帶著七婆與八婆忙碌了起來。
首當其衝的她要把幾個大庫房按物分管起來,也得看著物件一一按她的方式擺好放妥,邊還得處置著這鎮裡的大少各項事宜。
這天她正在庫房歸置物件,聞管家的兒子大仲就跑過來朝得張小碗急叫,「夫人,夫人,大公子送東西來了……」
「大公子?」張小碗聽得一怔。
「哎喲,瞧我這嘴……」大仲見說得她不甚明白,忙抽了下自己的臉,道,「是善王千歲送箱子來了……」
「懷善?」張小碗聽得立馬提起了裙子,急步往外走。
「帷帽,夫人,您還沒戴上……」七婆與八婆忙拿了帕子遮帕上前,趕在門邊給張小碗穿戴好。
張小碗急步前往了那前面的正堂屋,她剛一進去,那領頭之人,一位臉邊有著小小一道刀痕的清秀青年便跪在了地上,笑著道,「末將龔行風給夫人請安。」
「快快請起。」張小碗忙上前去扶,她把他真扶了起來,抬起紗布看得他兩眼,笑著道,「這就是懷善口中那位與他行兵打仗,還一起爬牆出外偷酒喝的義兄了?」
「是末將。」龔行風一聽她這清脆的溫言聲,聲中還帶著笑,他天生帶笑的臉上笑意更重了。
「便叫我乾娘罷。」張小碗微笑著道,便抬手摘了這帷帽,朝得他與屋內還跪著的兵說道,「都起,別站著,找個地方坐著歇著。」
說著她便轉身,對得大仲道,「別去勞煩你爹了,你年紀也不小了,也該為府里作點主了,現下去吩咐伙夫給這幾位小哥們去做點飯食,再叫得人把水給送過來讓他們喝幾口解解渴。」
大仲一聽,喜得眼睛都亮了,躬著腰道了一聲「是」,就貓著腰快步走去了。
速度快得張小碗再想喚他也來不及,只得與身邊的八婆道,「你去吩咐一聲,抬得半隻羊烤好了,他們一路都行得辛苦了,讓他們吃頓飽的。」
她說的是官話,這龔行風帶出來的八個兵士也是聽得懂這話的,聽罷後,竟全都齊齊咽了咽口水,發出了好大的吞咽聲,引得張小碗笑著過去看著他們道,「現下就饞上了?那可好,稍會我就不用擔心你們吃不下了。」
龔行風聽得撓頭,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竟上前拉了她的袖子,與她說道,「您快來看看,懷善可是給您捎了不少好物件來了……」
☆、171
龔行風一揮手,揮退了屋內的幾人,便打開了箱子與張小碗看,一共五個箱子,三箱金銀珠寶,還有兩箱書。
「懷善說,這都是有用之物,您看過即知。」龔行風先前說歸是那般說,但現下看著這些以前看著甚多,現下打開一看卻突然不多了的物件有些羞赧。
「都是好物……」見他一個打兵行仗的小年輕竟然還會害羞,張小碗不由笑著溫言道。
龔行風看了她溫柔帶笑的眼睛一眼,便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張小碗彎腰翻書,翻過了幾本,見都是些齊民要術,地理遊記之類的書本,便抬起腰朝得龔行風說,「這些書都是你與懷善挑來的?」
「是,大多是懷善挑的,我只幫著找了一小點。」
「怕是花了好些心思罷……」張小碗嘆道,朝得他柔和的說,「真是個好孩子,呆會多著點食,好好歇一會。」
龔行風抱拳大道了一聲「是」,又朝得張小碗嘿嘿笑了起來。
沒得多時,大仲便帶了人送來了吃食和水,張小碗召來汪永昭的親信,差他們把箱子送進庫房,她這邊則先招呼了他們幾個,見得桌上吃食擺齊,又差了七婆和八婆看著,她則去得了庫房,挑了十來身衣裳過來,拿了幾塊打包的布,又回到房裡,把給懷善做的衣裳拿出兩套,拿著回了堂屋,把東西放到了主桌上。
「衣裳是薄棉襖的一套,布裳的一套,你們都每人有著兩套,要是大了的就都湊合著穿穿,小了的,就讓婆婆們幫著你們換……」張小碗回過頭朝得人說到此,見得嘴裡還塞著饃饃的兵士們要起身給她下跪,她便擺手,「都坐著,到我這裡不要多虛禮,我這裡不比別處,你們是懷善的兵,也等於是我們汪府里的半個自己人,都別多禮。」
說著,她便把衣裳拿出,讓七婆八婆拿到兵士面前比劃,她眼神不錯,只往這幾人的身材掃過幾眼,拿過來的衣服也都還算是合身,沒有誰小了的,有兩位拿的衣裳試著大了一點,倒也沒事,人看著年齡也不大,日後怕是還有得長大,到時也適合穿。
見此,張小碗便不由笑了起來,把每人的衣裳打了包,叮囑七婆八婆看著,等會別拿錯了去。
「不會,不會,都知曉得很,他們剛瞅得緊,一個個早看好自己的是哪兩套了,心裡門兒清得很,您別擔心。」龔行風連連搖著手,笑著道。
張小碗也笑了,朝得他招手,「你過來,你的在這。」
她打開了那個已經打包好的包袱,與他說道,「你是懷善的義兄,這身高啊也與他差不多,這是我為他做的新衣裳,你先將就著穿,待到下一次來了,乾娘再做你的新衣裳穿就是,這次咱們就不介意了啊,就穿懷善的。」
龔行風笑,沒說話,只猛點頭。
待他摸過那兩套一厚一落的衣裳,輕輕聲地與她道,「您知我們只歇得半晚就要走?」
要不,怎會剛剛她出門時,就要得那位管家去再做三十斤的熟肉拿油包包好,現下,連衣裳都拿過來了。
「怎會不知……」張小碗輕嘆了口氣,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說,「吃完好好洗乾淨,穿上新裳歇得半晚就趕路罷,走時跟管家說得一聲即可,不用來跟我道別了。」
這幾個人哪怕可能是在外頭把身上的沙子抖乾淨進來的,可坐下那麼一會會,靴子裡的沙子,身上的沙子便又掉出了一點,落在了他們的身邊。
幾人樣子看著這麼矯健,龔行風又是懷善的義兄,想來,這些人都全是精兵了。
他們外面的衣袍看著還甚是體面乾淨,細節處卻是無法一時之間掩盡的,想來趕路趕得急,他們如此急著來,也是急著回的,哪能停得下多時?怕是她的孩兒不放心這些什物,自行又萬般來不得,才託了他這些信任的人給她送來物件。
這些人為著他們母子,這麼急急來往一趟,也真真是辛苦得了他們一場了。
「去好好吃罷……」見龔行風不動,張小碗笑著朝他道。
龔行風眼有點微紅,伸出手先張小碗一步把他的包袱打好,拿到手上,朝得張小碗一笑,便回到桌子處又大口吃肉起來。
這夜半夜,龔行風便帶了他的兄弟們趕路。
當他們牽得他們的戰馬到手,馬已餵飽,馬身也掃洗乾淨,龔行風帶著幾位弟兄朝得主院那邊遙遙一拱手,謝過便急馬而去。
待過得了幾日,與打伏兵的汪懷善一會和,一見面,把公事說罷,龔行風朝得汪懷善重重一拍肩,說,「你娘確實是個好娘。」
「哈哈,」汪懷善一聽,得意一笑,竟歡快地凌空翻了個筋斗,翻到龔行風身邊落下,拍著他的肩道,「跟你說過,眼見為實,這世上,不可能再有比我娘親更好的娘親。」
「是,」龔行風承認,並笑著說,「你娘說,我也是他的兒子,讓我叫她乾娘……」
汪懷善臉一僵,笑容差點掛不住了,過得一會,他摸摸鼻子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說,「乾娘就乾娘罷,說來你是我結拜義兄,說來讓你叫她一聲乾娘也不為過……」
龔行風斜眼笑看著他。
汪懷善胸一挺,沒好氣地說,「看什麼看,我娘也不只你一個乾兒子,我刀叔的兒子大寶也是她的乾兒子,她乾兒子多得是,不稀罕你一個。」
龔行風聽得嘿嘿笑起來,汪懷善由得了他,搭著他的肩往他們的營里走,走得沒幾步,他湊近龔行風,問道,「我娘有沒有跟你說什麼,有什麼話是她讓你托給我的?」
「說了,」龔行風便不再逗他了,坦然地說道,「說你脾氣壞,心地卻是好的,讓我多照看你點,還給你一封信。」
汪懷善一聽,笑了,眼睛不斷地瞧他。
「那,」龔行風拿著馬鞭指著不遠栓馬處,他的馬上還沒解下來的包袱,「那個最大的是給你的,信也在裡面,你快去拿罷。」
「喔嗬。」汪懷善一聽,什麼都沒說了,又是一個凌空翻躍,嘴裡嚷著歡快的調子便朝得那馬兒跑去了。
聽著那歡快的動靜,龔行風想,那樣溫柔善意,大方體貼的娘親生出這麼個就算流血也要站著笑的兒子出來,卻也不是奇怪的事了。
百聞不如一見,那位汪夫人,確有他這位懷善義弟說的那般好。
龔行風看著義弟那抱著大包袱就往他的帳房跑的身影,這時,他不由面露得意一笑。
說來,他還是犯了點小心眼的,把包給這位善王的那五斤鹽干肉,他塞自己包袱裡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