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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44:12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無論如何,這婦人還是得至少再生兩個。
汪永昭求子心切,凡是關於這方醫術高明的大夫都被他請了過來給張小碗探脈,每個大夫的說辭其實都差不多,就是張小碗年齡已大,有子無子,都是送子觀音的事了。
汪永昭聽得煩躁,著人去打聽那些四十多高齡還能產子的婦人的妙方,結果,還真讓他找來了幾種,拉著張小碗試了個遍。
張小碗被他折騰得怕了,心裡厭煩,但嘴間還是示了弱,他一強要她就哭,哭得多了汪永昭也被她哭怕了,不敢再折騰她。
不過,有時他難免也想不開,要多往她肚子看幾眼,眉目間皆是不快,似是嫌棄張小碗無用之極,連懷個孩子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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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日,朝廷間出了大事,當朝太尉在太平殿撞傷了腦袋,語指御史大夫誣陷他貪了邊疆武官的晌銀。
御史大夫更是憤怒,當天就把他貪污的證據呈稟了上去。
而老太尉當天在家就一病不醒了。
太尉夫人上了兵部尚書府過來哭訴苦楚,張小碗怯怯弱弱地陪著她抹眼淚,太尉夫人哭就哭,太尉夫人問她話,她就茫然地抬起頭,搖頭道,「妾身不知。」
太尉夫人左一句,右一句,得的都是她的「妾身不知」,偏生張小碗比她還能哭,她那整個人都似是水做的一般,那眼淚掉得比她還多,話說到了後頭,她也只得悻悻離去。
說來,張小碗的怯懦無能,擅哭的名聲早在眾家夫人間傳開了,這京城的眾多夫人皆知這兵部尚書府里,那據說本性兇悍的夫人一涉及她那夫君的事,除了哭就是哭,是萬萬不敢管他的事一丁半點的,這兵部尚書府裡頭,就那位長相出眾的爺說了算,他說如何,那尚書夫人就會如何去辦,說來坊間還傳言,尚書大人要是夜間不在府里歇著,這尚書夫人能從早哭到晚,再從晚哭到早,那汪大人都被她生生哭怕了,連後院都不太敢去,生怕把生了善王的夫人給哭沒了。
汪永昭在外頭早聽得了她這名聲,但沒料到,她真真能把這套真用到了他身上。
這天夕間他一回來,見送走太尉夫人的張小碗眼還紅紅的,他當下想也沒想,氣不過來的人便把她拉到了裡屋,把她辦得真哭了一次,這才泄了恨。
這頭,御史大夫與太尉鬧得不可開交,皇帝宮裡那邊也出了醜事。
尚在閨齡的婉和公主這還在守孝期內,這肚子卻大了……
這事,汪永昭得了第一手消息,便在這夜的床頭告知了張小碗。
張小碗聽得半會都沒出聲,好一會才輕輕地問,「這事會如何處置?」
「胎兒打掉,孝期一過便成婚。」汪永昭淡淡地道。
說罷,他用手輕輕地撫了撫張小碗的臉,看著她多了幾許紅韻的臉,淡道,「睡罷。」
張小碗抬眼看了他一眼,「嗯」了一聲。
朝廷事多,哪怕張小碗日日呆在深宅大院不出,但有些場合她還是不得不去。
這日丞相夫人邀了張小碗去她家的賞花會,說是婉和公主會親臨,張小碗就不得不答應了下來。
她看著丞相夫人那一臉笑得榮光的臉,心底有些思忖,到了夜間一問汪永昭,事情還真她所料一般,公主肚子大了的事,這丞相夫人也是不知的。
知的,也只有那三三兩兩的人了,皇帝,丞相,汪永昭。
見她再問起,汪永昭也在她耳間輕描淡寫地說,「公主身邊的人都死了,連她的奶娘腦袋也沒保住,這事,你心裡有個數就好。」
張小碗聽得搖著頭苦笑不已,汪永昭還真是信她,這種事,待要她再次問起才來提醒她,換個不謹慎點的,這口風要是透了出去,都不知要出何等的大事。
相夫人賞花會那天,婉和公主駕到,身前六個宮女,身後跟著六個,個個娉婷多姿,嬌俏可人。
身著華服,額點美人痣的公主真是風華絕代,那出場的架勢也端是氣派,尊貴無比,她出場時,那一身的光彩讓她真像是個九天下凡的仙女。
「拜見公主,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眾女眷在她前來的那一刻,便齊齊拜伏在了她的身前。
跟在幾個夫人身後的張小碗不著痕跡地瞥了她一眼,見得她微微昂高了頭,不可一世的臉,她還真不敢猜測這剛打了胎的公主內心有何想法,但還是能明白看出,她是相當享受眾婦朝她跪拜的……
待她微笑著叫她們免禮,張小碗跟著前面的夫人起了身,就聽得公主笑意吟吟地道,「哪位是兵部尚書夫人?本宮可聽說那是個難得一見的淚美人,快快讓本宮瞧上一瞧,本宮在宮裡可是盼了許久了,今個兒可真真能見著真顏了……」
☆、160
張小碗前面的幾位夫人回頭,移開了路,張小碗便曝露在了這位儀態萬方的公主面前。
「臣妾見過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被如此指名道謝,張小碗只得上前施禮,行跪拜禮。
婉和公主目光溫柔,嘴帶笑意看得她堪堪拜下,待她磕了頭,忙上前虛扶了一下,「汪尚書夫人免禮,快快抬起來頭讓我瞧上一瞧罷。」
張小碗聽得在心裡著實被她的話皺了眉,但她表面還是輕聲地答了聲,「是。」
她起身,抬起了頭,迎上了婉和公主打量她的眼神。
婉和公主笑著看得她幾眼,張小碗便眼帶閃爍地眨了眨眼,似是有些害怕地別過臉,又低下了頭。
「夫人果真是美人……」婉和公主讚嘆道,隨即又轉頭對眾位夫人笑著道,「眾位夫人快快落座,切莫多禮。」
說罷,就上前對得張小碗笑道,「夫人坐我下首罷,我這還有得些許話與你說呢。」
說著就笑著搭上了宮女的手,婀娜多姿地往那主位走去。
張小碗垂著頭帶著萍婆子走了過去,低頭間,她望了望神情嚴肅的萍婆子一眼,萍婆子看得出她眼神間的意思,便溫馴地低下了頭。
當年靖鳳皇后都不會看著她跪拜下去,磕頭之後才來虛扶一下,哪怕就是她真磕了頭,也必會親手過來扶了她,她的那些舉止,其實不是給她張氏臉面,而是給她身前的汪永昭臉面,給她的兒子的臉面。
所以婉和公主這一舉,張小碗也不知她是不知是真不懂,還是假裝不懂。
待到她落了坐,婉和公主笑著問,「聽說你有兩個兒子,二兒幾歲了?」
張小碗眼睛微垂,溫婉地答了話,「已快得三歲了。」
「善王已有十八了罷?」
「是。」張小碗嘴上溫馴地答道,心裡卻冷然了起來。
「可是說好了人家了?」
張小碗聽得這話,抬頭朝得公主笑笑道,「這事臣妾聽得家中夫君說,這事尚不能著急,待善王打了勝仗領兵歸朝,為我大鳳朝盡了忠職後,再商議這事也來得及。」
婉和公主聽罷此言,笑容淡了下來,淡淡地道,「是罷?」
說著就不再與張小碗說話,轉頭與得另一頭的夫人笑語吟吟去了。
說話說至一半,丫環們端了花盆,先讓婉和公主過了目,才放至中間的地方讓各位夫人觀賞。
賞花時,公主與尚書夫人親親熱熱地說著話,待花全部上來後,下人來報,說是明麗郡主來了。
「明麗姑姑竟然也來了?」公主甚是驚喜,還嗔怪地輕捶了身邊的尚書夫人一下,「相夫人知道我跟姑姑感情好,把她也請來了也不知會我一聲,就知道哄我開心。」
「不哄您開心,我還哄誰去?」相爺夫人笑得合不攏嘴,對下人道,「還不快快帶了郡主過來。」
這張小碗聽都沒聽得過的明麗郡主一來,這十來個權臣夫人就又上前站著迎人,這時,戶部尚書顧可全的夫人顧夫人站在了張小碗的身邊,笑著誇她道,「汪夫人今個兒頭上帶的花簪子可真是精巧……」
說著就探得頭來看了看,張小碗笑著看她一眼,這時,背對人的顧夫人在傾身看簪子時,小聲且極快地在張小碗耳邊道,「你且小心著點,這郡主對你家汪大人來者不善。」
這時,她收回了惦起的腳,張小碗也笑著把簪子輕輕摘下,往她手裡一塞,「那你看看樣式罷。」
顧夫人笑著點了點頭,拿過簪子看得幾眼,這才讓萍婆子把它插了回去。
如顧可全夫人所說一般來者不善,那看著明艷無比,眉間儘是風流的郡主一來,張小碗就被公主叫到了她的面前,又給這明麗郡主行了跪拜禮。
明麗郡主端坐在那副主位,愣是坐在座位上看了張小碗好半晌,這才笑著讓她起身。
「沒甚想,汪夫人也是個美人。」明麗郡主拿帕握了嘴,笑得端是千嬌百媚。
笑罷,又和婉和公主笑著道,「不過還是有了點年紀,善王都十八歲了罷?還是有些許顯老的。」
張小碗並不太知這明麗郡主的來歷,只知她是婉和公主的姑姑,便表面神色還是柔順恭敬,她們沒叫她退下去坐著,她便站在這聽著她們說話。
「是有點,可是誰人又及得上姑姑的保養有方?就是我,也是及不上的,姑姑可就別拿別人說嘴了,要不得,待您到了宮中,父皇還得念叨您幾句沒規沒矩。」
「你父皇自來疼愛我,才不會呢,你這小嘴,天生就帶著蜜,哄得誰人都開心,難怪相夫人一見著你,就笑得合不攏嘴……」這看著也有三十來歲的明麗郡主聽得咯咯笑了起來。
這廂,婉和公主又接了話,一公主一郡主慢慢騰騰地說得了三盞茶的話,這明麗郡主才像是剛想起張小碗還在站著,這才揮了帕,讓她下去坐下。
這次,張小碗的位置發生了變化,坐在了末尾。
這賞花會賞了兩個時辰才散,張小碗臨走前,又被公主,郡主叫住了,又給她們磕了頭。
這近兩個時辰,她就沒少受她們的折騰,來來去去地問話,屁股都沒讓她會熱過。
張小碗一坐到馬車上,萍婆子就掉了淚,張小碗看得她幾眼,便靠在枕頭上閉目養神,隨得了她哭去。
待回了府,張小碗叫來了聞管家,讓他把明麗郡主的事說給她聽。
聞管家聞言驚了一跳,連忙把話全都說了出來。
這明麗郡主是老懷王的么女,身份說來尊貴無比,但運氣卻是不怎樣的,她的駙馬爺是個武將,這親剛成兩月,邊疆就起戰事,他奉旨奔赴戰場,隨之就死在了沙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