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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44:12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張小碗聽得冷冷地看向她,汪杜氏被她看得垂下了眼,不想對視。

    「說罷,哪幾個是不對的,說出來,看跟我這冊子上的對不對得上號。」

    「對得上號又如何?對不上號又如何?」汪杜氏垂著頭輕聲地道。

    「對得上,那便不是你我說如何得了的事了,」張小碗輕描淡寫地道,「這事,大老爺自會叫人處置。」

    「是大老爺做主?」汪杜氏看得她一眼,不禁咬了咬嘴,輕輕地道。

    「是。」

    「那我便……說了。」汪杜氏又咬了咬嘴唇,半抬起頭,輕聲地說得了幾個名字。

    而她所說的,跟張小碗手裡冊子上的名字都對上了,只是張小碗這冊子裡寫的只有兩個,汪杜氏卻說了四個。

    「全寫上。」張小碗便朝汪余氏輕頷了下首。

    汪杜氏這裡對過,便是三夫人汪申氏,汪申氏先前聽得汪杜氏口裡說的那幾位,臨到她,她猶豫了一下,比汪杜氏還多說了一位,她這裡的人數有五位。

    汪余氏這裡記上了人數,這兩人便帶著丫環走了,走到門邊時,這兩位婦人相互看了一眼,又看了在主位上看著手中冊子,根本未看向她們的張小碗一眼,她們朝得張小碗福了福身,拿著帕子掩了嘴,這才走開。

    門又被人掩上,等到屋內全然安靜了,汪余氏才開了口,她淡淡地與張小碗說道,「這舊的就算去了,總會還有新的。」

    張小碗聽得漫不經心地輕應了一聲,一會,待她把名字全用自己的筆跡謄抄了一遍,才抬頭對汪余氏淡淡地道,「大老爺說了,汪家的庶子庶女已經有得八子四女了,嫡子嫡女那也是有得十來位,咱們家算得那子息長的人家了,以後這些姨娘們要是能再給汪家添枝加葉,便是好事,要是不能,也無大礙,主要的還是你們要多添嫡子,那才叫好。」

    汪余氏聽得「哦」了一聲,抬頭認真地看向張小碗。

    「這些年間,永安永莊和永重,姨娘們也娶得了不少,光永重房裡的就有那八位,這要是再娶下去,怕是得給他們再置宅子才夠罷?」張小碗說到這,像是說頑笑話般地說,「這是大老爺先前跟我說的話,聽來是不會再給你們宅子住姨娘了,你們便死了這條心罷。」

    汪余氏聽得這話,眼睛都瞪大了起來,手裡的帕子一時沒注意,竟掉在了地上。

    這時,她一回過神,便帕子也未去撿,拿了毛筆,又重添了兩人到了紙上。

    寫罷,跪到地上,雙手把紙張恭敬地送到了張小碗的面前。

    張小碗接過紙,隨口說了句,「起來罷。」

    說罷,她重拿起毛筆,把那兩人的名字又謄寫在了她的冊子上。

    「她們都會去往何處?」在她一筆一划寫字間,汪余氏輕聲地問。

    「咱們家,在鍾暮縣的光華山上要修一座寺廟,那裡就是她們的去處。」張小碗淡淡地道。

    「大嫂慈悲心腸。」汪余氏說得了這麼一句。

    「呵……」張小碗聽罷笑了一下,搖了一下頭,不再接話。

    她哪有什麼慈悲心腸,這不過也是汪永昭的決定罷了。

    那寺廟,不僅是要把這些有嫌疑的姨娘們關到那處,連汪韓氏,也是要住進去。

    只可惜,靖姨娘她們早了那麼幾天被送走了,要是晚點,便不會去那地了。

    去汪家的寺廟,再如何,總比去那寡婦盤鋸,必少不了爭衣奪食的棲村要好些。

    她又哪是什麼好人,要是真是好人,不會為了讓汪府安寧點,以後她事少些,就默許著她們把看不順眼的姨娘寫了進去。

    *******

    汪府的整頓花了近半月的時間,怕是汪家那幾兄弟,各自都跟自己房裡的正妻透露了不會再納新妾的口風,後院的那幾位正頭夫人一高興,這汪府竟一掃之前的沉鬱,這汪府竟多了幾許輕鬆的氣息。

    就算汪觀琪成日陰陽怪氣,她們少不了在去問安之時被他喝斥,找茬,但她們眉目之間還是多了幾許輕快。

    這日張小碗要回去之前,一家人吃了頓飯,在女桌這邊,汪杜氏還下跪給她敬了杯酒。

    接下來那兩位也亦然,張小碗未語,接過酒杯就一口喝下。

    一桌的四位夫人,誰也沒就此說過支字片語,這時她們交談都廖廖,但她們共同坐在一桌的氣氛,竟是從來曾沒有過的平和,甚至稱得上詳和。

    張小碗回府後,汪永昭便又回了兵部辦差,日日不著家,也不知是出了什麼事,接下來有得數日,他竟是夜間都不回了。

    因著自家媳婦有了身子,江小山被特准留在了府中辦差,這日他去了外頭送信回來,拉了聞管家到了一邊,小聲地跟他說,「你說咱們爺不會不准他兄弟納新妾,他自個兒倒要添新美人了罷?」

    「你這是從何聽來的?」聞管家颳了他一眼。

    「外邊聽來的唄,就是上午給秦大人送信時聽來的,」江小山撓撓頭,困惑地道,「想來也不應該啊,他現下跟夫人好得跟一個人似的,怎可能要新美人?」

    聞管家聽罷抽了下他的腦袋,罵道,「少聽外人胡說八道。」

    說罷,又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道,「主子們的事,你少亂說。」

    江小山不服氣地橫了他一眼,「我這是為了咱們府的家宅安寧,你懂什麼?」

    說著就搖頭走了,聞管家看得他走遠,這才長嘆了口氣,雙手合掌朝得天空拜了拜,念叨了一句,「老天保佑。」

    這邊江小山為著張小碗擔擾不已,每每看見張小碗就不由自主地嘆口氣,張小碗看得幾次,有些好笑,但也不問。

    看得她不問,江小山更想嘆氣了,想提幾句讓她注意點的話都無從出口,只得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過得幾日,這日白日間汪永昭便回來了,一回來身上就是老大的花粉氣,江小山跟著他進後院,急得滿頭都是包,想跟汪永昭提醒幾句,但他話往往還沒尋思好怎麼開口,那急步往後院走的大老爺就又把他甩下了一大截路,他只得急忙跑過去接上,這話是怎麼樣都沒法想好,再好好出口了。

    不得多時,他們就到了後院,他看到大夫人那笑意吟吟迎過來的樣子,江小山差點都快要急哭了。

    可當夫人靠近,笑臉還是那張笑臉,臉上一點波動的情緒也無,只一刻,江小山的那滿腔熱血便冷了下來。

    等到夫人把大老爺迎進了屋,江小山重重地抽了下自己的臉,罵自己道,「抽你這個不長記性的,都忘了夫人才懶得理會大老爺有多少美人。」

    說罷,他那心又偏到了大老爺身上去了,他伸手擦了擦眼角,自言自語道,「大老爺也是個可憐的,待到善王一回來,夫人做的那第一套新裳,必是善王的,不是他的。」

    ☆、159

    「可是先要沐浴?」進了屋,張小碗解了他身上的披風,嘴邊有著淺淺笑意。

    「嗯。」

    說罷,張小碗手上的披風在他身前閃過,那道媚俗的暗香也隨之飄過,汪永昭忍不住皺了下眉,「拿出去。」

    「咦?」張小碗回頭,稍有些不解。

    「衣裳都拿出去。」汪永昭解了身上的外袍,扔到了地上,隨即解開了裡衣,拿到鼻間聞了聞,沒聞到異味,這才扔到了屏風上。

    「是。」張小碗應了一聲。

    汪永昭看了她一眼,垂眼看著她的手把他的外袍撿了起來,這才淡淡地道,「邊疆有幾個武將回京,都是兄弟,這幾日陪得他們在外邊喝了幾天酒。」

    張小碗微笑點頭,見狀,汪永昭冷冷地翹了翹嘴角,就提步往內屋走去。

    熱水很快提來,洗到一半,汪永昭拉了她進了浴桶。

    事畢,他摸著她的肚子,微微有些不快,「要何時才能有?」

    張小碗還在輕喘著氣,聽到這話,抬手摸了摸他的臉,淡淡地道,「有時自然就有。」

    汪永昭聽得冷哼了一聲,「再找個大夫過來瞧瞧。」

    皇帝的御醫都被他弄來過,還找什麼別的大夫?沒有就是沒有,這事哪能勉強得了。

    不過,這種大實話,張小碗是不可能說給他聽的,她聽過後也只當他是說說,回他個微笑就是。

    汪永昭說是陪兄弟喝酒的話不假,隔天,那幾個武將帶著家眷就過來拜見張小碗了,期間有兩個是沒帶人來的,他們倒不是沒有家眷,只是不是正妻,汪永昭嫌丟人,不許他們帶來。

    有正妻的在張小碗面前露了個臉,得了她不少回禮,他們回去時還沒出汪府的門,得了禮的就去嘲諷沒得禮的,這還沒三言不對,就在汪府里大打了起來。

    汪永昭提了軍棍過去一人打了十大板子,才把這五人給打踏實了。

    男人打架,婦人是被嚇得不輕的,不過這幾個武將裡頭,有個都指使揮史的夫人膽兒特別大,拉了其它二位夫人一起看架,還在旁兒拍著手板咯咯笑著,天真爛漫得很。

    前來看熱鬧的張小碗見著心喜,又把這幾個夫人招到手邊,又一人賞了兩個金鐲子,還封了包打頭飾的銀子,美得這幾個婦人的夫君,哪怕在一旁被棍子打得呲牙咧嘴,也喜得眼睛冒光。

    這幾個窮武將,邊疆一向沒得多少油水可撈,夏朝的那些吃的穿的都被大軍帶回來,更別說銀子了,這些給摳門得緊的靖皇關國庫裡頭了,他們回來述職都是汪永昭給的盤纏,這時又得了銀子回去,自然是心喜的。

    沒得張小碗打發的,私下就來跟汪永昭哭窮,汪永昭一人踢了一腳,還是各自給了他們五百兩的私銀。

    他們一走,汪永昭就找來張小碗算帳,這一算,算出了近萬兩的支出。

    這幾個都指揮史自個兒得了,汪永昭還得給他們另外一些,讓他們發給手底下的兵,這一萬兩,還只是他給他們這次來京回去的打賞,待到年底,又得另拉一批過去私下發給他們。

    汪家在邊疆的經營,日後也少不了這些人的幫忙與扶助,說來,待過幾年,這些人也終會被他養成是他的人。

    現下,汪永昭讓親信騰飛成立的馬幫,這時已經在大夏,雲滄兩州這幾地跑了起來,再有其它各行各業布下的暗樁,待過些許年壯大了起來,誰知那又會是怎樣的一幅景象?

    儘管現百老往那邊填銀子,但汪永昭卻知那銀子有朝一日是收得回的,而眼下,他只得懷慕一個愛子,往後那麼大的家業,只得他那一個眼睛長在腦殼頂上的兄弟相幫,怕是辛苦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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