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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44:12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張小碗聽得哭笑不得,但也無暇想太多,一到善王府,她尋來的管家已經候在了門口,就等著她的吩咐。
張小碗急步先查看了下前院待客的堂屋,又打量了一下周邊的地方,見甚是乾淨,擺置也得體,算是先放了心,這才帶了懷慕回了後院。
他們剛回善王府沒多時,就已有懷善麾下的兵士上門拜見,張小碗則在後院收禮,聽得前面的管家著人報訊過來,來的是什麼人,在懷善旗下得的什麼位置,家中有幾口人,張小碗聽罷,就打點回禮。
家中有老人的,就包一小包人參,家中有小孩的,多包一包糖果,大過年的銀兩不好送及,便把素布五尺花布五尺的布疊得厚厚的,塞進了那籃子裡。
這天善王府來的人絡繹不絕,所幸張小碗在年前已經把各色什物都備得很全很妥,來的人多,但回禮也沒缺誰短誰的。
待到初二,懷慕已經想念他的爹爹,張小碗猶豫了一下,叫來管家,得汪永昭已回尚書府,她便清晨帶著懷慕回了尚書府,在書房見了汪永昭,歉意地與他說道,「懷善那邊還需忙得幾天,您看,我還是在那邊多呆幾天可好?」
汪永昭的書房內,那楚楚動人的美貌丫環亭亭而立在一邊,她與張小碗見過禮後,張小碗朝她淡笑著說了句「免禮」,確也沒心思多看一眼。
她說罷話,見那丫環又偷偷摸摸看她,張小碗奇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可是有髒物?」
那丫環受驚地閃過眼神,頭低得低低地,欠身施禮,「沒有,是奴婢無禮……」
她這廂還要說話,張小碗聽罷就揮揮手說,「如此就好。」
說著,就朝汪永昭看去。
汪永昭看她一眼,把手中的書本擱在了書桌上,看著懷中還在打瞌睡的懷慕半晌,許久才道,「如此便去吧,忙完了再回。」
張小碗聽得這話猶豫了一下,好一會,才彎腰答道,「多謝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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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碗猜測汪永昭那句「忙完了再回」是讓她就此在善王府住下,她先是試探地住了幾天,尚書府那邊未來人著她回家後,她才確定,汪永昭確確實實就是這翻意思。
她揣摩著汪永昭的心思之時,最高興的莫過於汪懷善和汪府中的汪韓氏了。
而尚書府的後院,確也是樂翻了天。
這十來日,汪永昭確也是在後院歇息了,不再像前段時日一樣,一步也不踏入。
張小碗這邊過到十五出了節,確也是算懷慕了,汪懷善便去了尚書府,接了懷慕過來,玩罷兩天,又主動送了他回去。
他跟張小碗說了,隔三岔五的,他就把懷慕接過來陪她。
張小碗這下才算是真正地鬆了氣下來,尚書府如何,汪永昭如何,到底是什麼樣的,只要不危及她的利益,她什麼都無所謂,所以整個尚書府算下來,只有懷慕是她舍不下的。
只要懷慕能見得,她與汪永昭兩府而住是再好不過了。
汪永昭可有人嬌妾美丫環相伴,而她則得了幾許輕鬆自在,用不著再多侍候他。
兒子的善王府,確也要比尚書府也張小碗愜意得多,在這個府里,她說什麼便是什麼,與尚書府府里的謹言慎言完全兩致,住得些日子,懷慕也過來幾次後,張小碗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那眉目之間,也算是有幾許婦人的風情了。
來了這世道這麼多年,張小碗這才覺得不被日子逼得連喘口氣的時間也沒有,有閒暇了,也不再憂慮太多,也可看看書,或者四處轉轉,打點下家務。
家裡那邊,張小寶也帶著家人過來住了段時日,張家又多添了兩個人口,兩人都是男孩,一人是小寶的小兒,一人是小弟剛得不到一月的孩子,如今算是有了自己真正的家,張小碗把他們留了又留,留到四月田土要忙和起來時,才放他們走。
這次,張小碗還是又把讓他們留後手的什物都帶走了,她想得多,什麼事都還是要給自己留些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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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汪永昭病重,讓聞管家帶了懷慕過來請張小碗回府。
懷慕這時已有一個半月未來,張小碗這才驚覺,在有張家人住在府里的時日,她竟沒有想他多少。
待他來,不到兩歲的懷慕似是心事重重,看著張小碗竟不願再叫「娘」,也不願意伸出雙手來讓張小碗抱。
張小碗抱過去,他則躲閃了一下。
聞管家在其後輕聲地告知他,「小公子,這是夫人啊,你娘啊,你要接回家去的娘親啊……」
懷慕這才扁了扁嘴,伸出手,要哭不哭地叫,「娘……」
張小碗便把他抱到了懷裡,給家裡管家的交待了幾句,便上了尚書府的馬車。
馬車內,懷慕不願意張小碗抱他,縮到馬車的一角,低著頭靠在那。
張小碗心酸,靜靜看著他半會,才再伸出手,把在她手臂中掙扎的孩子緊緊地抱在了懷裡。
一下馬車,聞管家就帶著抱著懷慕的張小碗就往她以前住著的主院走。
一進去,她掠過院中的景致,看得她走時抬放在院中石桌上的那一大盆月季還擺放在原位,因著春天,遠遠看去,那月季似是長出了淺淺的花骨朵。
前面幾步的聞管家已把主臥的門打開,張小碗抱了孩子進去,剛進,就聽得懷慕拔高著噪子喊,「爹爹,爹爹……」
「回來了。」一道低沉又微顯冷漠的聲音響起,伴隨著幾聲輕咳聲。
張小碗抱著欲掙扎出她懷抱的人,見得了那床上的人,稍呆了一下,竟忘了施禮。
懷中不斷掙扎的懷慕把她拉回了神,待她放下他,看著他朝著汪永昭奔跑而去,她這才勉強地笑了笑,朝床上那瘦和兩頰都凹陷進去了的汪永昭施了禮,說,「大公子。」
「嗯。」躺在床頭的汪永昭未看她,輕應了一聲,專注地看著汪懷慕爬床,見他爬不上來,便起了身,把他抱了上來,淡淡地問道,「可叫你娘了?」
懷慕不說話,他鼓了鼓嘴,把臉埋進了他父親的懷裡,像是在逃避著什麼。
見到此景,一時之間,張小碗竟不知說何話才好。
☆、137
孩子還是太小,終是離不得,不管他多得汪永昭疼愛,她終歸是他的娘。
張小碗心裡嘆了口氣,靜站在一邊,雙眼略帶無奈地看著趴在汪永昭懷裡的小背影。
「讓娘抱抱吧,懷慕。」張小碗靠近他們,彎腰小聲地說道。
懷慕並不理會她,張小碗只得又叫了幾聲。
她呼了他好半晌,他才抬起頭來,眼睛略紅。
張小碗這次去拉他,他終是沒有掙扎,由得了她抱住。
「娘去做糖糕給你吃,可好?」張小碗親了親他的頭頂,誘哄地問道。
懷慕未答應,只是看向那倚在床頭,看著他們的汪永昭。
張小碗不得不也看向他,對上了汪永昭那平靜無波的眼睛。
「好。」汪永昭淡淡點了頭。
懷慕這才轉過頭,朝得張小碗輕輕地點了點頭,便又委屈地扁起了嘴,縮在了張小碗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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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熬了藥來,張小碗都是親自端了藥給汪永昭,平日裡,她便在堂屋裡做著針線,看著懷慕跟人玩耍。
懷善隔兩天就會過來一趟,每次陪得她坐半會,見得她安然自在,臉色甚好,便只得回了他的善王府。
他娘說,懷慕終歸是她的孩子,她也得養大他,不要他像他一樣,有一個就沒有另一個。
汪懷善聽得心裡酸楚,便不再提要把她搶回去的話了,只是閒下來了,就過來陪他娘坐會,陪弟弟玩耍一會。
他終究是與汪永昭沒有感情,往往問過安,不談公事,只坐在那的話,他們完全無話可談。
如此,他每次過來問過安就退出來,專到張小碗這邊來坐著。
對於汪永昭,張小碗想著還要在這尚書府長久住下去,因著那長久,為了對她自己好點,她便也不再像過去那般親歷親為了,事情全交給了下人做,熬夜有廚房裡的下人,洗澡沐浴穿衣自然有丫環,這些該是下人做的事她都交予下人,不想再像過去能不使喚這些人就不使喚這些人。
五月,汪永昭的身體好了些,但他還是託病藉故並未去上朝,張小碗聽得汪懷善說,皇上有新政令要頒布,群臣天天在朝上吵,他這父親大人幾派人馬都認識不少,不上朝可能是要圖個清靜。
這些都是懷善告知她的,張小碗也並未多問。
朝中吵翻了天,汪懷善卻是饒有興致,每天上朝上得勤快,退朝時走得最慢,按他跟張小碗的話說,就是他看他們爭得跟鬥雞似的太有意思了,他捨不得少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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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的五月,雨水要比往年要多,那婦人悄悄遞了信出去,汪永昭叫人中途使了法子,把那信謄抄了來,一看,那婦人竟是又要存糧了。
存糧,存糧,這婦人就似是她沒有了糧,她便不能活下去一般,就是到了今日,她那兒子都當了王了,她還是誰人都不信,什麼話都不與人說。
她要存,就由得了她存去,汪永昭放了話下去,叫暗地裡的人給她那娘家的人多存點糧。
她愛如何,就如何去罷。
他又去了後院,後院的女人溫膚柔肌,抱起來倒也算是暖和,只是興致一過,他還是覺得冷。
這漫漫長夜熬到初晨,便不能再躺下去了,又得回院。
他躺回了那婦人的身邊,聽著她輕淺的呼吸,又覺得有了幾許安寧起來,便再睡了過去,那些惱人的舊疾似是也沒疼得那般厲害了。
他試過讓這尚書府沒有這夫人,自然有新人替了她這舊人,只是他喜愛的孩子是她生的,這床榻也讓她睡出了溫度,沒得她,一日無謂,二日無妨,時間久了,竟似是忍耐不得了。
汪永昭心想,怕是還沒緩過那勁,待他對她也似她對他那般冷心冷情後,待到那日,他便是緩過來了。
現如今,就姑且這麼過吧。
五月中旬之日,雨水還是未停,站在廊下看著大雨的那婦人抱著他的孩兒也不再像平日那樣歡笑了,朝他看過來的眼神也有些憂慮,問他道,「您瞧瞧,這雨可是還會下上一段時日?」
汪永昭抬手把溫熱的黃酒一口乾了,那婦人瞧得便抱了孩子過來,把他的懷慕放到椅子上,低頭笑著道,「懷慕乖乖,娘親幫爹爹倒杯酒。」
她給他倒了一杯酒,又抱起了孩兒坐著,笑眼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