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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44:12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汪懷善冷冷地翹起嘴角,冷冰冰地說,「因公主另有心上人,郎有情妾有意,孩兒不奪人所愛,皇后想讓孩子出面請旨,可她這是要置孩兒如何地?我可不想給汪家娶一個給我戴綠帽子的夫人。」
「皇上的意思呢?」張小碗長吸了一口氣,屏住呼吸道。
「娘親,那人才貌雙全,是當今相爺的公子,皇帝自然中意他。」汪懷善聞言便笑了,「想把婉和公主嫁與我的,只是皇后一人而已。」
張小碗這才把氣全鬆了下來,她沉了兩口氣,這才起身給汪懷善整理喪服。
她沉著地把汪永昭與汪懷善送出了門,這時,她已恢復了平時的平靜無波。
路上,汪永昭問汪懷善,「你娘是怎地想的?」
「何事?」
「你的婚事?」
「我的婚事?她是怎樣想的?」汪懷善奇怪地看著與他同在馬車內的父親,看得他半會,他笑了,問道,「您真想知曉?」
「說。」汪永昭簡單地一句命令。
「就算是天王老子把劍架在她的脖子上,我想娶誰,她都由得我娶誰……」汪懷善在他父親耳邊翹起嘴角,一句一句輕輕地說,「她跟您永遠不一樣,只願我永世平安喜樂,誰也休想逼迫她勉強我,您要是不信,您試試?」
汪永昭聽罷,隨手一掌,把他拍離了他的身邊,淡淡地與他說道,「你太多話了。」
汪懷善聽得坐在牆角吃吃地笑了起來,笑完嘆道,「婉和公主啊,也真是可憐,自古才子多情,她哪知啊,她的江公子為了娶她,連懷了他孩子的丫環都殺人滅口了,這種男人啊,怎會是良人。」
說到此處,他又輕聲地自言自語,「皇后想嚇我娘?可我娘豈是誰人嚇得了的。」
說罷,他甜蜜又得意地無聲笑了起來,看得汪永昭又一巴掌揮了過去,小聲斥道,「規矩點。」
汪懷善這才收斂起了笑容,臉上掛滿了哀淒。
他心裡不是不為皇后嘆惜,只是,最應該憐惜她,最應該心疼她為她著想的皇帝都不如此,他又有何立場替她惋惜她為皇帝殫精竭慮的一生。
*******
靖鳳皇后斃,皇帝令,舉國守喪一年。
關起房門,房內只有她與汪懷善時,對汪懷善與她所說的關於皇帝的事,張小碗翹起嘴角,不屑冷冷地哼了一聲。
汪懷善則躺在她的身邊,翹著嘴角,吃著手中的花生米,問她娘道,「娘,皇上已三日滴米不進了,你說何日他才緩過來。」
「再過幾日吧。」張小碗淡淡地道。
「幾日?」
「你還要想幾日?」
「呵……」汪懷善笑罷,嘴角笑意淡淡隱下,換上了滿臉的沉穩,「打仗時,王爺也是心心念念王妃的,娘,這是真情。」
「來日他懷擁別的鮮艷女子,也是真情。」張小碗淡淡地說。
「娘……」說到此處,汪懷善撇過頭,問她,「你歡喜過汪大人嗎?」
「怎地了?」張小碗輕皺起了眉。
「就是想問問。」汪懷善說到這裡遲疑了一下,剝了幾顆花生米放在嘴裡嚼爛了才輕輕地說道,「你給他生了我跟弟弟。」
張小碗笑了,並沒有回答他。
汪懷善看她,卻看得她只把頭輕輕對著窗戶那邊,淡笑不語。
想著隔牆有耳,汪懷善也不再追問了。
*******
這年除夕前夜,皇帝召令幾個大臣攜家眷進宮茹素。
汪永昭名在其列,汪懷善也在其中,身為兩人的家眷,張小碗穿了她那身二品夫人的行頭,跟在了兩人後進了宮。
宮宴寂靜無聲,很符合這個王朝剛死了皇后的氣氛。
許是宮宴過於死氣沉沉,皇帝叫了宮女出來唱了一首曲子。
張小碗聽得個開頭,就震驚得半晌都無語。
這聲調清麗的曲子和聲線,跟她所處的那個時代某女歌手唱的那首「但願人長久」一模一樣。
別說詞,連音都一模一樣。
看得她呆了,聽得一點味也沒有的汪懷善湊過頭來,小聲地問她,「有這般好?」
張小碗僵硬地看了兒子一眼。
汪懷善不解,「這是婉和公主教宮廷樂師唱的,真有這般好?相爺也說好,我可是覺著一點味也沒有,你要是覺著也好,我改天給教人學會了來唱給你聽。」
張小碗垂下眸,不語。
見得她賃是如此這般守規矩,見汪永昭也朝他橫眼過來,汪懷善便不再言語,坐在那喝著清茶,百無聊賴地聽著這催眠的調子。
婉和公主他見過,人長得清純也甚是美麗,就是太嬌滴滴了,也太讓人----不想接近了。
娶回來做甚,娶回來當菩薩供著嗎?他可真是敬謝不敏。
正好,她非江容坤不嫁,還私訂終身了,他可真是鬆了一口氣,皇后娘娘在垂死之際,還老惦記著他替她守護個不諳世事的,他何德何能,在連自己的娘親都不能解脫束縛的境況里,替不相干的人保護一個心有所屬的女子?
各人的命各人背。
想至此,汪懷善側頭看著坐在他們身後靜靜跪地坐著的母親,目光溫柔了起來。
像是察覺到他的眼神,他的娘親輕輕地挑起眼皮,看得他一眼,這才繼而垂下了眼。
得了眼神,汪懷善心滿意足地轉回頭,見得汪永昭皺眉看他,他朝他的父親大人一挑眉,又坐直了身體聽著這就算惆悵,也還是過於柔情的調子。
*******
張小碗這一夜過於安靜,汪永昭也覺察出了幾許不對,待離了宮門,馬兒快步跑向了尚書府,他才握了她的手,問道,「哪兒不適?」
「沒。」張小碗輕搖了下頭。
這時汪懷善正探頭在吹口哨,得到左右兩邊的守將都報平安的訊息後才收回了頭,不安地摸了摸她的額頭,說,「回了府中,找大夫來瞧上一瞧罷,我見你吃得不多,連口茶都沒喝下。」
心神不寧的張小碗苦笑,忍了又忍,才輕輕地問汪懷善,「那婉和公主是個什麼樣的人?」
「娘……」汪懷善瞪了雙目,「你別是真看上她了罷?」
聽得他沒規沒矩的口氣,汪永昭伸手毫不留情地煽了他後背一巴掌。
汪懷善怒目向他,但隨即又緊張地看向了張小碗。
張小碗輕嘆了口氣,輕輕地搖頭,「不是。」
罷了,不多問了,她是誰,不是誰,與她又有何干。
汪懷善聽罷,還是有些許不放心,探到她耳邊說,「我不歡喜她,您也不要歡喜她,她不是個守規矩的人。」
「不守規矩的人?」張小碗稍稍有些愣。
「是……」汪懷善看了看汪永昭一眼,見他未阻攔,便又繼在她耳邊道,「她已跟那相爺的兒子私訂終身了,聽得我們在宮內的暗線說,她在青鳳宮中要死要活嫁給江相的兒子江容坤,想來皇后死得這麼快,也跟她的違逆有那麼一些關係,皇后死後她哭天抹淚,日日在皇上面前道她對皇后的孺慕之情,怎地不在生前便對她的母后多些尊重?她太假,我不喜她,您也不要歡喜她,她當不了您的好媳婦,再有才也沒用。」
張小碗聽得真真是傻了,好一會才回過神,搖了搖頭對著兩個看著她的人淡淡說道,「看著我作甚?我可沒說讓她當我的媳婦。」
汪懷善聽到此話完全安下了心,心下輕鬆,嘴上又沒把門的了,對他母親說道,「您看不上她,她也看不上我,正好。」
「她怎地看不上你了?」張小碗瞄得他一眼,漫不經心地問。
「嗨,還能咋?嫌我是個武夫,嫌我娘是個鄉下來的會打架的粗婦……」汪懷善說到此,把他娘那手放到自己手中握著,不屑地說,「她要是知她母后求你,你都沒答應要我娶她,不知她會作甚想。」
☆、136
又一年除夕,汪永昭帶著汪懷善,汪懷慕與張小碗回了原先的總兵府,現在的汪府過年。
現在的汪府被皇帝賞了下來,賜給了汪家。
汪家出了一個異姓王,汪永昭又是官拜兵部尚書,汪家在京都風光無兩,他這攜家帶口去汪府,路人皆駐足觀望。
馬車內,張小碗並不說話,待到了汪府,汪永昭那三個弟弟帶著其家人拜見過他們後,他們便進了汪觀琪夫妻的主院。
汪觀琪看到他們,受了汪懷善的一拜之後,眼露滿意。
汪韓氏則笑得勉強,不停地往後打望。
許是沒有看到她想看的人,在團圓飯上,她對於張小碗的伺候不冷不熱。
飯後夜間,汪余氏攜著女眷與張小碗熱鬧說話,張小碗也是有笑有答,場面倒是熱鬧得很。
只是待到放炮後,汪韓氏那邊還是出了岔,送了一個丫環過去伺候汪永昭。
這丫環送過去時,汪韓氏讓她過來與張小碗見了面,張小碗見她長得真是楚楚動人得緊,那雙眼睛,未動就已含三分情了。
著實是個美人。
汪韓氏叫她進來見過張小碗,又朝張小碗笑著道,「他們那邊今晚怕是喝酒會多,就著了小楚過去伺候他們吧,你看可行?」
「這……」張小碗遲疑了一下。
「我派個丫環,如今都不成了?」汪韓氏淡淡地接了話。
「依婆婆的意思就是。」張小碗苦笑出聲。
她話罷,汪韓氏滿意地叫了丫環下去,屋內女眷一時半會的,竟誰人也沒出聲。
張小碗垂目坐在那,引來了汪余氏幾人的同情眼神。
就算她是異姓王的母親又如何?在這個家裡,最大的還不是她。
汪韓氏這邊派了貌美丫環過去,待到半夜汪永昭那廂酒醉,她就進了屋,扶了汪永昭去歇息,喝得也不少的汪懷善眼睛抬抬,輕輕一笑,隨即推開身邊的丫環,找來了小廝扶他回他母親的院子,睡在了最靠門邊的客房。
第二日午間,汪懷善以善王府要應酬同撩的官員,抱著懷慕,帶著張小碗跟汪觀琪告了別,三人離去,回了那善王府。
懷慕在馬車上還叫著「爹爹」,汪懷善逗他道,「你爹爹正醉在美人鄉,等回頭得空了,就會來抱你。」
懷慕聽不懂前半句,但後半句那句抱他可是聽懂了,遂歡快地拍起了手板心,笑得眼睛都彎彎,口裡叫著「爹爹乖,疼懷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