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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44:12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你……要如何才滿意?」汪韓氏氣都喘得粗了。
「自當您處置。」張小碗垂眼看地,跪著沒起來。
「拖出去,打死。」汪韓氏從喉嚨里擠出了字,那字陰冷尖細得讓人心底發麻。
「且慢……」張小碗這時若無其事地轉過了身。
她看著那進來的兩個奴才,對汪韓氏不緊不慢地說,「婆婆,大過年的,就別讓個姨娘給府中添晦氣了。」
「你不是讓我處置?」汪韓氏冷笑,「說來你還是有意見?」
「婆婆一回來,就在大年三十這天在家中打死人,這傳出來了,怕是……」張小碗抬頭冷冷地看著汪韓氏,「您還是差人把這雯姨娘送回娘家去吧,我想有她娘家人教,她自會知禮,您看如何?」
汪韓氏氣得拍了好幾下桌子,好一會好,才又從嘴裡擠出了一個「好」字。
雯姨娘本在哭鬧,但被聞管家的差人拿了布巾裹了她的嘴,這時當婆媳已經商量好怎麼處置她,她只得哭著雙眼往她的兒子看去。
汪懷珏已得五歲,已懂一些事,見得他娘哭著看他,他終鼓起了勇氣,一氣小跑,上前對著跪著的張小碗就是揮了一小巴掌,「你打我娘,我打死你。」
小小的人那一巴掌不重,張小碗被打得不痛不癢,看得他被人拖了下去,再看那驚恐得眼睛都瞪出來的雯姨娘一眼,便也不再看她了。
有時,女人的命運都是自己作死的,連帶的,把兒子的命運也給拖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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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永昭在正院後方的歇榻處聽得張小碗被庶子打了一巴掌,便急步繞道走了過來,恰好看到掙扎的雯姨娘被拖了出去。
她嗚嗚哀求,淚如雨下,汪永昭看都未曾看她一眼,便走到了那側門,一腳把門踢開,對著那坐在上方的汪韓氏拱手叫了一聲,「娘。」
隨即,他看了張小碗一眼,淡道,「起來。」
張小碗看他一眼,並未起身,只朝汪韓氏看去。
汪韓氏這時對上兒子那直接向她she來的眼睛,心下一窒,差點都呼吸不過來,喘得氣後,她朝著張小碗失聲啞聲道,「你起來。」
張小碗這才起身,朝著她福了福,便轉頭朝汪永昭福了福身。
「坐著罷。」汪永昭看她一眼,走到了那奴僕拉著的汪懷珏面前,看了他兩眼,見他兩腿抖個不停,他便泛起了輕笑,「我道你膽氣不足,哪料想,打你嫡母的膽子卻有得是。」
見他這般笑了起來,汪韓氏兩手一抖,急匆匆地跑了過來,把汪懷珏抱到了懷裡,朝著汪永昭厲聲斥道,「他也是你的兒子,他也是汪家的男孫。」
「我沒道不是。」汪永昭聽罷又笑了笑,對汪韓氏淡淡地說,「娘你這是怎地了?以為我會對他怎地。」
「不,不是,」汪韓氏連忙搖頭否認,「是娘一時激動,想岔了,想岔了……」
「嗯,地上涼,起來罷。」汪永昭笑笑,扶了她起來。
汪韓氏見他臉色還算好,便安了心,轉頭看了那默不作聲,垂著坐著的張氏一眼,便朝汪永昭小聲地拭探道,「你看,雯姨娘的事……」
「您已經讓人拖出去殺了?」汪永昭朝她詢問道,不待她回答又接道,「那便殺了。」
汪韓氏頓時不再言語,這時那幾個跪在地上的姨娘把腰趴得更低了。
汪永昭看得她們一眼,對汪韓氏又溫和地道,「讓丫環領你回去歇息吧。」
「那這孩子?」汪韓氏看了看抱著她的大腿顫抖個不停的汪懷珏。
「您可有時間能帶?」汪永昭沉吟了一下問道。
「有時間,我帶。」汪韓氏頓時斬釘截鐵。
「那便您帶吧,得勞煩您教養了。」汪永昭又朝得她笑了笑,叫了聞管家過來,讓他請老夫人回院。
這廂汪韓氏領著人匆匆走了,不待那些姨娘們抬頭,汪永昭拉著張小碗的胳膊肘兒起來,拉扯著她往後走。
等回了歇榻處,他放下她的手臂,問她,「打著哪了?」
張小碗輕輕地搖了搖頭。
「打在哪了?」汪永昭的聲音冷了起來。
張小碗只得指了指右邊的臉。
汪永昭便伸出了手,撫了撫她的右邊的側臉,呵呵地冷笑了起來,「我從閻羅王那裡把你的命搶了過來,日夜守著你,只恐驚了你的魂,可一介小兒,就可把他的巴掌揮到你的臉上……」
「不礙事。」張小碗抬頭看他,抹平了他眉眼之間的陰冷。
汪永昭抓了她的手,放到嘴邊輕吻了一下,心裡自有了定篤。
張小碗瞧得了他眼裡的冷然,就知這事,她這裡已經結束了,汪永昭那裡卻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呵呵,現在有時間給大夥拜個年了,祝大家新年幸福健康,萬事如意,心想事成。
今晚我也挺感動的,謝大家在百忙之中還能抽空看文,謝謝你們。
真是很是多謝各位一直以來的訂閱,打分與留言,謝謝你們能認同我的寫作,這些都是我好好寫文的動力,再次多謝。
☆、131
大年初三,雯姨娘的家人,她的嫡母長兄,一個七品的武官來拜年,也是上門道歉。
汪永重見的他,回頭也朝汪永昭問了話,汪永昭答了一句話,說正午門還缺個守門的,他要是有意,不用出節,他就可以走馬上任。
雯姨娘的嫡兄自然不會為了個庶妹去正午門當個守城門的,就這麼離開了汪府。
這天汪永昭帶了張小碗去給汪韓氏請安,剛站到門口,汪懷珏就從裡面跑了出來,抱了汪永昭的腿,就抬起小臉,哭著喊,「爹爹,我要娘……」
汪韓氏這時也抬眼看著汪永昭。
汪永昭手中還抱著懷慕,見懷慕聽到哭聲,好奇地轉了轉眼圈,他的小兒因沒看到人,便看著他又嘴吐起了水泡泡。
「帶走。」汪永昭見狀不禁宛爾,撇過頭朝江小山淡淡地道。
「娘,孩兒帶媳婦來跟你請安了。」汪永昭帶著張小碗行了禮,喝過一口茶,便又抱著懷慕走了。
等到下午,汪韓氏才知汪永昭帶著張小碗回了葉片子村。
回了村中的宅子,張小碗才算是又重掌回了家事,儘管懷慕有貼身的奶娘照顧,她也有溫婆子當幫手,但頭幾次她還是忙得很是疲累。
而這幾天,汪永昭每天都是帶著他的那幾個住在前院的親兵早出晚歸,有時晚上也不見得回來,在忙一些她不知道,也不打算問的事。
待出了正月,張小碗的身體才算真緩了過來,不再走一段落就會直喘氣,抱懷慕也可以一直抱著不覺得疲勞了。
張家的人也一直往到正月才戀戀不捨離開,臨走前,張小碗心下不安,把靖王妃與汪永昭私下給她的那些銀兩全拿給了張小寶,讓他和胡九刀想盡辦法把糧食存好,並傳信叫小弟從大東急趕回來,先把家裡的這些事全部辦好才成。
「要出大事了?」張小寶拿著他大姐給他那一大包銀子很是不安。
「怕是,」張小碗又把給家裡人做好的幾件衣服放在了另一個包袱里,仔細又想了想,才對小寶說,「回頭我會跟大公子商量,會叫一些能信任的人住進山谷,幫著咱們看糧,你先跟刀爺商量好,叫他們村裡的人也都準備好。」
「知曉了,你放心。」張小寶聽聞後臉色一整,「我在這小半年裡必會按你的吩咐把事全辦妥。」
聽得他的認真保證,張小碗笑了笑,過了一會,她輕嘆了口氣,「還好你們尋了我來,要是沒得你們,大姐這日子怕也是不好過得很。」
「大姐……」張小寶聽得眼睛都紅了,「你別說這話,要是沒你,早家早一個人都沒得了。」
張小碗聽得轉過了頭,朝他揮了手,「趕緊走吧。」
張小寶抹了把眼睛,拿著她給他的兩個大包袱出了門。
等他走後,張小碗才默默地抹掉了眼邊的淚。
張小寶這廂剛出門,知他們家今日要走,就留在家的汪永昭早派了人看著他,現瞧得他從夫人的房裡出來,汪永昭的親兵便領了他進了汪永昭的書房。
「大人,啥事?」張小寶一進門給汪永昭施了禮道。
汪永昭眼睛掠過他一個背著的大包袱,一個提著的更大的包袱,什麼也沒問,只說道,「那趙大強不是能信之人,在你大姐讓你辦的事期間,防著他一些。」
「我知曉。」張小寶聽得這話勉強一笑,趙大強什麼人汪永昭早告訴過他,他也不是沒心眼的人,自知要怎麼辦事。
說罷,張小寶覺得有些不對勁,問汪永昭道,「您知我大姐要我辦什麼事?」
「知一點。」
「她跟您說過?」
「沒。」
「您從何知曉的?」
「你說呢?」汪永昭翹起嘴角冷冷地笑了笑,「她是我的妻子,她要幹什麼,我這當夫君的還不能知曉一二不成?」
「那……那事您還瞞著她嗎?」張小寶問到這事有些忐忑不安了。
「瞞,不僅我要瞞,你也要瞞得死死的,」汪永昭說到此,嚴厲地看著他說,「不要再給她心中添事,明白了嗎?」
「知曉了。」張小寶也是吁了口氣,抱著手中的包袱朝這凶神惡煞的汪大人說,「我比您更想不讓她知道,我這不怕您……」
他本是要說汪永昭不是個對他大姐多好的人,但這一年多來汪永昭所做的事,好幾件都堪稱得上好了,張小寶便也沒什麼話可說了。
他姐說得對,這人再如何,也是懷善的親身父親,打斷筋連著骨頭,再如何,他們表面上還是要對這人恭恭敬敬,讓人挑不出理來,事情也不會壞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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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間,汪永昭夜間每每回來,頭一沾枕便睡。
張小碗給他脫靴擦身,靴子有時泥濘不堪,腿側偶有騎急馬才有的擦痕,這些種種,都讓她猜測這本就不穩的京都更不穩了。
她沒什麼更大的本事卻預測這些她看不透的形勢,她眼睛所到之處不過是這個村子,和汪府的那座總兵府,她沒能力知曉更多,所以她只能掌握她能掌握的,存糧存肉存油存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