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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44:12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說著她又痛哭了起來,汪永昭一聽她那口中說道的那一聲夫君,那剎那,他的黑眸亮得就像黑幕中亮起了星光,他微鬆了那手,扶住她的肩頭,忍不住有些急急地跟她解釋,「不會,不會了,你給我生吧,生個跟你一模一樣的,我定會好好護在心手,再也不會對他壞了,他要什麼我都給他什麼。」

    張小碗聽得又哭了起來,她閉上了眼,伸出一手把他的眼睛攔了,一手半掩了自己的眼,撫過那道流出熱淚,再次跟他撒了謊,「你莫要騙我。」

    「怎會?」汪永昭卻笑了,這一刻,他心裡實在歡喜得緊,他把她的手拿下,情不自禁地放到嘴邊親吻了一下,他忍不住地想笑,對著那並不漂亮白淨的手親了又親,才笑著跟她慢慢地說,「你別怕,你吃的那藥只是涼,大夫說還沒傷著著身體,調養得兩月即好,到時你就可以有我們的孩子了。」

    張小碗聽後笑著含淚地點了點頭,這時她再也撐不下去了,就勢一倒,倒在了汪永昭的懷裡。

    汪永昭以為她被他嚇著了,他殺過太多人,身上血腥味太重,她現在身邊還寒著,禁不得嚇,他即刻便抱了她起來,往那臥房走去。

    他邊走邊看著這婦人的臉,在她耳邊再跟她保證道,「我定會對他好的,你且看著。」

    張小碗閉著眼睛點了點頭,把頭埋了他的胸前,聽得他那激動的心跳聲,她緩緩地止住了淚,心中無非無喜。

    事到如今,他還在要脅著她要殺了她相依為命的孩子,這讓她如何不心冷?

    哭過了,她還是得接著戰鬥。

    ☆、125

    一連幾天,汪永昭都很是沉默,總是拿眼睛看著張小碗,要是探得張小碗笑意吟吟地看著他,他就別過頭,嘴角這才微微有些翹起。

    張小碗也並不是總是笑的,有時累極了也不願再撐著笑臉,這日在堂屋做針線活,坐在一邊看書的汪永昭又偏頭看她,她看過去時,臉上便沒有笑。

    這刻,汪永昭嘴角剎那就冷了。

    張小碗隨即放下手中的針線活,小心試探地伸出手,探到他的手,見他沒動,便拿起放在自己手中握著,又輕輕問他,「我的手是不是很粗?」

    汪永昭看她一眼。

    「握得你疼?」

    「我的也粗。」汪永昭這時卻發了話,看得張小碗一眼,又站起了身。

    當他去而復返,手中拿了藥膏,他打開把白色的藥膏塗到了張小碗的手上,一言不發地替她抹著。

    張小碗也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沉默的臉,想著,也許日子久了,得到了她的「愛」後,他也是會膩煩吧。

    得到了,也就不過如此了。

    現如今,對他好點,得來幾許恩愛吧,這樣哪怕有一天他又有了非要不可的人,看在往日這些情義上,總虧待不了她多少。

    說來,這男人這點擔當還是有的。

    張小碗內心斟酌了幾天,便也又再次下了決定。

    哭也哭過了,日子還得繼續,只能如此。

    「你莫要怪我。」在幾天後,張小碗終於就那天他們的事開了第一句腔。

    汪永昭看她一眼,「嗯」了一聲。

    「我知您也不想對懷善不好,」張小碗伸出那隻被他擦好的手,摸了摸他那興許流過眼淚的眼畔,用非常輕的聲音輕輕地說,「您也不容易,是我做得不對。」

    說來,就他來說,確也是不對的,他的妻子不願意給他生他的孩子,那是多大的震怒?饒是如此,那一巴掌也還是沒拍到她的臉上,算是也是不錯了。

    汪永昭聽罷,把她的這隻手也擦好了藥膏,才淡淡地開了口,說道,「你好好吃藥。」

    張小碗點了點頭。

    現下,汪永昭已經不許她進灶房,那調身體的藥,都是江小山親手熬了與她喝,他確也還是不信她。

    這倒是無妨,張小碗下了決定,便也不怕這些個了,第二日早間,她給汪永昭穿好了衣裳,便對他說,「我要去做早膳,您幫我去燒灶火,可行?」

    汪永昭看得她一眼,待張小碗蹲身給他穿好靴,又踮起腳尖給他整理了一下髮帶,看著眼前飄過的那根她做的黑色髮帶,其中黑絲繡的暗紋在晨光中要仔細分辨才看得清圖樣……

    他的眼睛追著那根髮帶被她放到了他的身後,又轉臉看了看她那平靜的臉,便點了點頭。

    隨得她去了那灶間,燒罷柴,間隙間拿過了舂米杆舂起了米,張小碗見他的袍子垂在了地上,便在他身後彎下腰,把袍子折了折,放在了他的膝前。

    見他看她,她便淺笑了一下,「別弄髒了。」

    汪永昭又看得她一眼,轉過頭專心地搗起了糙米起來。

    *******

    這日上午,張小寶來了他姐處。

    他在堂屋拜見過汪永昭,靜坐了一會,見汪永昭也不走,有些尷尬地看著他姐。

    張小碗笑看了他一眼,便笑著說,「有話就說吧。」

    張小寶不說話,就是拿著眼睛又小心地瞄了兩眼汪永昭。

    可汪永昭還是不走。

    張小寶見狀,輕咳了一聲,眼睛渴望地看著他大姐,希望他幫他拿個主意。

    「說吧。」張小碗搖搖頭,開口領話,「是家中的事?」

    見她開得了口,張小寶猶豫了一下,便點頭說,「是。」

    「何事?」

    「小妹的親事。」張小寶撓撓頭說道。

    聽到此話,張小碗停了手中的針線,眉毛也輕攏了起來,「說來,我這裡有幾個人,但……」

    她先前替小妹選的那幾個,小妹都不答應,現下,小妹都及笄好幾年了,再不嫁確也得成老姑娘了……

    張小碗咬了牙,正要跟張小寶說要他把小妹帶過來讓她管教,小寶卻朝她苦著臉說,「咱妹子了不得,領了個男人回來說就要嫁他。」

    「領了個男人?」張小碗嘴巴微張,詫異地看著他,「從何領的?」

    「路邊。」張小寶又緊張地撓了撓頭。

    「路邊?」張小碗乾脆把手中在fèng圖樣的袍子放下,臉也板起來了,「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是個乞兒。」張小寶挪了挪屁股,說完,抬頭看了看他大姐,又看了看汪永昭,見他看都不看他這邊一眼,便蠕了蠕嘴皮,鼓起勇氣小聲地說,「你怪我吧,是我沒看好她,但這親事得您回去做主辦了,沒得法子,咱家那丫頭前幾個晚個就拿扁擔敲開了那人的門,說死活都要嫁他,還爬上了人家的榻,大姐,您快回吧,要不咱家的臉都要給她丟光了。」

    張小碗聽得半會都不知說啥好,這時她見到張小寶屁股已經從椅子上挪了下來,蹲在地上,雙手抱頭看著她,一副怕她打的模樣,她更是哭笑不得。

    「什麼樣的乞兒?」張小碗揉了揉頭,「以前家在何處?現年歲多大了?」

    「以前是野坳村的,刀大哥問過人了,確實不假,歲數有二十三了……」張小寶偷偷地抬眼瞄他大姐。

    張小碗沒理會他這小心翼翼的模樣,想了想,又問,「怎地看上個乞兒了?總得有個原因吧。」

    張小寶聽到她這話,不安地挪了挪位置,才小聲地道,「咱小妹說,說他好欺負,便嫁他。」

    張小碗聽得半會都不知說什麼才好,她拿眼瞄了一眼身邊坐著的汪永昭,見他依然一臉漠然,不動如山看著他的書的模樣,心裡稍稍鬆了一口氣,便回頭對張小寶說,「你看可嫁得?」

    「不是嫁得不嫁得,是必須得嫁了,」張小寶見他大姐臉色不是他先前以為的難看,往前挪了幾步,挪到了他姐跟前,在他姐身邊輕聲地說,「咱小妹說,那漢子力大,能打架,她有次去田裡給咱們送食,路上遇上幾個混小子,就是他幫打退的人,我也看了,確也是個能打架的,大姐,你想想,咱小妹也是好不容易有個要嫁的,管他是不是家裡沒人了,還是個乞兒,咱們不計較這個,能過日子就好,咱家現又不是多養不起那一口子人。」

    張小碗聽罷,看他一眼,「那人家願意嗎?」

    「那乞兒?」張小寶一愣,隨即一拍大腿,大嘆道,「哎喲,都忘了問他了,咱就顧著咱小妹怎麼說了。」

    他被他那膽大包天的小妹嚇得不輕,待把事問了個三三兩兩後就直奔他大姐這來了。

    「咋辦?我回去再問問他去?」張小寶看著他大姐問。

    「問什麼問,他一介乞兒,有何話可問?」這時,汪永昭突地開了口,他先是颳了張小寶一眼,「身為長兄,替家中小妹擇了如此一件親事,你當的什麼長兄?」

    斥責完他,便轉頭對張小碗道,「我營下還有幾個在京中的好兒郎,呆會我讓小山給你念念人。」

    張小碗聽得無奈地笑了笑,輕聲地說,「您就別跟我說頑笑話了,您瞧瞧,依我家小妹的性子,能不如她的願嗎?現下都如此了,還是我過去先看看人吧。」

    「成何體統,」想及張小碗那個這個看不上,那個也看不上的小妹,汪永昭也不快了起來,「聽說他們都是你一手帶大的?」

    張小碗不吭氣。

    「你看看你一個個都帶的都什麼人,一介女子,對著婚事挑三揀四,這般年齡了還領了那不三不四的人進家,家門都被她敗壞了。」汪永昭又斥責起了她。

    這時,張小寶已然站了起來,拿著眼睛橫他。

    汪永昭也一眼直視了過去,那冷酷的眼神尤如兩道冷劍。

    可張小寶也毫不示弱,努力地瞪大了他的牛眼。

    眼看他們就要打仗一般,張小碗只得伸出手扯了扯汪永昭的衣袖,對他說,「您就別埋怨我這帶的都是什麼人了,快快幫我吩咐小山套好馬車,我得去瞧上一瞧。」

    「明日再去。」汪永昭想也不想地答。

    「這日頭正好,還是先過去吧,在家中我也不安得很,過去看看情況,也省得我心煩意亂。」

    「你哪會知什麼心煩意亂?」汪永昭掃她一眼,便站起了身,對著門口大喊了一聲,「江小山,過來。」

    正在院中吃夫人給他的蠶豆的江小山一聽,忙把蠶豆揣到兜里,對曬太陽的孟先生小聲地說,「我家大公子叫我了,先生您看,莫不是大公子又叫我過去挨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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