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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44:12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張小碗心口疼痛難當,卻只能看著他一日日被迫成長,接受這些不得不接受的現實。
當張小碗以為小老虎與她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把求學不成的這樁事忘卻,或者再另謀他路後,在四月底的這天,竟有一婦人找上門來了,說她是小老虎忘年之交胡九刀,刀叔的娘子。
這婦人看著與張小碗差不多同歲,瞧來也是二十來歲模樣,她被張小碗請入門後左右觀看了四周一下,那臉上一片讚賞,「打理得可真是整齊乾淨,嫂子可真能幹。」
張小碗朝她微笑,「承你的誇了。」
這胡家娘子說過此話後,朝著張小碗還福了福身,對她笑著說道,「我家夫君可跟我說了,他那些時日可吃了不少他小友娘親做的烙餅,春節時他本要帶我過來給嫂子拜年,哪料家中事多,一時之間竟脫身不得,捱到現下我才得空過來跟嫂子拜會一下。」
她是如此客氣,不知她來意的張小碗心下微驚,面上還是維持著笑意答道,「太過客氣了,只要你能來,就算是再過些時日來,哪怕是到了年底,只要你能來我也是歡喜的。」
那婦人聽了臉上笑意更深,轉頭看了看好奇看著她的汪懷善善意一笑,隨後親熱地握了張小碗的手,兩人相攜走入那堂屋裡坐下,等張小碗給她端來熱水後,兩人全部坐定,這才跟張小碗說道,「今日來是有事要與嫂子說道的。」
張小碗一聽她要說來意了,不由端坐了身體,臉上笑意不減,「你且說。」
「我這一看嫂子,一看您就知您是個知書達禮的……」那婦人笑起來真是漂亮得緊,那菱形的嘴笑得翹起來,還有幾許女孩子的嬌俏,看著可討人喜歡。
誰人是好的,誰人是壞的,就算只是初初一見,張小碗也還是有點眼力分得清的,她知這胡家娘子是帶著善意來的,她的笑也格外真誠,語氣也帶著濃濃笑意,「你說就是,可是我家這混小子給你家官人添什麼麻煩了?」
混小子汪懷善一聽,奇了,瞪眼對他娘親道,「怎會?刀叔才不會說我的不是,娘你可不要冤枉他,我可得了他不少肉的。」
他說得甚是認真,卻把坐著的兩個女人都逗得笑了起來。
笑了好幾聲,那胡家娘子止住了點笑,笑著跟張小碗說,「我家那混人跟我說他那小兄弟好玩得緊,我還當他又胡說八道,今日一見他這小兄弟,哎喲,這麼些年了,他可總算有次沒把話說錯了……」
說著又拿著帕子掩著嘴笑了起來。
「看你說的……」張小碗也抿嘴一笑,轉而對著看看她,又看看胡家娘子的小老虎說,「你去外邊玩去吧,我跟你胡嬸嬸說會兒話。」
胡家娘子一聽,放下帕子笑著說,「就讓他坐著吧,我今天也是來你們母子商量點事的,看我這慢性子,這都笑上半會了這話都還沒顧上說……」
說著,正了正身,臉色也正了一下,便對張小碗說道,「那鄭屠夫昨日來我家送肉,聽他說,您家懷善可是在找學堂進學?」
張小碗聽了一怔,但點了一下頭。
「說來也巧了,我胡家族裡正好前幾日聘了一個有學問的先生過來坐堂,我那夫君一聽他這小兄弟正在找著先生,就讓我過來跟嫂子問上一問,要是不嫌棄,可否請懷善與我族裡的孩兒共識一堂,也好讓他還了你們的飯食之恩。」
她說罷,臉上還帶著友善的淺淺笑意,笑意吟吟地看著張小碗。
張小碗見此不禁動容,她蠕了蠕嘴皮,好半晌才嘆道,「我們母子,哪擔當起你們這翻善意……」
☆、65
「您啊,可真客氣。」那胡娘子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隨即她頓了一下,伸出手摸上張小碗的感慨道,「你們也是真不容易。」
話到此,她也沒往下說了,張小碗朝她一笑,點頭說道,「這次,得勞你們幫把手,這情我們母子受了。」
說著伸過手拉過鼓著眼睛左看看她,右看看胡娘子的小老虎,對他說道,「你可知你遇上了好心人?」
「嗯?」小老虎歪了歪腦袋。
「知你識學問不容易,你胡叔和你胡嬸嬸就來幫你來了,你可要記住他們的恩情,來日可要相報,知否?」
小老虎想都沒想就點了頭,「我知了,娘你且放心,小老虎不是那等忘恩負義的人。」
那胡娘子沒料這幾歲小兒竟真能說出如此之話,眼裡頓時有了些許詫異,她又仔細看了小老虎好幾眼,不禁拉他到跟前又看了看,瞧著小老虎毫不畏生看著她的眼神,她不由轉頭對張小碗嘆道,「嫂子,你家這娃兒日後定是個大有出息的。」
張小碗微微一笑,搖搖頭說道,「還是得好好學本事啊,要不,能有出息到哪裡去?」
說到這,她朝小老虎看去,眼睛裡全是溫柔,「我啊,以後就得全靠他了,如今也只指望他跟著有本事的人好好學本事,日後也好有好日子過。」
小老虎一聽這話,立馬挺起了小胸脯,又是想都不想地答道,「你且放心,待我快快學了本事,定會把你養得好好的。」
胡娘子聽到這話,眼睛都笑得眯了,對著嘴邊同樣止不住笑意的張小碗說,「我看我也得快快帶著他著家去,讓我家孩兒沾沾他的仙氣,也好日後定會把我養得好好的。」
她說得俏皮,人又是如此慡快大方,平時習慣於靜觀別人的張小碗對她也不由稍稍親昵了起來,傾過點身帶著滿臉的笑意與她拉起了家常,「你家孩兒幾歲了?」
「現眼下還不得一歲,這話都還不會說呢,成天就知道嚎哭著吃奶,可真真煩得我呀……」說起自家孩子,胡娘子也是有得是話說,就跟張小碗聊了起來。
這廂小老虎見兩個女人說起話來了竟也不顧他了,他又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搖搖頭,出門蹲他的馬步去了。
他刀叔說得對,女人啊,是男人都想不明白的奇怪東西,總是讓人費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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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張小碗在簍子裡放了家中所剩的五塊臘肉,又把連夜趕出來的一件小孩的肚兜還有一件小衣裳包好,帶了小老虎去拜訪在小苗鎮另一頭的胡九刀家。
路走了一小半,還沒到小苗鎮,胡九刀竟趕了馬車來。
這是張小碗第一次看到這個常在小老虎嘴裡出現的人物,這是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粗壯大漢,半張臉都看得不甚清楚,他著實長得甚是高大威猛,張小碗都沒法想像這個男人蹲在地上嗚嗚哭著等他娘子回家的情形。
她內心詫異,但看到小老虎見到他,竟跑過去,跟他哥倆好地相互拍了拍手臂,隨後那胡九刀還哈哈笑著道,「我可是來慢了?竟讓你跟你娘走了這麼段路了。」
而小老虎一本正經地搖頭,「可沒有,才走了一小段,我都還沒歇腳呢。」
「快快上去,我接你們去。」胡九刀說完這句,稍有些不好意思地遠遠朝著張小碗一握拳,眼睛半看著另一方,禮貌道,「汪家嫂子,我家娘子說您今日個要來我家拜訪,這路遠得很,讓我趕車來接您一程,你且快快上車吧。」
張小碗朝他福福身,也未多言,就著來牽她的小老虎的手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駛去,小老虎跟著胡九刀坐在馬車外,張小碗聽得小老虎用帶著驚喜的聲音問著胡九刀,「你可沒有跟我說過你家還有馬車。」
「有,就這一輛,先前給我娘子駕去了,都忘了跟你說明白了。」
「她竟會駕馬車?」小老虎驚訝問。
「會,可會得很!」胡九刀的聲音透著股自豪。
「那可真厲害,」小老虎讚賞道,但也不忘了向外人吹捧下他自己的娘親,「我娘也是厲害的女子,我看像她們這樣長得極為好看的女人都是厲害的。」
坐在馬車裡的張小碗是一萬個沒想到小老虎會這樣說,一時之間都被他的話給震得啼笑皆非。
而馬車外的胡九刀像是被小老虎的話給說得心坎里去了似的,大笑著連連說道,「可不是,可不是,我也是這翻認為的,這話我還對我家娘子說過,可惜她不愛聽,還被她打了好幾下。」
「她還打你?」小老虎是著實驚了,還嘆道,「可真是厲害。」
說完倒也不說什麼了,許是想起了他娘也經常揍他的事來了。
坐在馬車的張小碗一路聽著這一大一小的對話,真真是哭笑不得,她總算是明白為什么小老虎在她面前總愛說這個外人的這個那個了,原來這兩人還是真合得來,有得是話說,就算把話說到跑題了,他們兩個人還能接著聊下去,渾然不覺哪有不對。
等馬車跑了一路,像是要到地方了一樣慢了下來,張小碗這才聽得外面的小老虎問出了「你家竟有學堂」這句話。
聞言張小碗不禁失笑了起來,她這孩兒啊,總算想起了要把他第一句話想問的話問出來了。
這兩人,還真是處得來,繞來繞去這話也繞得回來,聊了一路的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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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胡家,張小碗看著那處被一個大院子圍起來的青磚大瓦房,下馬車時,她還聽到了好幾隻豬拱圈的嗚嗚聲,再看看眼邊那一群啄食的雞群,便想到想來這胡家確也是個小富戶。
她剛下車走了兩步,那打開的大門處那胡娘子就急走著出來了,一看到她就笑著說道,「嫂子你可來了,我都盼了一會了。」
說著急步走來,挽了張小碗的手,抱歉說道,「孩兒剛才屎濕了,剛給他換了屎布,這才慢了出來。」
「現下可有睡著?」張小碗忙問。
「沒呢。」
「那趕緊進去。」張小碗忙說道。
兩個女人為著孩子忙著進了屋,竟誰也沒顧上後面一大一小的兩個男人了。
這胡九刀跟他的小友汪懷善面面相覷了一眼,還是汪懷善先開了口,對他這刀叔再次感慨道,「我瞧著她們可說得來,昨個兒也是這樣,光說著她們的去了,都不理會我,咱們是男人,就多擔待吧。」
說罷拍拍了胡九刀的手臂,安慰了他一下。
胡九刀聽得哈哈大笑,把他抱起來坐在肩上,對他說道,「先帶你去看看我兒子,等會就帶你去我族叔那拜師,可行?」
「我看可行。」小老虎穩穩地坐在他的肩頭,小大人似地點了頭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