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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44:12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她鋤了幾個坑,那老婆子先是不敢置信,隨後就過來要撕打張小碗一般地撲了過來,口裡喊著,「你竟敢亂扯我家的番著……」
只是撲得沒走幾步路,就被一旁早候在那,手中拿著棍子的汪懷善不輕不重的一棍打得腳彎一麻,一下子摔倒趴在了地上。
「你信不信再走一步,我就打爆你的頭!」汪懷善站直著腰,拿著棍子抵著那婆子的頭,居高臨下地用官話冷冷地說道。
那婆子一抬頭就看到汪懷善這孩子臉上那不善的眼神,不由縮了縮身體,她移了移眼睛,看到這時張小碗拿著鋤頭走了過來,在那一瞬間,她似乎在這個小婦人身上看到了莫名的凶氣,當下就什麼都顧不得了,往後退了兩步,然後迅速爬了起來就跑,跑了幾步,確定跑得遠了,才揚高著聲調尖聲大叫,「要殺人了,那不知哪來的惡媳婦跟她兒子要殺人了……」
可惜張小碗這周圍沒鄰居,沒人聽得到她的尖叫。
母子倆看著她跑走,等人跑得差不多遠了,張小碗低頭看兒子,問他:「可知道要怎麼打人了?」
「知道了,」小老虎興奮地點了頭,「一下子打下去,這似這樣輕輕一揮,她就跌下了。」
小老虎邊說著話,邊揮舞著他娘教他的棍勢。
張小碗點頭,對他說,「該嚇唬人時就嚇唬,很多人都很貪生怕死,膽小怕事,只嚇唬就夠了,你也不用傷著人,制服人時手勁要巧,讓人看不出傷痕來,咱們也無須陪藥費,他們也找不著理,可懂?」
小老虎聽得眉毛都飛舞了起來,「我明白得很,娘,下次她來了,我還這樣嚇唬她。」
張小碗看著他那格外有著神采的臉,臉色黯了黯。
如果可以,她不希望在他這么小的年紀里就教這些大人才會知曉的手段,她其實希望他有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可是,時不由她,為了他們娘倆能活下去,為了他不闖出她沒法收拾的禍來,她只能現在就把這些東西提前教與了他。
到底,還是她有些無能,只能逼著他去承擔更多。
*******
不知是不是那佃農家本是惡戶,緊隨著,那家的人里的一個男人第二天居然也找上了門,一大早就把門拍得啪啪亂響,把昨晚練字很晚,這時睡著還未醒的小老虎都給驚醒了。
小老虎這段時間受了不少驚嚇,竟已糙木皆兵,聽到那聲響,他從床上一躍而起,連鞋都沒穿,就去找了他的弓箭背上,再去拿了放在門邊的棍子緊緊捏著手裡,這才緊張地對著這時靜靜看著他的張小碗說,「娘,我跟你去開門,你且放心,就是那老壞蛋家的人找來,我也不會讓他們欺了你去。」
張小碗摸摸他的頭,低腰親了他一下,什麼也沒說,領著他去灶房拿了菜刀,然後臉上無甚表情地開了門。
那男人一打開門正要破口大罵,但一瞄到被張小碗磨得亮晃晃的刀,這男人先是瞪了眼,然後退後幾步,才中氣不足地說,「就是你昨天扯了我家地里的番薯?」
這時張小碗已聽得明白他是誰家的人了,她點了點頭,問他,「有事?」
那男人正要說話,只是那話剛說出一個字,汪懷善的箭就she到了他的褲襠那處下面,竟箭就穩穩地插在了地上。
那男人剎那就覺得褲襠處都透著涼氣,他看到那小孩還在搭第二箭,立馬用手握著下面,連話都顧不得說,就抱著那處一跳一跳地跑走了。
這次他走後,小老虎卻沒有了嚇唬到人了的得意感,他偏過頭,瞪著這時睜得大得離奇的眼睛看著張小碗,「以後我們是不是會碰到更多這樣的人欺負我們?他們一個一個地找上門來要欺負我們?」
張小碗蹲下身,給他擦他額頭上掉下來的汗,然後手勁輕柔地把住了他的嘴巴,不讓他的嘴內上下兩排發抖的牙不停地咯噔得嚓嚓作響,等到小老虎徹底冷靜了,牙不抖了,她閉了閉眼,這才下了狠心點了那下頭。
「是,會更多。」這家人竟一家幾口連續幾天都來找她的麻煩,張小碗差不多知道這是誰的意思了。
汪觀琪,她料想還不是他親自出的手,也許只是默許,成許是那被狗子咬了的汪韓氏的意思,她本是叫下人要打死狗子,是她臨時喝止了下人,把狗抱到手裡出了門放到車上,隨後給汪韓氏磕了好幾個響頭才止了這事。
但現在就算時隔了好幾日,她還是能清楚地回想起汪韓氏那雙帶著厭憎看著她的眼神。
也許如老吳嬸所說的那樣,是個只要她看不順眼,她就會惡形惡氣,當下都會毫不給人留情面的人。
這樣的人,張小碗其實是不太怕的,這種人越囂張,她的活路其實更大,因為這世間的人言可畏,可不止只針對她一個婦人才如此的。
她會找到活路的,只要她足夠冷靜的話。
「你不要怕……」這時嘴裡說著不要怕的汪懷善,氣得連臉都是白的,「你不要怕,娘,你不要怕……」
張小碗伸手抱住他,連連順著他的背,「噓,噓,小老虎,娘的小老虎,慢慢吸氣,慢慢吸氣……」
汪懷善「啊啊啊啊」地連聲幾聲大叫,之後他才安靜了下來,虛脫地倒在了張小碗的懷裡。
張小碗抱起他,把他的小腦袋埋在她的肩膀處,讓他在那裡哭。
他這么小,卻在不到幾月里的時間裡,受了這麼多的委屈,受了這麼多的驚嚇……
決定要生他的時候,她說過要盡力保護他的,可臨到終了,卻是他捏著他的小拳頭,誓死要站在她的前面。
他每一個驚愣的動作,那詫異不敢置信的眼神,那不由自主怒極了不受控制的情緒,都一一在撕扯著她的心,讓她痛不欲生,這是她的孩兒啊,卻因為她替她受了這些苦。
心痛得厲害了,張小碗的心也麻木不仁了起來,她抱著小老虎坐在椅子上,任他撕心裂肺地哭鬧著。
她現眼下是如此無能,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不能殺了那汪家帶著他亡命天涯,也不能就此不管不顧地逃開以此一了百了,只得讓他受這般的苦。
她知道,就算此時不顧一切要逃,她現在也不能逃了……
那汪家的人,要是找回一個帶著兒子逃走的逃婦,那天怕就是她的死期,她兒子的末路。
*******
那汪家的人許是見他們母子倆擋了那幾樁事,手段卻更大了起來,竟像是要借別人的手在弄死他們,幾天後,張小碗很清楚地認識到了這個認知。
他們母子在這裡住的這個月的下半旬,竟有幾個衣衫襤褸的乞丐往在他們家打轉。
他們這地方算得上荒郊野外,除了田土,連幾家相近的住戶都沒有,一個乞丐老路過不奇怪,兩個也許是巧合,但第三個乞丐拍上了門時,張小碗已經完全覺出不對了。
從第一個乞丐拍門開始,張小碗就沒打開門過,但第三天,這六七個乞丐擠在大門前一起拍她家的門時,她就知道他們要硬來了。
這幾天,小老虎好幾次都要衝出去跟他們面對面交鋒,但都被張小碗攔了下來,只帶著他躲在家裡,但此時,她知道她必須要出手解決這次的事端了,要不然這次他們娘倆可能就完了,真的就要被人逼死完了。
☆、61
家中有些許買來放在油燈中的動物油,張小碗把它們全拿了出來,在灶房裡挑了根有四根手指併攏粗的柴火棍,把前頭用刀劈開一點,擴大了著火面積,然後根根塗了油。
家中無扶梯,張小碗搬了一個八仙桌過來,再在上面放了把椅子。
她想,事後得去買把扶梯才方便。
她踩上桌子前,對汪懷善沉著地說,「你且在下面幫娘遞棍子,看娘是怎麼做的。」
汪懷善睜睜大大的虎目,大力地點頭,重重地「嗯」了一聲。
張小碗微微一笑,她爬上了椅子,趴住那道前頭小圍牆的牆頭,探出頭去,對著大門邊的人問:「有何事?」
那些乞丐有一兩人正尖著耳朵聽門內的動靜,也有人正在抬頭往上看,一看到探頭出來的張小碗,這些人衣不蔽體的乞討者也有些愣然。
過了一會,才有膽大的扯著話喊,「你快快開門,我們進來討杯水喝喝就走。」
張小碗冷眼掃了他們一眼,「家中無人,你們還是走吧。」
「哈哈哈哈,這話可說得,家中無人,小娘子你不就是人麼……」
「可不是……」
「可不是這樣說的……」
這群人一口接一個地笑著說道,有人看著張小碗還忍不住地吞了吞口水,對著張小碗說,「小娘子長得著實還不差……」
這話一說,他身邊幾人看看他,再看看張小碗,隨後哄然大笑了起來。
張小碗又看了他們一眼,再好聲好氣地問了一句,「還是不走?」
見她口氣還軟乎,那幾人更是笑得大笑,有人甚至跳高了來夠張小碗的手,嘴邊流著唾沫說,「我來摸摸,摸摸,好久都沒摸過了……」
「賴老三,你是從末摸過女人罷,滾一邊去,讓我來……」
那人把這人推開,跳著腳尖大笑著來夠張小碗。
張小碗勾了勾嘴角,轉頭對下面的小老虎說,「兒子,給娘兩根。」
小老虎迅速伸出手遞了兩根棍子上來,張小碗拿到手中,拿出準備好的火摺子,把它吹燃,點了火,等那兩根棍子迅速著火點燃,再問那底下已經脫衣的人:「真不走?」
那人看著她手中的火棍子也有些傻眼,但有正脫衣沒抬頭的賴漢流著口水嘀咕,「一個傻的,咱這麼多人,還怕她一個寡婦不成?」
張小碗再看了看他們,又彎下腰,對小老虎說,「那碗給娘。」
小老虎把裝了半碗油的碗又快速端起遞給了他娘。
張小碗朝他微微一笑,抬起了身,伏在牆頭對底下不到二米的人也笑了一笑,「那就不走吧。」
說著,不再贅言,把油潑了下去,然後,拿著棍子丟了下去。
隨後,她把放在牆邊有大半個牆頭高的那根棍子放到手中點燃,然後穩穩地趴在牆壁上伏著,拿著棍子敲打起底下那慌作一團的人。
不走,也成,她已經問了好幾次,事後就算見官,她也有得是話是。
她不知道在這個朝代公然對著婦人耍流氓的事會怎麼定罪,還是欺到人門頭上來的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