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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44:12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他小老虎可實在聰明得緊!他早就跟她說過,他護得著她的!
「快給我尋衣裳來,我穿罷要吃早膳習功課了。」汪家的長孫,汪小公子又打了個充滿困意的長長哈欠,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小**甩了兩下,對著照顧他的汪大栓吩咐道。
汪大栓幫他尋了衣裳來,待他穿好,去院裡看了看那衣服上還沾了糞便,還未清洗乾淨的衣裳,一大清早的,他頭上冒著冷汗去了老爺的書房那,沒得一會出來,對著天空搖了搖頭,再聽著那後院裡道道咒罵聲,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這可如何得了?」
而這一大早,後院的夫人,表小姐,還有兩個丫環,加上文婆子和廚房婆子的這六個女人是全無胃口,汪韓氏先叫婆子請了汪觀琪過來,讓他去報官,汪觀琪在院子的門口站了半會也沒進去,隔著門對夫人道,「無須報官。」
「為何?!」汪韓氏一醒來,被那怎麼掩都掩不住的臭味薰得已然暴躁,口氣竟比平時要尖銳了些許。
「小兒戲耍,當不得真。」汪觀琪扔下這句話,甩甩衣袖走了。
汪韓氏聽得明白,頓時氣得胸脯劇烈起伏,她咬著牙正要叫婆子把那「小兒」給帶過來時,這時聽得屋內丫環驚叫,「不得了了,表小姐吐血了,夫人,夫人……」
汪韓氏頓時眼前一黑,當下顧不得再回屋,她直奔了前院去,中途尋了根棍子,待到了前院,見著了那拍著手大笑著叫狗再跳一個跳躍的小兒,當下腦袋血一熱,拿著棍子跑過去就是大力朝那小兒一揮,嘴裡厲喝道,「這等無知小兒,看我不教訓教訓一下你這粗鄙農婦養的畜生!」
☆、58
小老虎的身手是練出來的,他被汪家老爺打上一棍那是沒得奈何,他要救狗子,現下這老婦的棍子一來,他卻是逃得過的。
他靈敏地一個大退步,就已逃開了這棍子。
而狗子不待他喝聲,就已經朝汪韓氏咬去。
剎那間,婦人的一聲痛苦至極的尖喝起頓起,狗子死死地咬住汪韓氏的腿,而小老虎在一旁樂瘋地拍手大叫,「咬死她!咬死她,狗子,把她給我咬死,咬碎,哈哈哈哈哈!!」
他跳高著歡快地拍著小手大叫著,樂得簡直就要蹦上了天,那混世小魔王的樣子,看得那跑過來的男僕人都驚了心失了魂。
這時張小碗也跑了過來,恰看到此景,聽到了他那樂極了的聲音,頓時心神俱驚,她厲聲喝著,「狗子,放開,放開!」
女主人的威嚴頓時在這時盡露無遺,狗子在嚴令之下停止了瘋狂的咬動。
張小碗的眼睛像刀子一樣地狠狠颳了狗子一眼,這時她跑到了小老虎的身邊,在那一秒間,她下了天大的狠心,忍著心中的血淚,高高地揚起了手,往她這世上她最愛的人臉上狠狠地抽打了過去。
「啪」地一聲,小老虎的天似乎就在這一聲之間都塌了,他愣愣地看著打他的娘親,就這麼愣愣地看著打他的娘,那個從來都用心貼著他的心的娘,好久,小老虎都這麼看著他的娘,然後,在此時怒氣衝天的汪韓氏狠狠咬著牙,正要出口讓人把捉住往狠里打的那一剎間,他突然「哇」地一聲,就那麼哭了……
他哭著,且不顧一切地撲上了張小碗的臉,狠狠地抽打著她的臉,她的胸,她身上他所有能打到的地方,他死命地打著這個打了他的女人,他一手比一手更用力地,帶著絕望地打著她,似是要把她打死,「你為什麼打我?娘,你為什麼要打我?」
小老虎很不解,他不解這個一直把他捧在手心,護在心肝的娘親為什麼要打他,他越傷心,手下的力越大,直把張小碗抽得滿臉的血,然後,他的小手還掐上了張小碗的脖子。
他狠狠地掐著,狗子在一旁狂叫著,似在助威,也似在悲切地大叫,它一聲比一聲瘋狂地大叫著,讓周圍所有的人都不敢靠近。
這時,還未出門的汪觀琪也來了,他心魂不定地看著發了狂要打死他親娘的小老虎,厲聲對著旁邊隨行的武夫喝道,「快扯開他們,快扯開他們,快,快,快……」
說話間,他指著這母子的手都是抖的。
那小孩兒,竟像是真要活活打死他的娘。
汪觀琪在那一秒間怕了,他竟像看到了一隻不把人打死就不罷休的小惡鬼,兇狠得就像要嗜血的野獸!
「你……」他看著汪懷善,想要怒斥他,卻怒極攻心,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汪懷善聽到聲響,撇過頭看到他指責的臉,竟對著他笑了,並字字皆帶著惡毒地咬著牙說道,「你這個老騙子,你這個老壞蛋,你騙我,騙我娘,你不給她飯吃,我恨死你了,我要打死你,你且等著,待我尋了我的弓箭,我定要打死你……」
*******
張小碗被人從她的兒子手下拉開時,臉上全是血,那鼻間流出的血,甚至透過她的脖子,滲進了她的衣裳。
汪韓氏都驚了,連腿間被咬傷的傷痕都顧不得,她睜著眼睛,癱在地上盯著那被人拿住的小惡鬼,完全不敢相信,這就是她汪家的長孫!
這樣兇狠的得不像孩子的孩子……
不,要不得!她汪家要不得這樣的孩子!
回過神的汪韓氏轉過臉,對著汪觀琪一字一字地說,「老爺,你看見了,這樣的孩子,您看汪家是要得還是要不得!」
汪觀琪已經驚碎了眼,他看著那被兩個漢子拉開,還衝著他娘大叫「你為什麼打我?你憑什麼打我」的小孩,看著那張兇狠,卻跟他成器的大郎一模一樣的小惡鬼一樣的臉,他扭過頭,搖了搖頭,濕了眼眶,對著地上喃喃道,「送走吧,送走吧。」
說著,一踉一蹌地走遠了,那背影,竟有幾份說不出的蕭瑟。
看著他的背影,汪韓氏的心似也碎了,癱在地上的她看著他走遠,然後,她掉了眼淚,對著那背影咬了咬牙,以小得不能再小的聲音喃喃道,「您放心,我定不會讓汪家絕了後!」
說著,她在那身體都是抖的婆子和丫環的挽扶下站起了身,居高臨下地對著那躺在血泊中的農婦說,「帶著你的兒子走吧,這汪家,是容不下你們這惡婦毒子了!」
*******
張小碗滿身的傷,帶著她那被綁起來的孩子上了馬車,讓一個人趕著馬車,帶他們出了這個進了不到三天的大京城。
這世間啊,這麼大,又只剩他們母子相依為命了。
等馬車出了城,張小碗把那瞪著凶目怒視著她的兒子身上的繩索拆了,在小老虎狠命打向她的那一剎間,她飛快地伸出手,擋住了他的手,然後咬著牙一字一字地告訴他,「你要知道,在這世間,絕沒有任何一個人比你在我心裡更重要,你要記住這句話,你到死都要給娘記住!」
許是張小碗這說話的力度說進了小老虎的心底,小老虎那那滿是暴怒的眼睛裡的怒火緩緩地熄了下來,然後那些怒火匯成了鋪天蓋地的委屈,他啊啊啊啊地一聲一聲哇哇喊著,哭不成聲,聲不成泣地聲聲地在控拆著張小碗為什麼要打他。
他那般愛護她,為她出頭,保護她,她為什麼要打他!
聽得這帶著絕望的嚎叫泣訴聲,張小碗再也沒忍住,眼淚洶湧而下,她把她的孩子抱到懷裡,心就像被置身在刀山火海那裡那樣抽疼,她甚至因此連呼吸都頓住了,「我的孩兒,我的小老虎,娘不打你那一下,你就要被別人打死啊,你看不到,那人那一刻間就像要把你撕碎了啊,站你身邊那武夫的棍子就往你頭上敲來了啊,她要讓你死,他們容不下你啊,我的小老虎,那一刻,娘只能如此了,你可懂得,你可懂得……」
那一刻,她什麼也不能再多想,她只想救她的孩子,哪怕他因此而憎恨她。
*******
等那男僕把他們扔到一處只有兩間瓦房的地方後,他就走了。
小老虎這時病了,發起了高燒。
她哀求了那男僕再送他們娘倆一程,找個大夫,男僕人沒理會他們,到了地方只趕了他們下車,就駕車而去了。
張小碗來不及修好她帶來的包袱行李,也顧不上那門的鎖是半壞的,她拿了銀子,背著小老虎走了十幾里路,問到了一處行腳大夫的家,背著孩子去了那大夫家。
大夫只一摸小老虎的頭,就驚了一下,失聲說道,「怎燒得如此厲害?」
張小碗抿著嘴,把冰涼的嘴放到兒子的額頭上探了一探,隨後看向大夫,那強自鎮定的冰冷眼裡泛起了淚,「受了大驚,大夫您給瞧下一眼,趕緊下藥吧。」
說著,把她所有的銀子掏出放到大夫眼前,抱著她的寶貝,抖著哆嗦的身體竭盡全力冷靜,她不能垮,這時,她垮不得。
☆、59
第一道藥是在大夫家熬的,那大夫家娘子見了張小碗的慘樣,另給她臉上了道藥,什麼也沒問,只深深地嘆了口氣。
小老虎的燒來得兇猛,退得也很快,張小碗背著他往回走時,天色已暗沉,他替他娘抓著藥包,問他娘,「那你以後還打我不打?」
張小碗聽著笑,說,「以後不打了,但你也輕易打人不得,以後就算要打人,也要聽娘教的打,成不成?」
「他們欺負你。」小老虎聲音虛弱得可憐,但卻還是不認輸。
張小碗微微一笑,小老虎的燒退後,她心中就沒什麼大事了,心頭竟一片松然,聽了小老虎的話,她笑了一下之後回道,「你也可以欺負回去,但是要用聰明的方法,不要沒欺負成別人,自己還賠了進去。」
在她背上的小老虎小手緊緊抓住藥包,迷迷糊糊地「哦」了一聲。
張小碗知他沒聽得明白,只是對他說,「娘教你,你以後就知曉了。」
小老虎「嗯」了一聲,似是要睡著了。
過了一會,當張小碗以為他睡著時,他突然像是被驚醒地身體一彈,急問張小碗道,「娘,我的弓箭呢?」
「在包袱里呢,回家就見得著了,睡吧,娘背著你回家。」張小碗安撫著他。
「嗯……」
*******
張小碗回到了那兩間瓦房,發現房子雖小,但後面依稀看去還有幾間堆放東西的農舍,那處房舍連著有十來間,其實修葺一下倒是處不錯的住處,而此時她懷裡還有二十畝田土的地契,這次被打發出來,汪家人多少也做了點臉面。
房子裡什麼都沒有,最近的人家張小碗回程時算了算,最近的也有一里地,隔得不算近,而小老虎睡著覺,張小碗也不放心離開屋子,只待他醒來才能去外面買她要用得到的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