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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44:12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要是連指望都沒有,日子這麼苦,可能這世道就沒幾個人活得下去,熬得下去了。
其實張小碗先前見自己都餓死了,可劉三娘肚子還有一個,頭一陣子的時候她在心裡猛嘆氣,都不知道這些人這養不起還生著這是圖的啥,但她轉悠轉悠了一陣之後也算是明白了,沒節育少生的想法這是最主要的其一,另外可就算是哪個膽大的婦人想偷偷摸摸,瞞天瞞地地不生,這不生的藥也沒法找。
穿越小說里那動不動就可以讓人斷子絕孫的紅花之類的藥,在她所看到的這些鄉下村婦耳里,是根本沒聽到過的,再說就算有人知道,連病了請個行腳大夫看一眼都是了不得的窮地方,大多數人家裡頭連一個銅板子都沒有,讓人花銅板去藥鋪買點子這種的藥,這不是無異於還沒吃飽就撐著了麼?
這多子多福還沒實現呢,讓人一下子上升到少子多福的高度去?張小碗覺得這事得發展到現代社會了才會發生。
再說,就算她處在的那個現代社會裡,不說那些因文化和環境使然只能生一個的城裡人想不想多生一個了,可在農村的鄉下里,那些全家拼了老命,跟著政府打游擊戰也
要多生,更是非要生個男孩的人可不在少數。
所以關於生不生孩子的事,她沒幾天就認清現實了,一點也沒有想法要挑戰這種自古以來就印在了人骨子裡的觀念,就連她這具身體的親娘劉三娘,張小碗也根本沒想著有提醒著她別生了的念頭。
以後還有,能生得出來,照樣得生,生不出來,這樣最好!
其實張小碗也害怕劉三娘多生,養不養得活這是一個問題,更大的問題是,真養不好……
她是現代來的,骨子裡的觀念還是現代的,她由衷希望人生下來一個就要負責一個,她是生下來就不受父母疼愛的,知道孩子生下來受不到照顧會有多苦,她以前的命運其實還算好的,儘管父母不是太喜歡她,但抵不住她家裡真的特別有錢啊,她小時候還有奶奶照顧啊,所以別人有的物質她都沒缺,不像那些家裡也沒有,也不受重視的孩子,生下來那一輩子簡直就是來受罪的,別說那些農村里那種生下來做著家裡的農活,等大點還要出外打工掙錢養家餬口,最後還得不了父母的好的女孩子有多慘了,就算是男孩,一家要是多了幾口,沒有過多的精力管教,沒有金錢培養,最後大多數不也是辛辛苦苦一輩子,在生存里掙扎浮沉嗎?
所以,對著張小弟張小寶想負責的張小碗現在為了這兩個孩子能不能好好成長的事已經是憂心不已了,劉三娘要是再生幾個,心重的她都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她不是見一個就想救一個的人,可要是放到她眼前了,她要是沒那想法就好,可就是因為有著這想法,她哪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跟她有親的人過不好而她不照顧?哪怕她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她不也得盡力掙扎著努力讓大家過好一點嗎?
可饒是害怕,張小碗也沒敢跟劉三娘提不生這種想法,她知道在這種哪怕生下來因為養不起丟了扔了,也不能說不生不養的朝代里,她這穿來的人的想法是實打實的異類,敢對此說上一字半句,真是找死來著。
也之所以,張小碗一直都覺得自己穿來的日子苦不堪言,完全困苦的環境,那些不可能打破的束縛人的傳統觀念,跟過去完全截然不同的生活每天都在提醒她在這朝代想要活下去,要比前世要艱難不止千倍萬倍,因此沒哪天她覺得輕鬆過,一不小心就要被噬人吞骨的絕望打敗,哪怕現在得了幾個錢,也得想著怎麼樣讓朱家代他家出頭,不能行差一步,免得增添一些他們家現在完全負荷不起的負累。
這日子其實苦得沒法說了,可還不得繼續熬下去?但凡還有一點生路,也真不能等死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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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說不抓藥……」自家當家的相公在外人面前表現得一根筋,這讓性子好的朱嬸子都沒好氣了,「去鎮裡不就是抓藥嗎?爹的方子我一直收得妥妥的,哪次得了幾個大銅錢,我不是都攢著掙藥的?我這不要去抓藥,順便割塊肉嗎?張家兄弟讓咱們家得了這麼多銅錢子,請張家兄弟一家子吃飯,難不成幾塊肉都不給人吃了?」
朱大田這才反應過來,又因知自家婆娘也還是惦念自家老父的,不由嘿嘿笑了起來,根本沒有在外人面前丟了臉的想法。
此時剛在心裡想東想西的張小碗在心裡又嘆了口氣,這時不由又想到了現在睡在坑上的兩個弟弟身上去了,心裡完全不知他們的未來會如何。
她要是熬得起一年,照顧他們一年就是,就是不知道哪天她熬不起了,他們不知道會何去何從,以後會變成什麼樣,會過上什麼樣的生活。
她轉頭又看了看一個字都不吭一聲的張阿福,見他的注意力只在看著劉三娘放在膝蓋上的手上,她不禁苦笑了起來,想想,如果沒人幫扶著,這兩個孩子吧,以後的日子怕真是艱難得很吧。
看來,再難,她也得先撐上一撐再說,這日子只能是先這樣了,實在沒得更好的辦法。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會雙更。
☆23、生命中無可奈何的事
朱氏夫婦走了,張小碗不知父母怎麼想的,但心裡還是難掩忐忑。
所幸,第二天早上,村里頓時一窩蜂的往朱大田家鑽,一時之間張小碗不知道朱家什麼動靜,但心裡還是松下了一股氣。
等到晚上,大深夜的,朱家請他們去悄悄吃飯的時候,朱小碗這才真知朱大叔家真把這事擔待下來了,當下她不知道自己怎麼這麼激動,當下就給朱大叔給朱大嬸磕下頭了。
張阿福這頭還傻愣愣的不清楚,朱嬸子,還有那魯莽其實並不糊塗的朱大田卻頓時頓悟了。
這閨女啊,怕是知道自家情況太單薄,感激著他們的這一出頭,頓時,朱嬸子為這聰慧的張家閨女心頭酸酸又麻麻的,而朱家大叔的這心裡,也覺得這張阿福這一家子真是苦盡甘來,得了這麼一個好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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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朱大田這一家子對張家的看法,對張小碗的看法是什麼樣,但村里人卻因為里長的發話,和朱大田所說的能逮到賣得了錢的活物的事情都振奮起來了,村里人議論紛紛一天,第三天,就有了好幾十個人跟著里長和朱家的幾戶人口去了大山。
這一次,張阿福的爹,張永根都去了,張阿福卻沒有去。
因為,劉三娘快要生了,他去不得,也捨不得去。
而這時,劉三娘待產之際,劉家村那邊的人又傳來消息,劉家村專程派人來說要是劉三娘不回娘家,她哥劉二郎就要生氣了的話。
劉三娘聽了這消息的當晚,肚疼了一夜,急得張阿福一夜過來,灰白了滿頭的頭髮。
那天早上,看到張阿福早上那灰白了一大半的頭髮,別說是劉三娘悲愣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眼睛,連張小碗這個前世情場不知多順意的女人都嚇得給駭得嘴巴半晌都合不上。
張小碗一直以為一夜白頭真是小說里才能出的傳奇,要知道前世她那些因為愛她而不得的男人要是覺得自己因為得不到她,日子苦得不能再苦了,也只是假意哭幾聲,要為她不順他們的意自殺也只是先嚇唬她幾下,隨而亂劃幾刀,萬萬是丟不了他們自個兒的命的,後頭更別說他們以後會得了經驗,有了經驗心得之後會更拿手用虛情假意騙那些不諳世事的女孩子們,別說因此後頭活得有多瀟灑了,大家都不知道多愛惜自個兒,可真沒有一個能一夜白頭的,而這一夜白頭,可真只有傳說中的傻子幹得出,冷不丁的,張阿福,也就
是她的這具身軀的親爹就這麼幹了,張小碗給嚇得不輕,一個活生生的,沒什麼太大的擔當,更沒啥能力的農村漢子就成了這麼一個情聖,張小福真覺得見著這灰白的發了,哪怕不如傳說中那樣的雪白,她也跟見了鬼似的。
可哪怕她嚇得再重,她也得按捺住,花了老大的腳程抓了花了錢請來了的行腳大夫的給的藥方,給劉三娘煎藥之後,又得收拾一家老少的吃食。
這時劉三娘躺在床上不能動彈了,而朱嬸子那邊也因為來往他們家的村民太多,來看過一眼之後沒有什麼時間就不再來了。
張小碗要照顧一家幾口的吃食,又要煎藥,還要應付那劉家村那個派來的請劉三娘回劉家村探親的村民,頓時躁得火上眉毛,恨不得把自己也往那灶火堆里燒上一燒,燒了得了。
劉三娘一條命都只剩半條命了,劉家村來的人卻還是在苦勸著她趕快回劉家村看上她二哥一看,他們說要知道不說方圓百里,就是說方圓五百里,也沒有出過比她哥劉二郎更大的官了,他回來好幾日了,她這不回去拜見,確也太不恭敬了。
眼看這一天劉三娘只剩半口氣,這來的人還是這麼狀似苦心婆心地勸說,可張阿福卻是沒什麼脾氣,只日日夜夜守在喘在氣的劉三娘面前,什麼事也不管,也沒膽趕上人走,張小碗當下真是難為得當夜大半晚上偷偷痛哭了好大半個時辰,哭完,發泄完,別無他法,第二天,拿起了掃帚,氣勢洶洶地把人趕出了門外。
把人趕走後,張小碗再也沒忍住,趴在地上嗚嗚哭了好長的一會,直到張小弟與張小寶撲到她身邊嗚咽過來,她才回過神,知道她活著不可能再是一個人,勉強地拖拉著疲憊的身軀去煮吃食。
她一直成熟的心智,讓她自來這異世後都一直都討了不少便宜,可確實也因此吃了不少苦,她不可能像真的不懂世事的張小碗那樣不諳世事,更不能不知道家裡到底什麼情況,由此,她有了前世得來的心智,到底其實是沒討得了多少便宜。
這一家的人,眼看就她管用了,張小碗再也沒有別的辦法,只此如此。
形勢比人強,她不想當個出頭鳥,可活生生的現實,逼得她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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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家村的人總算趕走,因著劉三娘只剩半條命,張阿福也不管用了,每日每夜,他只管蹲在劉三娘面前,當上了他那個痴情漢子。
只苦了張小碗,聽劉三娘的話請來了上一次幫她接生張小弟的產婆,又是招呼著兩個弟弟燒開水,又緊張地準備著那些小孩出生後會穿上小衣小襖,頓時這些活就忙得她這個沒經歷過生育的人一時全亂了。
她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劉家村那邊的人這時又來了人又來了話,措辭嚴厲地說劉三娘對娘家的兄長這樣不敬不尊,是要送進官府認罪的。
當下張小碗都已經不再想到底劉三娘是跟她的兄長是有如何不共戴天的仇深似海,非得在這當口逼得她生死不得了,她只想著讓這想要劉三娘命的這兩個人在村子裡緩上一天,後頭不管什麼事,先讓劉三娘把這孩子生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