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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38:54 作者: 海棠無眠
    李衛革顯然知道這是什麼, 卻沒有猶豫。她打開紙包,把裡面的白色粉末挑了一點灑進粗瓷碗裡, 倒了點涼水攪拌起來。

    「這是什麼?」趙麗芳顫抖著問,「你, 你們要毒死我嗎?」

    胡錚冷冷回答:「大魚還沒有上鉤,你這個魚餌怎麼能死?不過,要是二十四小時沒有解藥, 你可就要七竅流血而死,誰也救不了你。」

    他好像瞬間變得心情不好了,說話的腔調冷冰冰的:「快喝。是不是要鷓鴣過來用嘴巴餵你喝?」

    趙麗芳身上的繩子被解開了,李衛革把碗遞到她的面前,趙麗芳抬著頭看李衛革,希望能夠得到一點幫助。

    李衛革難得地笑著:「趙老師,對不起。」她把碗遞到趙麗芳手裡,「不過,女人的命運,和她的男人是分不開的。你同情我選擇了錚少,可你自己不也是一樣?」

    趙麗芳絕望地看著周圍的三個人,抽泣著接過碗,一點一點地把藥喝了下去。

    「別拖延時間了,沒有用。」胡錚站起身來,叫鷓鴣過來,「時間差不多了。我也該出發了,你留在這裡,守好後路。要是情況不對,你就先撤。」

    鷓鴣點了點頭,跟胡錚道別:「老大,多少年的兄弟,但願能平安返回,再次相見。」

    胡錚跟他擁抱了一下,就帶著李衛革和趙麗芳離開了山洞。趙麗芳已經喝下了□□,就沒有必要再綁著手。而李衛革卻有點不解,之前胡錚明明是計劃讓她用性命去炸電廠機組的,為什麼現在還不給她□□?如果再拖下去,時間就來不及了。

    「有人去炸機組。」胡錚溫和地對她說,「你跟著我就行了。」

    李衛革感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她一直以為胡錚會如鷓鴣所說的那樣,在她現在已經失去利用價值的時候把她拋棄,可是現在胡錚明明是要把她一起帶走!她死死地抓住了趙麗芳,絕對不允許計劃出任何紕漏。

    站在山上,看見山下有火光點點,胡錚有幾分得意:「看見了嗎趙老師,縣城裡已經著火了,接下來會有很多人中毒。在殷秀成焦頭爛額的時候,你的信會被送到他的手中,他就算是不準備來救你,也會方寸大亂。而在這個關鍵時刻,機組會轟的一聲爆炸!這就是我們為他們送上的七一獻禮,你覺得怎麼樣?」

    趙麗芳被李衛革抓著一隻手,跟在他身後:「你好像很恨他?」

    胡錚冷笑起來:「你大概還不知道你嫁的是一個什麼人吧。」

    「如果你知道他殺過多少人,你還能跟他睡在一個枕頭上嗎?你不怕他晚上做夢,把你當成敵人給殺死嗎?」

    他既然是一個戰士,殺敵就是他的任務。殺敵多,那是他的榮譽和功勞。趙麗芳在心中反駁。敵人的憎恨,就是對一個戰士最好的讚美。

    「偷襲,狙擊,下毒,放火……為了完成任務,他什麼手段都用過。我的一個侄子,才剛剛二十歲,上了戰場不到一個月,就死在他的手裡。你說,他是不是一個惡魔?」

    「要知道,那可是我胡家最後的一根獨苗了。」胡錚聲音里的恨意越來越明顯,「我胡家在南和縣耕讀百年,修橋鋪路,施粥舍藥,最後竟落得一個滿門皆滅、斷子絕孫的下場!我用終身潛伏的代價,換來一個將大哥一家送出去的機會,可是唯一的侄子還是死在了殷秀成手裡!」

    「你說,我不該恨他嗎?」

    趙麗芳幽幽地說:「想要平安,不是應該遠離戰場嗎?」自己選擇了當兵扛槍,還不允許敵人殺你,你以為你是誰啊?而且號稱自己是大善人的胡半城,其起家過程,充滿了無數殘酷血腥的壓榨——咦?

    「你所說的胡家,不會就是胡半城家吧?」

    胡錚冷笑:「沒錯,你現在住的房子,當時不過是我家後花園的一個偏僻角落,我小時候還去那裡爬過樹掏過鳥蛋。」

    「現在住的都是一群泥腿子,把那意境幽遠的園林糟蹋成了什麼模樣!」

    「那你是胡家的……」趙麗芳驚疑地問。

    李衛革接口,語氣自豪:「錚少就是胡家最小的少爺,讀過洋學堂,先生們個個誇讚他有出息,整個南和縣誰不知道胡家小少爺又有才又有貌!」

    看胡錚現在的樣子也四十多歲了,剛解放的時候恐怕也就是二十左右。胡錚的相貌確實不錯,當時身家富裕、意氣風發的時候,想必迷倒了不少少女,其中應該也包括正當年輕的李衛革。

    甚至到了現在,經歷了那麼多之後,李衛革還是對他死心塌地。

    「別那麼多廢話,小心腳下。」胡錚手中握著槍,警惕地注意著周圍。

    山林被籠罩在黑暗之中,只憑著微弱的星光根本看不清楚道路。因為害怕被公安發現,他們又不敢點燈,只能摸黑前行,山路崎嶇狹窄,一不小心就會摔倒。

    他剛說完,李衛革腳下就被絆了一下,拉著趙麗芳一起滾到了一邊樹叢里。

    趙麗芳心中一喜,這就是她等待的機會!她趁機掙脫了李衛革的手,向著更深處的樹叢里鑽去,卻被一隻手從背後捂住了嘴巴:「別叫,是我。」

    聽見殷秀成的聲音,趙麗芳心中一下子就安定下來:「兩個人……」

    「放心,我來解決。你躲在樹後面。」殷秀成摸了摸她的臉,無聲無息地消失了。趙麗芳根本沒聽出來他離開的聲音,只能躲在樹後面,豎著耳朵聽著周圍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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