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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31:39 作者: 匪魚
行至後廊往北處,出了耳門,是一條夾道,入角門過了一處隔斷花園。
郁清梨被這路繞的是頭暈,沒走多少步,累的氣喘吁吁,那幾名宮人仍是健步疾行,她也不好意思說慢著些。
只覺得是自己身體不行,一轉頭,瞧見袖桃也是翻著白眼喘粗氣。
這又緊走慢走一段路,中間路過粉油大影壁時,遇上了位妃嬪,聽江蕊沖她行禮道了聲:「瑾妃。」
郁清梨便垂下頭去,也行了一禮,那女子趾高氣昂的應了聲,從他們身側路過。
許久後終於是到了景仁宮的沐蘭居。
候在門旁的兩名女婢穿著一模一樣的紅綾襖掐牙背心,梳著乖巧的飛天髻,髮髻邊拴著絨球。
瞧見人終於是趕來了,小跑著上前拎了東西,笑著對江蕊道:「夫人總算是來了,順儀念叨了好幾遍了,這都快用午膳了,怎還不見夫人,原是夫人又領了位神仙似的官小姐來作陪了。」
少女說話柔柔,嗓音乾淨。
江蕊笑:「慣會說話,怨不得蘇順儀愛留你在身邊,你倒是好的,能替她解了乏,也機敏。」
入了殿內瞧見茶已經擺上了,蘇順儀正在最里側,斜斜撐在引枕上,小丫頭拿著捶腿的玉石按摩捶替她小心翼翼的捶著,屋內檀香裊娜,兩側負立幾名總角之年的小宮人。
那鵝黃色襖裙的女子聽到門邊女婢通報了聲,原先還無精打采的眸子倏然亮起,急急的穿了鞋,沖江蕊跑了過來,挽著江蕊的胳膊撒嬌道:「你可算是來了。」
江蕊笑,引見了郁清梨道,蘇順儀長的肌膚微豐,鼻膩鵝脂,瞧著性子柔和,見郁清梨,便沖她裂唇不好意思的一笑道:「我同蕊姐姐素來如此,你還不要計較。」
郁清梨點頭稱是,只聽得那女子聲音甜的似蜜罐,軟軟糯糯。
其間眾人聊了許多話,更多是蘇順儀含淚委屈,說什麼恐怕要真應了那句書中所說:「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到天明。」
又哭說,瑾妃也幾次三番來欺她這個軟柿子,自怨自艾皆是傾瀉而出,也不與江蕊兜彎子,打直球哭哭啼啼,收不住。
郁清梨算是明白為何江蕊那麼說,這哭起來也吵的她心煩意亂。
見江蕊面色苦悶,便扯開話題道:「蘇順儀,我為您畫個新鮮妝面,緩緩心情吧?」
蘇順儀抬起頭,眼角掛著淚珠子,又有些懊喪,道了句:「畫它做什麼,總歸陛下不會來看我,便任由我做個怨婦好了。」
這語調似嗔似怨,郁清梨尋思,若她是個帝王,恐怕也會只圖一時新鮮,畢竟這日日嬌哭,哄不停,如同那驢子邊叫邊趕路一般惱人且撒起嬌來更勝一籌。
因又道:「我曾經受過寵愛的時光已經過去了,現在什麼都沒有,順儀想必將會是我這一生最大的榮耀了,倒不如年少時,不聽爹爹話入宮,不去享那榮華,弄的現在家沒有,什麼都沒有。」
「莫要說這渾話,你還年輕,怎麼能這麼懊喪,像個怨婦。」江蕊心疼,走上前攬住她的肩膀,輕輕拍了拍。
郁清梨看不下去蘇順儀這般自怨自艾的模樣,脫口而出道:「女人一輩子的風華不該牽繫在一個男人身上,我們應為自己而活,雖說這話離經叛道,但是後宮三千佳麗,新人笑舊人哭,哪能那麼輕易就綁住一個帝王的心。」
看著蘇順儀止了哭聲,目瞪口呆的盯著她,郁清梨又道:「若是我,只要吃穿不愁,我快活我的,沒什麼不好。」
江蕊也趁著蘇順儀止了哭聲的時候哄道:「我這表妹手藝不錯,總歸是哭,還不如梨花帶雨的哭,你便叫阿梨替你畫個妝面,拾掇一番?」
好說歹說,才勸服了蘇順儀,一旁的女婢又是忙前忙後,替她擦淚,捧著化妝匣子,照顧妥貼。
郁清梨示意蘇順儀坐她面前,先是替她塗抹了水乳,又仔細替她抹開了粉底,拖著蘇順儀的下巴,後傾瞧了會兒,一對遠山眉頃刻被勾勒出。
她只在眼皮子上塗了單色眼影,並未做旁的,自眼睫處往上橫掃,暈染開眼影,隨即高光提亮,帶出深邃的輪廓線,將原本柔和的眉尾上挑了幾分。
平直的眉毛顯得蘇順儀原本過於甜膩的五官倒是英氣幾分,剛柔並濟中帶著一抹鮮少的魅態。
又在將眼線往後走了走,畫出狐狸眼,只聽見江蕊啊呀一聲道:「這眼睛為何突然大了?」
瞧著那同左邊不一樣的大眼,女婢和宮人也是嘖嘖稱奇。
郁清梨笑道:「蘇順儀五官生的甜美,這是好事,但是若是畫不好妝,只會顯得過於嬌氣和沒精神,我們只需在她眼上和眉上下些功夫便好,眉尾挑高,拉長,就會英氣,再用重色掃出眼輪廓深邃效果,眼線拉長,自然就變大了。」
待妝畫完,莫說旁人,蘇順儀自己更是不捨得哭了,拿著銅鏡,左右摸了摸自己的臉,驚喜道:「這真是我麼?」
江蕊笑:「可不就是你,清梨,你這手藝是真好。」
郁清梨笑著收起化妝刷,將東西擺好放在蘇順儀的化妝桌上,
蘇順儀忽的又眼圈紅了起來:「可是我畫的這般好看,又要給誰看。」
得,勸不過來。
郁清梨嘆了口氣,知道這想法不是一時改變了,也就不說話了。
臨走前,郁清梨將那化妝的法子專門教給了日日替蘇順儀上妝面的一個女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