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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31:39 作者: 匪魚
那原先說要辭歲禮才入京的小宛國使臣竟是先一步來了大昭。
昨兒個夜裡沒睡好,這會兒看熱鬧都不夠精神,她伸長了胳膊,將瓷碗放在窗沿邊,一隻手支著下巴,另一隻手機械似的往嘴裡塞著點心。
方才天亮,街道兩旁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眾人皆想要瞧瞧異邦女子男兒的模樣。
別說,這小宛國人就是神氣,有馬有象,隊列聲勢浩大,那象仰著鼻子叫的時候極具震撼力。
坐在僅入關的一頭象上的是名女子,女子身著火紅狐裘,外罩一件紫色短襦襖,那襖內鼓鼓囊囊的一看便知是棉花,只見她披散墨發,頭帶墜珠氈帽,下半身一條絲棉長裙,腰間環佩叮噹作響。
身後跟著隨行的人也皆是穿著棉袍,隊列整齊,行軍隊伍帶來朝拜的東西被身後的木車拉著,數不勝數。
郁清梨招呼身邊的丫頭將自己的小點心接去,拍了拍手,笑著繼續倚回窗台,撐著下巴朝下看,看來,這冬衣可以提前完成了,真是來的湊巧。
就在她伸著頭隨著那行軍隊伍朝著皇宮方向看去時,象上的女子似乎有所察覺,陡然抬頭轉了過來,視線毫不避忌的看向郁清梨的方向,眼神鋒利如出鞘的刀,叫郁清梨全身一個激靈,寒了半截,好利的眸子。
她看不到年輕女子的模樣,女子面帶薄紗,但是眼眸卻彎如一輪勾月,眼神中是似有若無的笑意,然後就像是無意之舉,緩緩收回了視線,繼續端坐象身,朝宮中去了。
郁清梨不明那笑意,看了看胳膊上倒豎的汗毛,掀起裙擺,邁著小碎步下樓去了。
因著京都進了商人,下午的時候,阿梨鋪子便沒什麼生意了,眾人都去支起攤子的小宛國商人那採買新鮮玩意兒,聽說還有許些商戶沒找到攤位,便在碼頭支起了鋪子,從長陵街綿延到碼頭,一路熙攘。
郁清梨和袖桃守著空空蕩蕩的鋪子,坐在門邊,看著街道上的繁華,水泄不通都與她無關。
正在這時,見到附隱和子言從江家的方向趕來,郁清梨將椅子往後挪了挪,站起身問道:「你們主子怎麼樣了?」
子言開口便道:「不......」
附隱忽然打斷了子言的話,恭敬回道:「無礙,還望郁姑娘保守這個秘密,若是被旁人知曉,恐怕會給江家招來無妄之災。」
郁清梨又不是傻子,當然明白,看來他們還是覺得她是個腦子不好的。
這一日,也算是無波無瀾的渡過去了。
隔日清早。
江家一行人整裝待發,江煦之一襲白袍,端坐馬匹之上,襯得人冷峻。
古川隨行在其身後,數十名將士立於轎攆旁,隨身攜劍,端莊肅穆。
湛湛長空,凝結霧氣的微光中。
只聽江煦之淡淡的一句:「差不多了,走吧」。
正欲揚鞭駕馬,忽然遠遠瞧見郁清梨著一身粉衣沖這邊招手,後面的袖桃跑的上氣不接下氣。
郁清梨今日梳著和平日裡一字頭不同的雙平髻,髻邊掛著細珠攢成的珠花,隨意垂在兩側,如墨長發披散身後,滿頭青絲隨著動作四下搖擺,柔順如水。
只見她身穿一件粉色百褶攢絲裙,肩若削成,腰如約素,頸延秀項,丹唇外朗,寬大的袖擺隨著動作顛晃,袖邊鎖的是玉色珠串,互相撞上,叮噹作響。
纖細的胳膊來回擺動,瑩潤柔荑的手抬起沖這頭使勁晃著,遙遙望去,竟是有些叫人走神,宛若隔世牡丹仙,又似熹微中墜入凡塵的霞光精靈。
江煦之微微一頓,有片刻的失神,掌心悄無聲息的從韁繩上脫力後才回過神,他微微蹙眉,不敢再看,這一轉身卻瞧見江息溪自馬車裡探出頭,對著郁清梨使勁招手。
江息溪瞧見江煦之在瞧她,那咧著嘴的笑忽而僵住,又收了回去,乾乾的撓著臉,稍顯困窘,等郁清梨氣喘吁吁的跑過來,有些侷促的看了看周圍,呵斥道:「真是慢,還不快些上來。」
江煦之不明所以,但也沒說什麼,只是等郁清梨和袖桃上了馬車,這才開始駕馬朝著宮裡的方向去了。
眾人到了觀德場,射場上圍觀的人早已多的如同一堵牆,由宮人引路,替他們覓了位置,江煦之是鎮遠大將軍,加上那些戰績,坐的位置便是除卻天家人後最好的位置,不遠不近,最易窺探全貌,一覽全局。
寧奕在他右手邊,挨著皇上的位置,這邊一見江煦之來,便急忙招呼他。
「我瞧著你是和郁清梨一道來的?」
寧奕附耳在江煦之身後小聲問道,方才見到郁清梨進了場,居然有些愣神,他從未見過這樣的郁清梨,明媚動人,勾人心魄,自場外入內,倒是惹的一眾公子哥兒們互相窺視,見從江煦之身後出來,這才收回視線,偷偷瞄著。
這大臣家裡的女眷們基本都隨著自家主坐於後排,郁清梨此時也在江煦之後排和袖桃說著話,心思全都不在周圍,自然也聽不到寧奕和江煦之的對話,察覺不到從四面八方湧來的探視。
江煦之淡淡應了一聲,沒回旁的,畢竟郁清梨怎麼就來了,他也是渾渾噩噩,只是周圍那些打量,叫他有些不悅,冷冷看過去,眾人驚慌失措,收回目光。
偏寧奕還曖昧的看了看郁清梨,又瞧了瞧江煦之,突的來一句:「你別說,你們倒是有些夫妻相的,若是以後有了一男半女,不若咱們結個親家,你瞧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