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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29:20 作者: 微笑的貓
    「冤枉,」尹維告狀說:「他自己也看,昨天還告訴我周杰倫去和章子怡演大片了。」

    「是鞏俐。」蘇昭糾正。

    「蘇老,您有時候真不是人。」尹維說。

    「嗯,」沈文素同情得眼淚汪汪,抱著尹維肩說:「你受苦了!我其實老早就知道他不是人,他是老狼精變的,晚上出來專叼小孩的那種,我們山里多的是。」

    「尹維。」蘇昭邊解襯衣邊語氣平平地喊了一聲。

    「到!」尹維條件反she,立正,敬禮。

    蘇昭努努嘴說:「關起來。」

    尹維一把鉗住沈文素,往老頭房裡一推,關門,落鎖,然後爬在門上哭:「文素我對不起你……」

    「沈文素啊,」蘇昭換了件寬鬆T恤,大搖大擺躺在沙發上查書:「敵我不分,永遠是你最大的缺點。」

    沈文素鬧騰鬧騰突然驚呼一聲。

    外頭兩人同時說:「發現了。」

    果然,裡面那人怒火熊熊吼:「誰幹的?!供什麼」程靜鈞恩師「牌位!人還沒死呢!」

    「那是長生牌,用來督促咱們好好幹活。」尹維補充:「他自己搞的,說是有一個朋友擅長這個。」

    沈文素哀求:「快快快!放我出去吧!我老覺得背後有雙眼睛綠幽幽地看著我!」

    「怕什麼,」蘇昭笑:「人不是還沒死嗎?」

    沈文素突然不說話了。房裡靜悄悄過了好半晌,才聽到那人拍幾下門,輕輕說:「放我出來,蘇昭,我有話要問你。」

    沈文素滿臉不安站在門口:「我剛才在文件下面,看見了……」他抬頭盯著蘇昭的眼睛:「看見了老師的遺書。」

    蘇昭微笑:「你往下翻,還能看見平姐和我的。」

    「為……為什麼啊?」

    「沒為什麼,」蘇昭說:「這不是差點兒用上了嗎。有膽量站出來辦案,難道就沒膽量寫遺書?」

    沈文素還想說話,蘇昭揉揉他的頭髮輕聲制止:「知道就行了,別想太多。你過來,我也有些事情要通報。」

    三個人圍坐在茶几邊,蘇昭翻出已經被他翻爛的案卷複印件,攤開,一邊用手指著一邊語調低緩地說:「我看這個的第一天,就覺得它肯定有缺頁,但老頭和平姐的工作能力咱們也知道,他們不會遺漏任何東西。這兩天,覺得卷宗缺頁感覺越來越明顯,於是我今天又去查了一次。」

    「當然原件和我手頭的一模一樣,但怎麼說呢,」蘇昭交叉雙手:「人總是相信自己一些。今天上午,我跑了很多地方,問了很多人--當然每個人都諱莫如深--我甚至還見了王鎮越案一審的主審法官,這位法官沒有給我好臉色看。」

    「到了下午,我打算放棄,卻遇見熟悉的法官。」蘇昭漸漸嚴肅:「這位令人尊敬的法官告訴我了些驚人內幕。缺失的材料是一份知情者證言,具體內容他也不清楚。但確定的是:一,證言對鎮越相對有利,二,是我們的主審法官親自將這份證言從案卷中撕去。」

    「他這是……毀滅證據……」沈文素喃喃:「一個執法者。」

    「執法者也可能迫於某種壓力而違法,也會為了某種強權需要而撒謊,也會變成別人施暴的工具,也會去踐踏正義的底線……但不是每一位執法者都是。」蘇昭說:「所以我始終相信狂瀾可挽。」

    「好了,不談了。早點睡。」蘇昭打個呵欠:「我累得要死,今天還被個討厭人放了鴿子。」

    「噢!那個東海小子!」提到邱桐沈文素也來了氣。

    「我自然會收拾他。」蘇昭拍拍他的頭:「睡去吧。」

    沈文素睡到凌晨,被尹維撲醒。尹維意識朦朧含混不清地說:「一小時……我只睡一小時……」他翻個身到里床,兩秒鐘後鼾聲如雷。

    這下反而害的沈文素睡不成。他爬起來喝水,看報紙,又不敢弄出大聲響,只好東摸摸,西摸摸,摸著摸著就摸到樓下了。到樓下發現屏風後面有微光,蘇昭正盤在沙發上看電視。

    沈文素湊過去:「老電影?誰的?」

    蘇昭懶洋洋說:「小資律師程靜鈞的。」

    沈文素坐到他身邊:「怎麼不開聲音?」

    「不用,」蘇昭輕輕說:「我借著它發發呆而已,腦子裡的事又多又亂。」

    沈文素靜靜陪著。電影裡公主正與小報記者同游羅馬,蘇昭躺平身體,把頭枕在沈文素腿上。沈文素被他欺負慣了,根本不在意。

    「談笑間,強虜灰飛湮滅,」蘇昭閉上眼:「多好,可惜這種狀態可遇而不可求。」

    「那就殺他一條血路出來,」沈文素說:「毛主席教育我們,反動派都是紙老虎。」

    蘇昭嘿嘿笑:「是,是,他老人家手裡有部隊,我手裡有蝦兵蟹將。」

    沈文素垂下頭對他說:「你趁現在睡一會兒吧。」

    蘇昭說:「沒事。你先別走,讓我靠靠。」

    小報記者吻了公主,沈文素勾起嘴角微笑,蘇昭盯住他薄薄的嘴唇突然問:「想試試嗎?」

    「啊?」沈文素臉紅了紅:「不想。」

    「哎,想試試嘛?」蘇昭兩臂一摟把他放倒在沙發上。

    「不想嘛。」沈文素掙扎。

    「到底想不想嘛?」蘇昭壓上去:「想不想?」

    「哎,你今天還沒鬧夠?」沈文素挺不好意思,推他說:「我不想啊。」

    「真不想?」

    「真不想。」

    「那你上回怎麼就想了?」

    「哪一回?」

    蘇昭氣得要噴:「你你你你你被人親了都不記得!?你怎麼對得起我!?」

    沈文素撓頭傻笑:「這不是過去好幾個小時了嘛,忘了……」

    蘇昭咬牙切齒說:「好你個陳世美!白眼狼!」

    沈文素扶住他威脅:「別鬧別鬧,考生在樓上睡覺呢。」

    蘇昭吊著他的脖子:「親一下。」

    「啊?」

    「我告訴你沈文素,你的陰險本質我早八百年就看清了,在我面前裝傻可不靈。來來來親一下。」

    「哎?哎?」沈文素紅著臉躲閃。

    蘇昭惡狠狠說:「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不行了!」他一支肘就把沈文素緊壓躺平。

    沈文素不見棺材不掉淚,蘇昭餓狼撲食後臉貼臉:「沈文素,我對你的言行表示震驚和強烈憤慨,我嚴重警告你,這一次我親不到我馬上就把尹維喊下來,我對他傳播閒話的速度一向很有信心。」

    沈文素說:「蘇老您饒了我吧……」

    「好,這可是你主動提出的,」蘇昭賊笑著伸出一個指頭說:「那我就勉為其難地親一下。」

    「哎?我我我我說我不……唔……」沈文素腦子裡轟隆一響,剎那間緋紅蔓延到耳根:「蘇……,那個那個我說……,我說蘇蘇蘇蘇昭啊……嗯……停!停!stop!」

    「嗯?」

    「那個……」

    「啊?」

    「你你你會……會……會不會覺……啊……覺得這這一下似乎長了一點,」沈文素嚇得都結巴了:「你你你在……在……脫我的衣服……」

    老狼精終於住手,慢騰騰爬起來,撐著頭看著他微笑:「長了?呃,真的?那我們可以重新研討一次嘛。」

    沈文素的上衣已經被褪到腰際,露出白皙的脖子和上身,鎖骨上被蘇昭咬了一口,有個淺淺的牙印;他瞪圓了本來就不小的眼睛,緊緊扯著睡褲帶子一臉悲憤呈僵直狀;在這麼昏暗光線下,都看得出這人紅得像鍋里剛撈出來的大閘蟹,熱氣騰騰,隨時隨地準備自燃。

    「我……」沈文素慢慢往後爬。

    「什麼?」蘇昭仍然壓著他,伸手扣住他的腰。

    他突然一腳蹬開蘇昭,「哧溜」躥回樓上去了。

    蘇昭愣了半天才知道抱著肚子呻吟:「哎喲……這是什麼狗熊力氣,痛死人了!」

    他一邊好笑一邊懊惱,最後竟然抓著抱枕咬起來:「叫你心軟啊~~~又讓他給跑了,唉唉唉~~」

    他趴到樓梯口對著上方輕喊:「沈文素!我再一次嚴重警告你啊,回頭是岸!不要犯右傾保守主義錯誤,過了這村可沒這個店了啊!」

    沈文素赤著腳,立足地板,凝視天花板,紅著臉評價:「他他他媽的jianjianjianjianjian夫行徑!」

    尹維睡得很不安穩,翻過來騰過去,手舞足蹈,嘟嘟囔囔:「不、不不……我不是民法學,我哥才是,我是刑法學……對……對……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比您厚的,我是北大出版的,的確厚點……啊啊啊您別追了!您別追我了!求您了!求您了~~~~~」

    沈文素特別同情,想起尹維把老爺子的牌位帶上樓了,便立刻找出來立回他胸口,輕聲安慰道:「阿彌陀佛,今年一定過,一定過。」

    尹維馬上不哼哼了。

    第八章

    第二天沈文素六點鐘起床,洗臉刷牙煮稀飯,六點一刻;然後去小公園跑步,邊跑邊戴著耳機聽英語,七點;

    和樓下婆婆聊天,買小籠饅頭回律所,看早間新聞同時吃早飯,七點半;研究本案卷宗,八點半;

    八點三十五,龍顏大怒。

    他把尹維直接掀翻在地,踩著他揉來揉去說:「沙發上那個到現在也不起床,可是我不敢踩他,只好來踩小兄弟你了。」

    尹維晃晃悠悠地站起來,臉色煞白,眼神渙散,耳環也沒心思戴了,鏈條也不高興掛了。

    沈文素嚇一跳,連忙問:「你怎麼了?」

    「文素……」尹維的語調裡帶哭腔:「我這輩子做了無數噩夢,從來沒有比昨天更可怕的。」

    「什麼?」

    尹維的臉白里泛青:「我夢見老師壓在我被子上,從下往上看我,眼睛綠幽幽的,用特別陰慘慘的聲音問:『為~~什~~麼~~不~~學~~習~~?怎~~麼~~還~~不~~學~~習~~?今~~天~~你~~學~~習~~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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