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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29:14 作者: 微笑的貓
「啊?」
楚海洋說:「洞頂有岩畫啊。」
夏明若瞞眯著眼睛說看不清。
楚海洋把手電塞到他手上,把他抱起來,夏明若便順勢騎到他肩上去。
勉強看見,畫風不錯,有點半坡彩陶的意思。」夏明若努里仰著頭:「相機呢?」
「沒帶下來,等會兒上去拿。」楚海洋問:「畫得是什麼場景?」
夏明若說:「比較像戰爭和祭祀,一場大戰,抓住俘虜,舉行神秘儀式,然後砍頭……你往前走走。」
楚海洋就向前走兩步:「砍頭?那我可以推測了。小朱好像說過,佤族、涼山彝族也有砍人頭的習俗,每年捅種和收穫的時候他們都要砍敵對部落的人頭祭祀,然後埋在地里,據說這樣一搞糧食就豐收了,村寨就興旺了。」
「哦!還真斬首了!」夏明若說:「批量斬首。」
「真夠乾脆的,」楚海洋問:「沒文字吧?」
「沒有,畫上有牛。」
「部落馴養了牛?」
「然後騎牛打仗。」
兩人研究來探討去,最後夏明若說:「海洋啊。」
「嗯?」
「大叔不見了。」
楚海洋也仰著頭:「發覺了。」
夏明若邊看岩畫邊問:「不去找他?」
「算了吧。」楚海洋說:「剛才我還想呢,你不讓他下來他早晚還是得下來,還不如快些攆他走,免得到時又嚇壞了小陳,這大叔可危險了。」
「你說洞裡那人是不是他殺的,」夏明若從楚海洋身上爬下來。
「可能還真不是,那倒霉傢伙估計早就被人打死了,大叔看樣子也是剛從下面鑽上來。現在問題是:大叔怎麼跑到下面去的?是另外有通道還是先行一步下去了?」
夏明若搖頭說:「我不知道。」
楚海洋問:「身上的傷怎麼樣?」
夏明若說:「火辣辣的疼。」
楚海洋緊摟他一把以示鼓勵:「走吧,咱們去找娘娘。」
娘娘啊娘娘,你在那裡?
這兩人在黑暗中走了三個小時,燒光了三支蠟燭換了兩截電池,終於聽到水聲後,才開始思考一個問題:被騙了。
「溶洞,地下河,礦物質,大自然啊,多麼瑰奇!」夏明若蹲下感慨說:「我怎麼不是學地質的。」
過一會兒他又擔心起小陳來:「半夜裡把他留在棺材洞中,沒事吧?」
楚海洋突然把手電關了。
但還是晚了,一道突如其來的光線照在他倆臉上,刺得人睜不看眼,等看清了,便發現黑洞洞的槍口隔河相望。
「哎喲。」夏明若立刻站起來做投降姿勢。
「蘇聯產的衝鋒鎗,」楚海洋眯著眼睛說:「咱們遇見熟人了。」
「過來。」對岸的黑影有兩個,前頭那個高聲地說。
楚海洋打橫抱起夏明若(傷口不能浸水)夾著尾巴就往河裡趟,邊趟邊學著某人口氣說:「哎,哎,自己人!自己人!」
過會兒發覺「自己人」被捆了個結實,也在對岸蹲著呢。
夏明若打招呼說:「大叔,又見面了。」
大叔說:「幸會,幸會。」
點燃火把,對方把兩人拉起來搜身。連插在鞋幫里的短刀都被最找出來了,所以剛才忘帶蟠螭刀反而成了件好事。搜完身開始逼供,夏明若心驚膽戰地躲開槍口,剛想說話大叔便搶先一步胡扯了:「我的兩個外甥。」
「李二狗。」大叔用嘴努努楚海洋。
又努努夏明若:「李三狗。」
兩拉考古工作者同時搬開頭暗罵聲你奶奶的。
「李老盜。」為首的那個說:「你外甥可真不少啊。」
「呵呵呵呵,」大叔討好地笑:「主要是我妹妹會生,英雄媽媽,人好多好幹活嘛,咱們響應毛主席號召。」
「你是人多好盜墓。」為首的說著就把槍舉起來了:「你這輩子也算出堂來了,也積積德,留點好東西給後輩吧。」
另一人飛快拉住這為首的說:「豹子等等。」
豹子問:「幹嗎?」
另一人人說:「他也算有真本事的,留著吧。東西還沒找著,咱們倒是死了不少人了,你這脾氣能不能控制點?」
豹子歪著頭想丁想,便槍指夏明若:「老盜,你要不能帶我們找到寶貝,我就客客氣氣送你小外甥上蹄。」
楚海洋不著痕跡地擋在夏明若身前,也笑道:「我舅舅肯定能找到,肯定能找到。」
大叔苦著臉喃喃:「誰說的……」
楚海洋惡狠狠瞪他一眼,差點在他身上燒出個洞來。
隊伍變成了五人,領頭的還是大叔領頭,楚海洋和夏明若緊隨,再後邊是兩個持槍的危險人物,一矮一瘦,長得都挺驚悚。
火把照亮了溶洞,他們沿著河道深一腳淺一腳地又走丁兩個多小時,只覺得水聲愈大,洞周愈寬,前方仍是黑黢黢一片。
夏明若追上大叔輕喊:「舅舅。」
大叔應道:「哎。」
夏明若問:「到了沒有?我後面那瘦子老拿槍戳我,你看我這背上,都青了。」
「外甥,」大叔與其耳語:「咱們爺仨今天要把命丟這兒了。你知道這條河通哪兒嗎?」
楚海洋一驚:「難道通著外面?山腳下的那條?」
大叔點點頭:「再走一個鐘頭就能看見洞口了,到時候咱們也完了。」
後面的豹子吼道:「說什麼呢?!」
三人嚇了一跳,低頭乖乖巧巧走路。
又是二十分鐘,焦躁在人心中蔓延,豹子吼:「還要走多久?」
大叔回頭,含怨帶嗔地望了他一眼,立刻垂死掙扎說:「大哥我真不知道娘娘墳在哪兒……啊喲!!」
豹子衝上來一腳把大敘蹬出老遠,大叔嗷嗷叫著往前撲,楚海洋去拉他,卻反而被他拉倒,錯身之際大叔從牙fèng里吐出幾個字,楚海洋一愣,然後爬起來默默走回夏明若身後。
水聲漸漸震耳欲聾起來,大叔回頭嘁道:「瀑布!」
楚海洋嗯了一聲,暗示夏明若加快腳步,直到與後頭兩人拉開數米距離。
靠近瀑布處有一個豁口,仿佛閘門一般,特別狹窄,只能過一個人。夏明若眼睜睜看著大叔進去。再一眨眼就沒影了,他還沒來得及反應,楚海洋便突然推了他一把。夏明若哎呀一聲摔進豁口,下一秒就覺得冰冷的地下水直往耳朵鼻子嘴巴里灌來,剛撲騰兩下又被人架著胳膊扶起,楚海洋的聲音就在耳邊:「跑!」
夏明若在一團漆黑中發足狂奔,撞了蹭了摔了毫不在意,楚海洋就跑在他身前,緊緊拽著他的手。兩入完全沒了方向,只能憑著聽覺判斷離水漸遠。
身後喧囂聲傳來,有人開了槍,有人扯著嗓子喊:「站住!站住!」
大叔說「別管他們,二外甥你跟緊我!」
楚海洋說:「我拉著你的衣裳呢,跑吧!」
「我他媽的傷口肯定感染!」夏明若又摔了一跤,齜牙咧嘴爬起來繼續跑:「摘不好骨頭都斷了!,」
大叔突然剎車:「停!」
楚海洋和夏明若齊齊撞到他身上。
大叔說:「從這裡開始不能跑了。」
楚海洋問:「為什麼?你在黑暗中能看見東西?」
「當然不能,」大叔悉悉梭梭掏了一會兒,劃亮一支火柴:「還好還好,差點就濕了。」
「因為我到這兒踩過點,從下面跑上來一馬平川共有八十六步,到了第一百八十七步,」大叔說:「用咱們兩家的行話來說,就到了墓的盡頭了。」
墓道。
墓道的意思就是說娘娘墳雖然頭頂上有懸棺,但它本身卻不是懸棺,而是一個在山裡鑿出來的巨型石墓,有墓道,有甬道,有主室,希望還有棺槨可能還有棺槨。
楚海洋激動了,夏明若也激動了,大叔自我感覺還行因為他剛激動過了。
「就在這兒躲一躲吧,那幫人我認識,都是些亡命之徒。」大叔說。
「也是搞占墓研究的?」夏明若問。
「不是,」大叔一邊點蠟燭一邊鄙視視說:「都是強盜!沒道理!不講文明!」
火焰在cháo濕的空氣中噼里啪啦輕響,大叔說:「最後二根,還好藏在褲襠里……」
他問楚淘洋:「你身上還有電簡嗎?」
楚海洋搖頭。
他又看夏明若,夏明若說:「您別指望我,我連鞋都跑沒了。」
大叔豎起拇指說:「英雄。」
夏明若謙虛說:「哪裡。」
「鑿山為陵,大手筆。」楚海洋越過他們往墓室里走。
「還算設計得精巧。」大叔說:「一般來說只能走到瀑布口,因為有兩股水流的匯入,一過了瀑布水勢就很大,就沒蹄了。其實入口就在瀑布邊,但從上面走下來的,必需得游一段才能發現……呃,當然遊了也不一定能發現,這裡有個角度問題,再說墓道口有塊遮擋視線的石頭。」
「但我是從下面游上來的,所以讓我找著了。」大叔突然懊惱地撓頭說:「我也是眼睛長了疤沒看見山上有洞,否則打死我也不游,差點淹死我老人家。」
墓室頗為規整,分前後室,前室較小,空空如也;後室長寬都是五米左右,楚海洋伸手就能觸到墓頂:「兩米二、三,不會再多了,喲,那是什麼?」
大叔將燭火舉高,墓室的盡頭赫然一副巨大的青色石棺。
「娘娘,」夏明若說:「看見你真親切。」
他剛想往裡走卻被大叔突然攔住,「等等,你們先看看牆上的東西,這也是我上回沒有開棺的原因。」
他不說不知道,一說那兩人才發現正面牆壁上有岩畫,這回畫的不是小人,不是牛,不是狩獵打仗,而是怪獸,鎮墓獸。
雙頭,雙身,赤焰為角,青焰為眉,如猛獅般蹲踞著,用它暴凸的眼睛冷冷地瞪著你,齜牙,吐舌,緊扣著利爪,仿佛只需一個輕微的移動便能換來它無情的吞噬……當然在某些人眼中充滿了一種古老文明的獰厲之美。
大叔親切地說:「請大家節約蠟燭,你們研究完了沒?不是那個。」
那兩人又迷著眼睛繼續找,終於在石棺上方的牆上看見一行模糊的刻字。
「見鬼了,還是漢字,」夏明若念:「開者即死。」
大叔凝重地點點有。
楚海洋湊過去說:「防盜咒語而已,對盜墓者的威懾。哎,明若,上回錢老師說過的那個……」
「諸敢發我丘者令綸毋產後,」夏明若說:「挖我墳的都斷子絕孫。」
「大凡都很嚴厲,」楚海洋回頭對大叔笑:「我覺得像舅舅這種道行的不應該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