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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20:29:04 作者: 微笑的貓
左乙粗略地整理好了儀容,頂著他那張網格花臉,不可思議地瞪著阮大鵬。
阮大鵬嘲笑他,讓他趕緊找塊鏡子照照。
左乙問:「你老子是誰?」
阮大鵬說:「我爸和小三跑了啊,你沒聽我媽說過?」
左乙指著婦女離開的方向道:「那是……」
阮大鵬說:「哈,那女的是我媽的競爭對手,原先在小學門口賣烤串,後來被我媽擠走了。我幾年前見過她一次,但是沒這麼胖,所以我剛才打電話跟我媽確認來著家母是宇宙小靈通,別人家的隱私秘辛沒有她不知道的。」
左乙徹底無語……
阮大鵬從窗戶口眺望道:「走得挺快啊,看來是真怕了經濟適用房的名額難得啊,走後門都不一定弄得到呢。」
「那個……」左乙說,「告訴宇宙小靈通,晚上我請她吃高級日本料理。
阮大鵬問:「請我不?」
左乙微微一笑道:「一起去。」
阮大鵬歡呼雀躍,又掏兜說:「你把鑽戒先收回去吧,放在我這兒實在不安全。」
左乙說:「滾,這不是一碼事。」
……
由於迅速徹底地解決了醫鬧問題,阮大鵬試用期未滿就被留用了,從院長到主管到前台迎賓都把他誇得跟朵花似的。留用要走流程報總部,少不得徵詢各方面的意見,問到左乙這個搭檔兼導師時,左乙說:「該留,這個人極大提高了全院女員工的工作效率。」
阮大鵬聽說後表示不滿,說:「你什麼意思啊?」
左乙已經提前跨上了摩托后座,等著去吃阮女士的海帶排骨湯,說:「承認吧,你就是個靠臉吃飯的人。」
「胡說!」阮大鵬怒道。
左乙拍著車子坐墊催促道:「快點兒,海帶燉得太爛了反而不好吃」
阮大鵬悻悻地戴上頭盔,沒好氣地說:「再往後坐一點兒,給我留點兒地方。」
兩人一邊互相埋怨,一邊發動了摩托,絕塵而去。
第三章 河豚配蘆芽
凌晨三點,手機像催命一般響起來,我迷迷瞪瞪地接了,電話那頭有人惡狠狠地說:「趕緊開門!怎麼睡得這麼死,沒聽到敲門啊?」
我聽著聲音很熟,但一時想不起來是誰,於是下床迷迷瞪瞪地去開門,門口站著我的老闆沈則。沈老闆似乎一晚上沒睡,兩眼血絲,滿臉胡茬,領口敞著,神情焦慮。
我睡眼迷濛地望著他。
他說:「滾進去。」
我側身讓路,他進屋順手帶上門,不容置疑地指揮說:「趕緊穿好衣服跟我走,我妹夫病了。」
雖然半夜我的智商只剩下平時的一半,但就算在平時,我也絕對弄不清這句話的邏輯。首先他讓我穿戴整齊,其次他說他妹夫病了。他妹夫是誰?他妹夫和我穿不穿衣服有什麼關係?
因為弄不清他的意思,我繼續傻望著他,他便掏出一罐冰鎮咖啡貼在了我的熱脖子上,我發出了慘絕人寰的叫聲。
沈則體貼地問:「清醒了吧?可以跟我走嗎?」
我手忙腳亂地穿衣服,問:「出什麼事了?」
「事發突然,車上說。」他把咖啡扔給我,「動作要快。」
豪車停在樓下,兩隻雪亮的氙氣大燈照著巷口,我爬上副駕駛座,又問:「到底怎麼了?」
他皺著眉頭。老實說我特愛看他這副表情,他越煩惱我越高興,光看著他滿面愁容,我就能幹下三大碗白飯。
他凝重地說:「吳其,我現在跟你談筆交易,你要是願意,我把上個月你工作出婁子被扣的一千塊錢還給你,你要是不願意,我這個月再扣你一千。」
「放屁!」我怒道,「那婁子是我們組馬小紅捅的,你明明知道我是替她頂包!」
「我才不管,先說你願不願意。」
「願意!」兩千塊錢足夠我出賣靈魂了。
「好。」他拍著我的肩膀說,「今天你去結個婚。」
「……」我問,「結什麼?」
「結婚。」
「和誰?」
「我妹妹。」
「……」我斟酌著問,「沈總,您覺不覺得在我和令妹結婚之前,應該先處處朋友,加深加深感情?」
他突然扔給我一隻紅包,說:「來不及了,裡面有八千塊錢,你干不干?」
「干!」千塊錢足夠讓我賣二百多次身,何況只是娶個母夜叉。
沈則誇我深明大義,說事成之後請我去江邊吃河豚,想吃多少吃多少,毒死了喪葬費他一手全包,然後,他終於告訴我為什麼我得去和他妹妹結婚,因為他妹夫病了。
其實我認識他妹夫,他是我讀書時的師哥,姓陸,剛才我睡昏頭了沒想起來。順便說一下,沈則也是我的師哥,比我高几屆,我們三個在大學裡就一起混過。我大學畢業後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只好跑到沈則的公司里幫閒,這廝高冷,馭下又嚴,這幾個月我過的也是「刀頭舔血」的日子。
沈則有個妹妹叫沈然,和他長得很像,高大英武,虎背熊腰,脾氣也差不多,能嫁出去實屬奇蹟,總之他妹夫老陸不但審美觀有問題,還是個受虐狂。
今天是沈然和老陸的結婚喜宴,但昨天晚上老陸吃油膩了,引發急性膽囊炎,現在別說是結婚,連下床都不行了。
我說:「既然新郎病了那婚宴改日子不就行了?」
沈則說不行,68桌賓客的請帖都發出去了,就等今天。他讓我代替老陸出席婚宴,是因為我和那傢伙的身高、體型差不多。另外我是外省人,剛到此地半年,根基不深,平常又宅,單位、宿舍兩點一線,除了公司的同事和巷子口擺小吃攤的阿婆,估計就沒人認識我了。
我問:「你們臨時找了個假新郎,男方的親屬竟然沒意見?」
沈則嗤笑道:「這主意就是男方提出來的。你放心吧,上個月男方主場已經辦過婚宴了這次是女方主場,男方沒來幾個人,彼此心裡都有數。
「那女方沒意見?」
「有什麼意見?」他冷冷地打著方向盤,「五六百個賓客里,認識新郎的十個手指頭都數得過來。這哪裡是結婚,根本就是受罪。以後我結婚一定躲到荒島上去,誰都不請。」
沈則他爸是本地首富,請的都是頭面人物,好不容易在五星級酒店風風光光地嫁一回女兒,當然死也不肯改婚期。對於廣大「土豪劣紳」來說,面子比女婿的真假重要多了。
我問:「我們現在去哪兒?」
沈則說:「去醫院。」
到了醫院我們直奔急救室,老陸正躺在那兒「號喪」,聲音比三五個產婦加起來還大,言語間辱及他那顆膽囊的所有血親、表親以及姻親。
沈則捂著耳朵對他說:「別喊了,吳其來了!」
「吳其!」老陸涕泗橫流地要拉我的手,我不肯,他非要拉,還把鼻涕蹭了我一褲子。這賤人摟著我的大腿號叫:「兄弟,全靠你啦!」
我問:「師哥,你昨天晚上吃什麼了?」
他嚎道:「我沒吃什麼啊,就七八根烤羊排,外加小半條羊腿,以及兩根烤羊蠍子而已啊!」
一旁,他的親爹親媽和親姐姐聽了這話,便羞愧地扭過頭去。
沈則問:「醫生怎麼說?」
老陸的媽媽說:「醫生說要趕緊做手術。我們都商量好了,他姐姐在這兒伺候他,其他人等天亮後各就各位,一定要把婚宴辦好!辦風光!」
其他人就跟著點頭。
你瞧人家才是深明大義,兒子的腹膜可穿孔,雙方長輩的臉面不能丟。68桌人呢,連市長都到場了新郎怎麼能不去呢?
然後他們就打量我,老陸的姐姐抿嘴笑道:「這個替身背面看上去和我弟有點兒像,但是正面帥太多了呀!」
沈則說:「沒事,等會兒化妝時給他臉上抹點兒黑粉。」
他看了表說四點多了,拉著我要走。我問去哪兒,他說回家。於是我們從醫院驅車去他家,到了以後一人占了沙發一頭,和衣睡了個把小時,清晨六點,他把我喊起來,說:「走吧,化妝去。」
沈然新娘子在酒店裡包了個總統套間,我們去時她已經起床好一會兒了。這婆娘咬著油條對我嘎嘎大笑,說:「吳其,你那小臉可千萬別颳得太乾淨,我們家老陸是個糙人,你刮乾淨了就不像他了!」
我惱怒地指著她說:「我告訴你沈然,好女不嫁二夫!」
沈則威脅說:「你們兩個不管誰再多說一句話,我就把他綁在車子後面拖行五公里。」
於是沈然帶著資深化妝師逃走了,留下一個新手給我做了個極其傻的髮型,偏分帶吹高的,還給我塗了兩朵腮紅,幸好轉身就讓沈則給抹掉了。
「太傻了。」他於心不忍地評價。
化好妝,穿上老陸的阿瑪尼西服,我和沈則一起吃早飯。我有些懊悔當初答應得太慡快,於是說:「沈總,茲事體大,真怕臨時出紕漏啊。」
沈則說:「沒事,照我說的做。」
「我把八千塊錢退給你好不好?」我試探著問。
沈則喝了口粥,沉著地答道:「我不要你的錢,我到時候割你一隻腎。」
「……」我埋頭吃煎餃,畢竟吃飽了好賣力嘛。
早上7點多,打扮停當的沈然由專車送回娘家去了。過了會兒,有人來通知說婚車隊伍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去接新娘。沈則便押著我出了酒店。
我是真後悔了,第一次結婚,多麼有紀念意義啊,沒想到卻是這麼一個狀況!但沈則貼身站在我身後,手中似乎還握有兇器,我逃不掉也走不了,只好摸著腰間老陸的愛馬仕皮帶,希望此神物賜予我力量。
婚車就停在酒店門口。清一色的悍馬,大擺長龍,一眼望不到頭。彩車是一輛加長悍馬,不知道沈家從哪裡搞來的,白色,高底盤,一邊八扇車窗因為太長,它怎麼看怎麼像一輛披紅掛綠的公交車,氣派!
沈則當然是彩車司機,其餘悍馬由他的哥們兒開。那些狐朋狗友中有人認識我,便yín笑著把我團團圍住,嘴上爭先恐後地占我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