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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程牧說:沒結束。【一更】

2023-09-27 20:27:47 作者: 浮光錦
    晚上,七點半。

    受邀賓客基本到齊,生日宴開始。

    舞台上,燈光流轉閃耀。主持人宣布宴會開始,並將話筒笑著遞給了歐陽老先生。

    該說的發布會上大抵都說了,歐陽老先生沒有再長篇累牘,直接道:「再次感謝大家能在百忙之中抽空來參加我們家小五的生日宴。接下來有請我們家小公主發表一下生日感言。」

    老爺子話音剛落,宴會廳一片掌聲歡呼聲。

    陶夭抿著唇拿了話筒。

    宴會廳很大,她所站的舞台四周架了四台攝像機,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將她每個表情盡收其中。

    舞台後牆壁上有一面超大的液晶屏,同步播放著主攝像機錄入的視頻畫面,確保宴會廳里每個人都能毫不費力且清晰地看到她。

    陶夭穿了一件白色露肩的公主裙,裙子上半部分緊窄修身,勾勒出她挺翹飽滿的胸脯和不盈一握的纖腰,下半部分蓬鬆柔軟,長度及膝,既有夢幻般的美感,又完美地顯露出她筆直勻稱的兩條大長腿。

    她個子高,靦腆笑著立在那,詮釋了亭亭玉立這個詞。

    「這個假髮也太真了。」

    「感覺那個皇冠價值連城啊,閃閃奪目。」

    「一雙腿又白又長,還直!」

    「她這個造型好像奧黛麗·赫本的經典劇照誒。」

    「越看越漂亮。」

    「程家那一位眼光還挺毒的。」

    「噓。」

    一陣陣議論聲落在耳邊,程牧充耳不聞,隨眾人一起看著舞台方向,眸光晦暗不明。

    這丫頭兩條腿實在漂亮白皙,觸感柔軟緊繃,他愛不釋手。

    程牧端起手邊的酒杯喝了一口,只覺得喉頭干癢,五臟六腑都有些莫名的暖燙。

    偏偏,還有些罕見的失落感。

    這一刻開始,她不是他一個人的寶貝了。

    有了愛她護她的家人,有了溫暖的避風的港灣,他原本應該為她高興,他卻高興不起來。

    她為難的時候,有人幫她解圍。

    她生日,有人幫她慶祝。

    她稍一蹙眉,就有人變著花樣地逗她開心。

    她是歐陽家唯一的女孩,這個生日宴會之後,註定受盡萬千寵愛,指不定還引來數不清的狂蜂浪蝶。

    歐陽老爺子給了她百分之十的原始股權。

    這身價,對某些人誘惑力十足。

    他蹙眉想著,聽到舞台上陶夭清晰的聲音:「感謝大家在百忙之中參加我的生日宴,感謝爺爺和家裡所有人為我準備這個生日宴。這一刻,是我十九年來最幸福的一刻,也是我此生永遠難忘的一刻。謝謝你們。」

    陶夭深深彎腰,鞠了一躬。

    她從民間來,想想也知道受盡磨難和委屈,站在萬眾矚目的地方,不卑不亢,儀態涵養都非常好。

    她身上有一種非常沉著內斂,能穩住場面的氣度,讓人欣賞。

    宴會廳許多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程牧所在的桌子就在主桌邊上,視野極好,因為都是圈子裡數一數二的人物,倒也沒人過多八卦。

    鳳奕等一些人位子距離陶夭不遠,聚精會神地看著,眼眸里都是發自內心的喜悅的亮光。

    其他人大抵都是震驚艷羨居多。

    坐在許蔓邊上,霍明珠忍不住開口嘀咕說:「媽,她為什麼是歐陽家的大小姐啊?」

    許蔓看她一眼,說不出什麼話。

    從看到發布會視頻開始,她一直處於這種巨大的震驚之中。

    陶夭是歐陽大小姐,陶謙就是歐陽家早些年失蹤的大少爺歐陽謙,那她呢,她是什麼?

    她原本是歐陽家的大夫人。

    她是歐陽謙的未亡人。

    她是陶夭的母親,首富家的兒媳婦。

    偏偏眼下只能坐在這樣的位子上,遠遠地看著陶夭在燈光閃耀的舞台上微笑講話。

    她這一生,到底走了多少錯路。

    霍明珠失蹤的那幾天,霍雲庭各方活動,在她焦頭爛額之際收購股權拉攏董事,猝不及防地接掌了公司。

    眼下,兩個人為還為著霍東城那些遺產明爭暗鬥,她跟前還有兩個孩子要管,很久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陶夭呢,一回家就享有了華安集團百分之十的原始股權。

    華安集團是國內迄今為止家族控股最多的企業典範,百分之十的原始股權,意味著源源不斷的財富。

    老爺子硬塞給陶夭,也不怕將她給撐死了。

    她該怎麼辦?

    她和陶謙連結婚證都沒領。

    眼下他早亡,她另嫁,無論怎麼看,她都和歐陽家扯不上關係。

    她平白無故地受了那麼多苦,年紀輕輕為歐陽家生了女兒,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許蔓下意識握緊了擱在腿面的一隻手,心中五味陳雜。

    她接下來要如何是好?

    許蔓胡思亂想,再一抬眸,舞台上的燈光驟然暗了下去,陶夭站在一個六層的蛋糕邊上許願。

    她睜開眼睛的時候,歐陽家那四個幫她一起吹滅了蠟燭。

    陶夭用刀叉分出第一份蛋糕遞給了歐陽老先生,兩個服務生將六層高的蛋糕推到了邊上去分。

    主持人笑著說:「有請琛少爺和小公主為我們獻上今晚第一支舞,大家掌聲歡迎。」

    生日宴請了圈子裡好些風評不錯的歌舞演員。

    一會,賓客用餐的時候,舞台上從頭到尾都有節目烘托氣氛,這第一支舞,也就意思意思而已。

    陶夭原本也不精通舞蹈,得感謝鳳奕,讓她在形體培訓班學了一段時間國標舞,應付一下場面算綽綽有餘了。

    歐陽琛一身筆挺西裝,清瘦頎長,陶夭穿著白色小禮服裙,典雅清新,兩個人組合,分外養眼。

    一曲畢,歐陽琛手心扣在陶夭肩頭,擁著她下了舞台。

    「孫子孫女都這麼出色,老先生真有福氣。」耳邊一道喟嘆打趣聲傳來,程牧臉色淡漠地給自己點了一根煙。

    他都不知道,這丫頭片子還會跳舞。

    她身上還有多少事,是自己根本不知道的?

    感覺分外不爽!

    豈有此理。

    他一隻手搭在桌邊,微微低著頭,表情淡漠地抽菸,沒吃多少東西,一會工夫,還喝了不少酒。

    陶夭距離他位置很近,下意識看了他好幾眼。

    邊上,突然響起歐陽瑜壓抑的輕呼聲:「我去,壕氣沖天了。」

    陶夭一愣,抬眸看過去。

    歐陽瑜將她手邊紅包里的東西露出一角,撇著嘴嘀咕說:「黑金卡啊,程叔剛才給的。」

    黑金卡?

    陶夭怔怔地看著那露出一角的黑色。

    歐陽瑜以為她不明白,又說:「就是無上限額度信用卡,國內就三個銀行發行,很難得誒,我都沒有。」

    他聲音不高,歐陽琛等人都坐得近,卻也聽到。

    程叔竟然給了陶夭一張黑金卡?

    全球最頂級的特權信用卡。

    非常之難得。

    他們四個,目前也就歐陽琛有一張而已。

    什麼意思啊這是?

    以為他們歐陽家會缺小妹錢花嗎?

    歐陽瑜聲音低低地說:「我看還是別收了,給他退回去。」

    「收到手的紅包怎麼能退?太打臉了吧。」歐陽瑾看一眼歐陽瑜,有些遲疑地說。

    歐陽璟和歐陽琛沒發表意見,看著陶夭。

    陶夭頓時有些躊躇了,聲音低低說:「我想想。」

    這張卡有些燙手。

    裝在紅包里就放在她手邊,她多看兩眼,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宴會進行到一半,陶夭將程牧從黑名單里拖了出來,給他發簡訊說:「我不能收你的卡。」

    程牧的手機就放在桌上,突然震了一下。

    他隨意拿到跟前看了一眼,回覆:「身體還撐得住?」

    她每次來例假那個樣子,這一下午卻能堅持這麼久,簡直不可思議,又吃了止疼藥?

    程牧想到心裡就有些氣,按捺著問。

    他臉色實在不好看,周圍坐的都是人精,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心裡的滋味難以形容。

    人到中年,誰還發簡訊啊?

    有事都直接打電話!

    程牧面無波瀾,將手機又放回在桌上。

    很快,手機又震動了一下:「我還好,這張卡我不能收。」

    「你確定?」

    「嗯。」

    程牧直接回:「找個地方等我,我過來拿。」

    陶夭:「……」

    她握著手機,下意識朝他看過去。

    考慮到她身體不舒服,生日宴上沒有安排敬酒等其他可能會折騰她的環節,接下來直到宴會結束,她都沒什麼事情了。

    怎麼將紅包還給他?

    陶夭想了想,抿著唇回覆:「哦。」

    她有些不自在,又吃了一點東西,問歐陽琛:「有地方能休息嗎?」

    「難受?」歐陽琛看了她一眼,輕聲問,「宴會還得好一會,我送你去房間躺會?」

    按理說吃頓飯的工夫其實沒多久,可圈子裡這種聚會,沒有人是為著吃飯過來的,一般都會持續很久,賓主盡歡才散。

    陶夭還有幾天消炎針要打,今天的確折騰了很久。

    下午到現在都沒休息。

    歐陽琛兄弟幾個其實有注意到她發了幾條簡訊,可總不能因為這個就胡亂揣測,她身體健康才是他們最關心的事。

    陶夭點頭之後,歐陽琛將她送到了酒店房間裡去。

    臨近九點,生日宴進行到尾聲,賓客里好些人都有了醉意,程牧抬手將襯衫扣子解開了一顆,邊上人突然發出一聲輕呼。

    送果盤的服務生一個不小心,身子朝他傾了過去。

    幾片西瓜飛到他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服務生很快穩住腳步,連連道歉,臉上的表情頗有些不知所措。

    程牧蹙眉看了他一眼,隱忍不發。

    他起身離席。

    這一會宴會廳里很亂,饒是他這種身份,其他人也不可能從頭關注到尾,很快都收了視線。

    程牧乘電梯到了酒店六樓。

    很快走到606門口,他抬手敲了兩下。

    沒一會,門從裡面開了。

    陶夭抿唇看著他,一時間也不曉得說什麼好,將紅包遞到他手邊。

    「已經過去了?」

    「嗯?」

    陶夭抬眸對上他染了點薄怒的目光,愣了許久,突然反應過來他重複了自己先前在發布會上說的那句話。

    她沒吭聲。

    程牧頭也沒回地關上門,聲音低沉說:「你目前單身?」

    陶夭咬咬唇:「結束了,不是嗎?」

    程牧按著她肩膀將她推到洗手間玻璃門上,一隻手抬起她下巴,低頭直接吻了上去。

    陶夭猝不及防,連忙抬手去推他。

    程牧抓著她手環住他腰,沉著臉加重了親吻的力道。

    陶夭許久無法呼吸。

    等程牧停下,她整個人便好像驟然間活過來一般,一邊輕喘著呼吸一邊咳嗽,排遣著胸腔里的壓抑。

    兩個人之間氣氛一時曖昧起來。

    程牧手指揉弄著她微腫的唇,聲音低沉不悅:「沒結束。」

    「你說你煩了。」

    「是嗎?沒什麼印象。」

    陶夭:「……」

    心裡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情緒慢慢涌動著。

    有些酸酸的。

    還有點小小的委屈。

    也有一些歡喜。

    她不曉得自己是怎麼了,突然握拳在程牧胸膛上砸了兩下。

    程牧一把握住她手,他大手包裹著她的拳,指腹在她手背上輕輕摩挲著,遞到了唇邊。

    他在她手背上落了一個吻,神色微怔。

    陶夭手背上有兩個針眼,其中一個邊緣還微微泛青。

    他垂眸看了身前的小人兒一眼,陶夭突然用另一條手臂摟緊了他的腰,將臉頰貼在他胸膛上。

    程牧心神一盪,撫摸著她臉問:「想不想我?」

    這話一出,他才意識到,這短短的幾天,他幾乎無時無刻不想著她,那滋味簡直沒辦法形容。

    平生第一次,有人能這麼讓他牽腸掛肚。

    他覺得自己好像栽了。

    陶夭聲音有一些彆扭的委屈:「不想。」

    「不想?」

    「……嗯,不想。」陶夭強撐著,就是不讓他如意。

    心裡的感覺讓她有些害怕。

    她好像未曾有過這麼容易妥協的時候,只因為他遞過來一張卡、一個簡訊、突如其來一個吻。

    她先前下的所有決心,突然沒了。

    怎麼這麼沒出息?

    樓下在為她舉辦生日宴,那麼盛大那麼熱鬧,她卻偷偷躲在房間裡,和他幽會。

    瘋了似的……

    「夭夭?」耳邊突然傳來兩下敲門聲。

    陶夭狠狠一愣,沒敢應聲。

    歐陽瑜聽見她沒應聲,又敲了兩下門,關切說:「夭夭,我是四哥。」

    陶夭拉開洗手間門,將程牧推了進去,又在他不悅的目光里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一臉哀求。

    程牧:「……」

    算了,他忍。

    陶夭看著他不出聲,鬆了一口氣。

    她關上洗手間門,轉身打開房間門,抿唇說:「你怎麼來了?」

    歐陽瑜發現她短髮有些亂,其他倒顯得很正常,鬆口氣說:「宴會快結束了,過來看你休息的怎麼樣了,準備先帶你回家呢。」

    「哦,我就下來。」

    歐陽瑜一愣:「不要我等你?」

    「我想上個洗手間,一會自己下來。」

    「好吧。」歐陽瑜話音落地,沒多想,轉身走了。

    陶夭關上門,長鬆一口氣。

    感覺跟做賊一樣。

    邊上洗手間門突然被人推開,她嚇了一跳,退到邊上去。

    程牧幽深的黑眸看著她:「走了?」

    「嗯。」陶夭點點頭,「我也要下去了。」

    程牧沒說話。

    心裡微微有些疑惑。

    陶夭又說:「那你先出去吧。」

    程牧幾乎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他抬手在她臉上拍了拍,低聲說:「晚上打電話,嗯?」

    陶夭臉色頓時泛紅:「知道了。」

    程牧出了房門。

    他蹙著眉走到了電梯口,很快下樓,回宴會廳。

    賓客陸續起身離席,邊上不時有人和他打招呼,他目光搜尋了許久,問正好走到他跟前的霍雲庭:「蔣三呢?」

    「走了啊。」霍雲庭笑說,「他今晚竟然帶了孫筱來,艷福不淺。」

    「走了?」程牧又問一聲,拍拍他肩膀,再沒說什麼話,走到人群簇擁的地方,和歐陽老先生道別。

    很快,他和程灃出了宴會廳。

    兩個人坐了兩輛車過來,臨分別的時候,程灃想了想,開口說:「過去了就算了,以後別招惹人家小姑娘。剛才老爺子話里的意思也很明確,想再多留孫女兩年,享享天倫之樂。」

    程牧:「我心裡有數。」

    程灃再未多言,點頭坐上車。

    程牧目送他的車子離開,若有所思地上了自己車,朝前面老吳說:「走了,回家。」

    「好。」老吳應聲,車子駛出酒店。

    程牧扯了領帶,腦海里又浮現出酒店洗手間看到的那一幕。

    半敞開的紙簍里有一片衛生紙,再無其他。

    那丫頭來著例假。

    宴會上那麼久,上去休息也有好一會,肯定是上過洗手間了。

    他一個大男人注意這個其實有點古怪,可意外瞧見,沒忍住多看了兩眼,心下很是疑惑。

    尤其先前看到她手背上的針孔。

    程牧解開了西裝扣子,交疊雙腿靠坐著,掏出手機,給蔣靖安撥了一個電話,一接通,開門見山說:「幫我問問醫院,陶夭那天怎麼了。」

    蔣靖安在那邊哼笑:「你不是不關心麼?」

    程牧沒心思和他貧,語調微沉:「她那天晚上在醫院裡輸液了,問清楚點,儘快給我回電話。」

    「行,曉得了。」蔣靖安正經地應了一聲。

    程牧蹙眉掛了電話。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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